第2章 被师姐拍飞的我没爬起来
“喂!那截树枝,借你原形,来给虎爷挠挠痒!”
“她生得真是矮小,还没我的尾巴长!”
入宗门的第三天,该年新招的修士和灵兽要参加一个由师兄师姐组织的迎新大会。
地点设在毓寿宗的武斗台。
潋滟山的新弟子们一进场,桃栀就被其它山头的弟子们调侃起来;
“听说她已经被雪盈长老座下的首席弟子晏沁北挑中了。”
“我呸!没签血契之前,她都是自由的,老子想要她!她这么小,当枕头正好!”
“你的关注度还挺高。”走她身边的梁安酸溜溜嗤道,他是测灵根那天首先跳出来嘲笑桃栀的白衣少年,后来因生得俊俏被雪盈纳入门内,成了桃栀的师弟。
没错,因为桃栀是第一个被雪盈收入潋滟山的灵兽,所以这一届的潋滟山新弟子,都是她的师弟师妹。
她个子最小,同届里头却是大姐大。
大姐大,自然要有大姐大的气势,桃栀在人群中找到扬言要她挠背的那只虎兽,直接掏出一张痒痒符,隔空拍了过去。
那虎兽猝不及防,当场中招,浑身像是被虱子跳蚤攻陷,满地打滚还带抽搐。
桃栀樱桃小嘴轻轻一掀,扯着嗓门问人家:“舒服吗?大脑斧!”
立在高台处的潋滟山女弟子苏婉儿见此,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晏沁北:“你真的想清楚了,这种乖张的灵兽,可不好驯。”
入门第一天凭借乖巧懂事,成功博取雪盈长老垂爱,入门第二天就原形毕露,乖巧变成乖张的桃栀,已经在潋滟山捅出不少篓子了。
譬如带着师弟师妹在藏书阁附近烧烤,不慎烧了半屋子的古籍;
又譬如逮着雪盈长老的坐骑满山跑,结果踩烂了人家的蛋,差点被那青鸟一口吞掉;
再譬如学人家炼丹药,不慎炸了丹炉,练废的毒丸撒满了雪盈长老最爱的那片茶园……
雪盈在新弟子入门的当晚就闭关去了,是以目前的潋滟山由晏沁北管理。
他连夜召集所有弟子誊抄被损毁的古籍,幸亏他博览群书都背下来了;
他赔了青鸟整整三大麻袋的上品灵石,多年积蓄一朝掏空;
他像一头老黄牛勤勤恳恳刨土翻地,只为把那些毒丸子都找出来,好让千年茶树免于荼毒……
他确实已经后悔:头天见这小姑娘长得可爱,竟不知好歹生出了养成的心思,若早知道她是个不乖的,当日绝不敢轻易撞这南墙!
但事实上,桃栀并非顽皮,她只是在用她力所能及的方式杀人。
她才不乐意真的成为毓寿宗的灵兽,在这个像动物园一样的臭地方被人当狗一样训。
她想毁了雪盈最爱的藏书阁;
她想气死雪盈的青鸟坐骑;
她想在雪盈的茶园里投毒,好让雪盈一命呜呼……
只是,她太菜了。
她既恼恨自己无用,又反感屡次替她擦屁股的晏沁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此刻,桃栀在场内挑了个板凳落座,遥遥朝看台上的晏沁北望来,那漆黑眸子里的憎恶,毫不掩饰。
“你的小灵兽她竟敢瞪我!”苏婉儿会错了意,还以为自己不过是和晏师兄挨得近了一些、说话声音嗲了一些,竟就惹得他那只还未过门……啊呸,还未签订血契的灵兽喝了飞醋。
晏沁北循声望去,桃栀早已收回目光,此刻窝成小小一只坐在比她屁股大三倍的板凳上,晃荡着两条肤如凝脂的小玉腿,朝着场地中央骂骂咧咧,樱唇贝齿里快速吐字,大约是在嫌弃隔壁山头的表演节目太俗了。
毕竟隔壁周肃长老的荡漾山一向爱收女弟子,每年的迎新表演都是肚皮舞,铁打的肚皮舞,流水的师姐妹,也就新来的男弟子们为之热血沸腾,但保准不出一年,他们也会对荡漾山的莺莺燕燕避而远之。
“她不止瞪你。”晏沁北解释道,“她瞪所有比她个高的女弟子,你莫介意。”
“那她可真是个劳碌命,毕竟整个毓寿宗就数她最矮。”
“那个小矮子!”
苏婉儿话音刚落,场地中央有个被桃栀指着鼻子翻白眼瞪的女弟子受不了了,扭着她那刚跳完肚皮舞的火辣小蛮腰,冲到前排位置,怒问,“你礼貌吗?”
桃栀站起身来,目光平视女子傲人的胸,不得不抬起脑袋仰视人家,姿态虽差了一截,但气势没有输:“我怎么你了?”
“你就是那个新来的树枝灵兽吧?”荡漾山的这位朴玉师姐是出了名的骄纵脾气,作为肚皮舞的领舞,卖力地吸着一口气从头跳到尾,耳边却一直听到前排位置上这个小矮子指指点点的嘲笑,她本不想为难新来的,可实在已经忍无可忍。
“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是天生嘴臭还是欠打?我又没吃你家大米,我肚子上有赘肉干你屁事?”
赘肉?桃栀微微一低头,看到朴玉因为放松下来所以变得有些圆润的肚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不喜欢肚皮舞,因为曾见过雪盈穿着几片轻纱般的碎布头在池桦面前就是这么跳的,她风骚地扭腰抖臀、顾盼生姿,与人前端着的清冷骄矜截然不同,真是令桃栀刮目相看。
所以桃栀恨屋及乌,连带着现在看这群跳舞的师姐们也格外不爽。
方才她就是指着台上众人,阴阳怪气地和梁安唠道:“肚皮舞这种东西,排骨精是跳不出感觉的,非得有些肉抖着跳才好看,所以呀,这些师姐要么多吃点肉,要么再多露点肉!”
所以呀,大概、可能、也许是朴玉听岔了。
但是,桃栀不想解释。
池桦教过她:能动手解决的事,尽量不动嘴。
“就说你怎么了?不服来战!”桃栀脚跟一抬,人已经站到了板凳上,如此方能与朴玉平视,把气焰往嚣张了整。
“那就……滚你!”朴玉水袖一挥,袖中旋出一个杀气腾腾的暴风阵,把才准备战前热身的桃栀直接扇飞了。
“我尼玛个卧槽!”桃栀被强风卷走之前,只来得及骂出这么一句。
毓寿宗的人都太阴了,不讲武德!
她小而脆弱的身板撞到环形武斗台的外围石壁上,那石壁愣生生凹陷出一个人形的坑。
她又从坑里掉出来,砸在坚硬的地砖上,滚下数十级高高的台阶,待终于四仰八叉地躺平在地,一口浊气没能续上,蓦地朝天喷出一片血雾。
“完了,要死……”
她脑袋一沉,闭眼前只看到晏沁北御风而来,他一向爱装沉稳的眸子里,仿佛有东西正在碎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