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胡不归（中）

绛沄轻笑了声，美目瞥向妙华，道：“城主这么看重我族人的安危，实在令我感动、汗颜，我代族人谢过城主了。”

“国师多礼了。”妙华看向榻上气息奄奄的妇人，眉头微皱，不由分说，便探向她的脉。

脉象虚弱，气息绵薄。

她心中只闪有一个念头，若不再为其续命，就来不及了。

她努力回忆着自己是如何引灵的细节，正欲施法，被一旁的绛沄叫停了。

“且慢。”

绛沄不紧不慢地道：“城主难道看不出她已经没救了吗？”

“……”妙华确实看不出，她并不通医术，尽管她发乎本能地探脉、运灵，可她也只能看些浅层的情况，再往深处，她空凭感觉……

绛沄上前将妇人脚头的被子掀起一角，露出妇人纤弱不足一握的玉足，妙华眼中微闪过惊讶之色，这妇人瞧着颇染风霜年华枯尽，可却有着这宛若二八少女才有的玉足。

绛沄未多做解释，只是卷起妇人的裤脚，露出其小腿，可见一狰狞足有婴儿手掌大小的乌紫疤痕。

绛沄轻按了按那疤痕处，皮肉竟直接完全凹陷进去，就像只有一层皮，里面无骨无肉般。

“可惜……化不了形了，不然城主可以看得更清晰些。”绛沄甚是惋惜地道，眼底却甚是凉薄，“这里，是我们鲛人丹珠的蕴养之处。”

“城主，莫再白费精力了，”她冷笑了声，微有些鄙夷道，“失了丹珠的鲛人，没救的。”

“或许，比起救她，城主更想知道我族殿下是谁吧？”绛沄随意将被子给妇人盖好，不再看她。

对于绛沄这么冷漠的态度，妙华是未想到的。

“她……是你的同族。”

“是啊，”绛沄不以为意，仿若一切皆是过眼云烟，“我会记得她的。”

“城主，时间有限，何必因为一个不值一提的人浪费呢？”

妙华轻叹了声，“既然国师已寻到你族殿下，请回便是，我都（du）不会阻拦。”

“城主愿意放行，自是再好不过。”绛沄垂眸，语调婉转，复又低沉，“只是……殿下却并不十分甘愿回北无妄海。”

“想请城主帮个小忙，不知可否？”

“……”

妙华愣了一下，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忙？”

“做出戏罢了……”绛沄声音魅惑，补道，“一出做完你我双方都能安心的戏。”

“……你族殿下，是、谁？”妙华近乎颤抖地道。

绛沄正声道：“自是为城主挂帅出征的……时将军啊……”

一滴血珠落到狼崽的爪子上，狼崽狠厉地嗷叫，妙华将夜明珠塞进它口中，她几乎听不清自己的声音，“乖。”

她任着脑海中各样的念头撕扯，任着自己违心道：“请，讲。”

……

“将军？！”缨绯半倚靠在殿外的槐树上，把玩着手中的槐花，正闲得无聊，却见那身披玄甲而来的故人，她差点以为自己看错，这才不到半月，就收复了鲤都……

“恭迎将军凯旋！！”

“嗯。”那人温声道，“小姐……”

“城主在后院厢房，属下为将军带路。”缨绯立马接道，时将军凯旋归来，城主定会十分高兴。

“城、主？”

缨绯连连点头，自家主子怕在外征战的将士分心，下令不准向在外之师传达锦都战事情况。时将军刚回，应尚未来得及知晓这一切。

“就在将军出征三日后，城主就带兵反了崇辉，不过一日，便将崇辉给拿下了！”缨绯激动道，“不过温家实在不好对付，城主不愿都中战事影响到前线，故而不让我等告知将军情况，将军莫要介怀……”

“不会，”时闻眸色沉了沉，“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