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家都是一米多,你有什么可骄傲
第二次嫁给西凉王了。
这一次,晏沁北的态度自然没以前好了,毕竟,澍芝公主在他看来,是李武的人。
李武在帝都赐了一座西凉府给他,桃栀被送上门的那天,大雨倾盆。
晏沁北以厅内正在办法事为由,让她的花轿在雨里淋了整整两个时辰。
花轿的顶不防水,很快雨水顺着绸布沁湿了整座轿子,桃栀脸上的妆都花了。
换做从前,她早就窜出来自个儿找地方躲雨去了,该吃吃该喝喝,可是现在,她做不到。
桃栀的身体虽然恢复了大人的模样,可是体质却一日虚过一日。
别说挥不出把人扇飞的拳头,她甚至连走路都觉得吃力,好像一个弱小的灵魂承载不了这具身体。
她病了。
她怀疑玉玺里的五行之力虽然将她变回了本来模样,可她摔碎玉玺此举也同时损毁了秘境的法门秘钥,所以遭到了禁制的反噬。
这股力量正在一点点蚕食她的生命。
如今只盼着试炼赶紧结束。
可李武明明登上了帝位,却因缺失传国玉玺的印证,荡漾山并没有胜出,所以秘境依然维持运作。
桃栀不知道玉玺被李武放在何处修复,替李散拿到完整的玉玺,是她接下来努力的目标。
雨浸透了她全身,被风吹过,带来透彻的凉意。
她伸手掀开帘子,想看看外头的动静,晏沁北究竟在搞什么飞机,她现在冲入大厅告诉他其实我是李桃桃,会不会被他当成疯子轰出来?
另一只触感冰凉的手从外面握住了她,然后替她将帘子全部掀开,并轻轻搀了一把她绵软无力的胳膊。
桃栀惊讶地看着眼前的美人,喃喃轻唤:“六姐?”
李婉儿的眸中闪过一丝不善:“你别叫我六姐,我知道你只是五哥培养的细作,担了这个什么澍芝公主的虚名,但我只有李桃桃一个妹妹!我不管你被安插到西凉王身边图谋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番话,既让桃栀感动,又让桃栀想揍她。
可桃栀如今连生气都不敢,一动怒她就心悸难受,脆弱得仿佛一个瓷娃娃。
“你还真是我见犹怜。”李婉儿见她皮肤胜雪、白得连脖子上的血管都能看见,凝脂般的面颊似乎轻轻一掐就能渗出血来,不得不说她嫉妒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儿搁哪个男人跟前不令人心动?
她若非得知李桃桃夭折、西凉王伤情,她也不会舔着脸上到西凉府里来安慰人家。
庆幸的是西凉王竟承了她的安慰,还乐意听她说一些李桃桃的趣事糗事,于是她便在西凉府住了下来。
也才几日而已,没想到她的五哥这么着急就把另一个冒牌公主送了过来,这让她十分焦虑。
怎么和亲了两个公主,都没轮到她!她才是最初的和亲对象好不好!
她自然不会觉察到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桃栀看她傻乎乎地一并立在轿子旁淋雨,无奈叹了口气:“西凉王在做什么法事?我们不能进去吗?”
“他在给我七妹招魂。”
一阵凉风袭来,桃栀抖了抖,差点没站稳。
李婉儿嗤了一声:“你别怕,魂是招不回来的,就是图个心理安慰,他拿我七妹当女儿养了好一阵子,自然怜惜她死得早,我七妹也是个没福气的,原本可以赚个便宜爹。”
桃栀捏了捏拳头:呵,骨头好疼,不能揍人的感觉真不爽!
“那我们好歹去廊下避避雨。”桃栀往前挪了两步,忽然发现李婉儿没动。
一回头,看见她拿手搁在自己胸口,对齐桃栀的头顶丈量她的身高。
桃栀脸黑了。
“你生来就这般矮小吗?”李婉儿问。
桃栀无语望天:“大家都是一米多,你有什么可骄傲的?”
“我不骄傲,我是高兴。”李婉儿咧开了嘴,“刚才扶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你没站起来呢,原来你真的就这点高!那我就放心了,西凉王他应该不喜欢小矮子。”
少和傻子说话能长寿,桃栀木着脸独自走到廊下,坐在美人靠上休息,屁股扎扎实实窝在椅子里的话,两条腿就够不着地面,只能晃着。
大长腿李婉儿往她旁边落座,哪怕后腰完全贴着靠背,绣花鞋也能全部踩在地上,她还故意把脚往前伸展了些,露出戴着银饰的漂亮脚踝。
幼稚!
桃栀薅了把湿漉漉的头发,倚着倚着,便睡了过去。
湿漉漉地和衣而睡,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发烧。
桃栀在梦里被冰水浸润又在火里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还在美人靠上。
夜已黑,雨小了,淅淅沥沥地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刚抬了抬虚软的胳膊摸了摸滚烫的额头,就从椅子上栽了下来,痛得浑身仿佛散了架般。
她踉踉跄跄爬起来,拐入旁的一扇门,入目所见竟是满厅的白幡,绘制着复杂的梵文,在昏暗烛火的映照下,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
桃栀下意识挥了挥手,奈何那幡挂得不够牢靠,被她直接扯落。
一面下来带落另一面,须臾便将厅内十几面白幡全部扯下,落在烛台上,很快被火点燃,热浪顷刻吞噬着屋内的寒冷,扑面而来。
“走水啦!厅堂走水啦!”府里的下人见到火光四起,慌忙赶至,一边奔走相告,一边引水灭火。
桃栀从火堆里爬出来的时候,宛若一个女鬼,穿着鲜红的绸缎嫁衣,一头黑发湿哒哒拢在额前,被雨水浇花的妆,形成黑红相间的斑纹在脸上蜿蜒蔓延。
头一个冲进来灭火的婆子直接吓晕了过去。
一刻钟后,桃栀被人架在椅子上,面对满厅焦黑的残局,偏过头回避着晏沁北冷峻的目光。
身边有下人小声嘀咕:
“这可是王为李七公主亲自绘制的招魂幡,王不眠不休绘了三个通宵,竟一下子就烧没了。”
“这个新嫁来的澍芝公主真是个祸害!”
祸害·桃栀还发着热烧,面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里,看上去态度十分怠慢。
“你就没什么想解释的?”晏沁北的声音凉凉递来,目光再度冷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