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来而不往

秦瑶抬手摸头发，发现鬓边的蝴蝶簪没有了。

“小姐，姑爷长得好，武艺也好。”一旁看戏的听雪笑，“依奴婢看，这婚，姑爷好像并不想退。”

秦瑶心底一叹，没说话。

谢临长得好，女人见了都脸红心跳，但他这个人，对女人，对情爱，都是极淡的，偏还爱记仇，心狠手辣，与他打交道就是与狼共舞。

“小姐觉得姑爷会帮咱们吗？”听雪又问。

“他有求于我，这次定会帮的，放心吧，我们就在这避风处眯一会儿。”秦瑶倦怠闭眼，“我从没这么累过。对了，以后不许叫他姑爷。”

露天夜风下，听雪搂着她，紧紧地裹紧了狐狸毛皮斗篷，感觉秦瑶紧绷的身躯慢慢柔软，心中叹息，小姐实际很在意姑爷，不然不会这么紧张的。

夜，终于过去了，天亮了，风又有加强之势。

时近正午，秦瑶收到了爹娘侍卫长柳云的传书，让长阳侯府的人速去接应。秦瑶与听雪依然留在塔楼，其余的人全部冲入风沙中，奔驰而去。

片刻，她看到另一对人马尾随追去，唇角微勾，现出柔美弧度，眼眸里闪着淘气，“走着瞧？你倒是硬气到底，别咬钩啊！”

谢临拎着食盒，刚上来，就听见了秦瑶的低语，头天就积累的郁郁之感更强烈了。

几日前，姑母带帝都书信和长阳侯府的人突然现身药王谷，说秦瑶果然疯癫，让他与秦瑶速速退婚，但他看到秦瑶派去的两个人后就觉得蹊跷。

那两人他都曾见过。

秦铁，是姚记凉州的大掌柜，长阳侯府的大管家，江湖中人见了都要尊一声铁叔的；柳嬷嬷则是秦瑶的奶娘，是长阳侯夫人姚珊的最重要心腹。

还有柳嬷嬷手里的印信，更是大有来头，是可以掌管姚记的印信。

秦瑶是在示威还是在引诱他？

结果，一番打探，秦瑶竟然带人出凉州了，他尾随而来，被抢白了一顿。

他想着一夜过去，他的人也跟着去救长阳侯了，秦瑶怎么着也得心存感激吧，结果她居然在那里沾沾自喜，把他当鱼儿戏耍。

谢临盯着秦瑶额间梅花一会儿，放下食盒，悠哉坐下，道：“你硬气，那我就自己吃了，你们啃干粮吧。”

秦瑶回身，抽了抽鼻子，那香气很熟悉，是姚记客栈的沈掌柜做的。她隐隐觉得有些饿。

听雪咽了几口唾沫，“姑爷……”

“听雪，把干粮拿过来。”秦瑶急忙截住听雪的话，“你要去吃我不拦着，我吃干粮。”

谢临对着听雪做了个“请”的手势，听雪便“背叛”了她，坐在谢临对面，风卷残云。

秦瑶靠着墙角坐下，一口水，一口干粮，一派自然，随遇而安。

谢临频频瞅她，她对他举了水囊，“以水代酒，谢你相助。”

谢临一袭青衫，乌发玉面，长眉入鬓，凤眸灿灿，几分华光，几分波诡，亦对她举杯，“说谢，就见外了。我只是不明白，你一闺阁小姐，怎么会得知梁王筹谋，帝都动向？”

“姚记行商，耳目众多，自然就知道了。”秦瑶当然不能让谢临知道她是重生之人，“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除了我和听雪，别人都不知是你帮我，你姑姑也不会知道，自然不会怪你。”

谢临微微蹙眉，“真是怪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不会顾忌梁王府？”

“这个我知道。”听雪撕了个鸡腿，比划着，“你是长阳侯府的姑爷，当然得帮长阳侯府了，嘿……对不对，小姐，这个给你吃。”

秦瑶看听雪那只沾上油光的手，一脸嫌弃，坚定摇头，“不吃，饱了，我看你也别吃了，忘了我昨晚跟你说的了吗？”

听雪讪讪收回手，把鸡腿递给谢临，“谢九爷，那你吃吧。”

谢临眸色一暗，伸手接了，慢悠悠，一点一点撕了，吃了。

气氛却不对劲了，谢临面无表情，再无一言。

这就不乐意了？好像你真想当长阳侯府的姑爷似的，前世也没见你有多惋惜。

秦瑶心里堵得慌，她站了起来，从垛口处，望向远处，高低起伏连绵不绝的浩瀚沙海突然使她晕眩。她的手攀着墙壁，想要站稳，身子却不像她自己的，软绵绵倒了下去。

谢临跳起扶住了她，手触她的额头，“你着凉了，有些发热，回客栈。”

秦瑶挥手想要推开谢临，却更晕了，听雪尖叫的声音好像都变得遥远。

她再次清醒，是在姚记客栈，凌风跪在地上。

她看了看周围，没发现谢临，她的心陡地一沉，“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爹娘呢？救回来了没？”

“小姐，侯爷与夫人都受了伤，但性命应该无碍，只是……只是被帮咱们的那伙人劫走了，柳云带人追去了。那人说小姐知道他是谁，要是想见侯爷和夫人，需小姐亲自上门相求。”凌风说得艰难。

谢临！谢重楼，你个睚眦必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