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交换

那年，她六岁，她姐姐也不过七岁而已，她姐姐平日里再是聪明，终究也是个小姑娘，她们两个在灯会那种人挤人的地方好几次都差一点被人给踩倒，甚至还遇到了拐子，也就是那次姐姐认识了姐夫。

姜蔓想到那时的情景不由的笑了起来，“当时我和姐姐可真的是狼狈不堪，要不是姐姐及时弄坏了姐夫手中提着的走马灯，我和姐姐可能就真的被拐子给硬抱走了。”

那盏走马灯是姐夫好不容易寻来的，姐姐一下将它给弄坏了，他当然不同意，身边的下人立即就拦住了拐子和我们，要我们赔灯笼，看我们不赔还要将我们送衙门，那拐子一听要进衙门扔下我们立即就要跑，但是没有跑的了。

姐夫听姐姐说了她弄坏走马灯的原因后不光没有再要她们赔走马灯，还将那人送去了衙门。

不过最终姐姐还是买了一盏灯笼赔给了姐夫，只不过那是一盏普通的棱角灯，倒是姐姐给自己买了一盏非常可爱的兔子灯，她很是喜爱，可那盏兔子灯在她手中待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就被知道她们两个偷溜出去的父亲用脚踩坏了，她和姐姐两个人也挨了打，还被罚跪了两天祠堂。

那次之后，她就再没有去逛过灯会了。

永安帝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后宫的嫔妃不管家里情况如何，在他面前向来都是一副家宅和睦的样子，提起自己的父亲，兄弟姊妹也多是夸赞，就盼着他能给自己的父兄升官呢，他这新晋封的姜婕妤倒真是不同，也不怕自己听说了此事后对她娘家不喜？

不过想起自己同她一样，从小也不得先帝喜欢，他对眼前的小嫔妃倒是生出了一些怜惜之情。

“姜文耀实在不像话！”永安帝不满的说了一声，又道：“爱妃倒也不用伤心，爱妃喜欢兔子灯，朕回头送你一盏。”

姜蔓早就不伤心了，被父亲踩坏花灯又罚跪的时候她是挺伤心的，而且当时小小的她特别想不明白，明明都是爹的女儿，为什么爹对继妹千娇百宠，对自己和姐姐却各种不喜。

后来懂事了，她也就明白了她的父亲是一个极度自私之人，他对她们不好是因为她们的外家没有人了，不管是在仕途上还是在金钱上都帮不了他，而他对继妹好，也不过是因为继母的娘家袁家是有名的富商，每年都会给姜府送上大量的金银，让他打点仕途。

而为那样的人伤心实在是不值得。

只是，永安帝好意安慰她，她也不能不识趣，姜蔓扬起一个感激的笑容，道：“那臣妾就先谢过皇上了。”

永安帝摆手，笑问：“说来朕还没有问你，升了婕妤高不高兴？”

“当然高兴啊，臣妾接到圣旨的时候都差点笑出声了呢，心想这下总算不用被人美人美人的叫了。”姜蔓说着，语调都上扬了两分，可以听出是真的很高兴。

永安帝有点跟不上眼前人的思路，升了位份高兴他能理解，只是不用被人叫美人了市什么理由？

“被叫美人怎么了？”永安帝问。

姜蔓眨眼，道：“若是真生的极美被叫美人倒也没有什么，可妾身自认为妾身生的也就比一般人稍微好看一点，离极美还差的远呢，总被人美人美人的叫，臣妾听着心虚的很。”

永安帝愣了愣，仔细打量着眼前人，眼前之人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绣梅花的上襦和一条石榴红的下裙，披着同色斗篷，边缘镶了一圈的雪白色兔毛。

一头青丝梳成了飞天髻，插着发钿和金累丝嵌红宝石蝴蝶点翠步摇，耳上戴着翡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在月色和漫天灯火的映衬下好像是那仙子坠落凡尘。

永安帝伸手轻抚姜蔓脸颊，“爱妃倒是不必心虚，爱妃本就生的极美，被叫美人也是实至名归。”

姜蔓红着耳朵猫儿似的在永安帝掌心蹭了一下，小声嘀咕道：“皇上惯会哄人开心。”

永安帝把撒娇的小嫔妃搂进怀里，哈哈笑道：“爱妃这可冤枉朕了。”

姜蔓顺势靠进永安帝的怀里，低头把玩着永安帝放在她身前的手，甜甜问道：“皇上可会弹琴？”

永安帝不知道小嫔妃的话题怎么会突然跳到这个上了，不过他心情不错，摇了摇头回答了小嫔妃的问话，“朕不会。”

姜蔓淡淡的叹了一口气，道：“皇上的手生的这样好看，不弹琴可惜了。”姜蔓这口气叹的是真心实意，永安帝的手修长白皙，确实是极好看，极适合弹琴的手。

永安帝嘴角抽了抽，“朕不会弹琴让爱妃失望了。”

“不失望，正好臣妾也不会弹琴。”姜蔓狡黠一笑，自曝其短道：“妾身没进宫之前也学过一阵子弹琴，只是妾身于此道上实在是没有天赋，姐姐花大价钱请来的琴师只教了臣妾几天就不愿意再教臣妾了，说是听别人弹琴是享受，听妾身弹琴就是折磨了。”

她听了之后很是不服气，非要学会弹琴，那阵子在她和姐姐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几乎都恨不得塞上耳朵，姐姐更是一天到晚躲的远远的，最后她折腾了小半年，还是连一首入门曲都弹不好，才不甘心的承认自己真的没有弹琴的天赋。

永安帝被姜蔓的形容挑起了一丝兴趣，“什么时候爱妃也弹给朕听一听，看一看爱妃弹的是不是真的有那么糟。”

姜蔓面露犹豫，噘嘴道：“妾身自是很乐意在您面前献丑的，不过妾身姐姐形容妾身的琴音是魔音穿耳，皇上到时候万一因为臣妾的琴音太过刺耳治臣妾一个大不敬之罪，臣妾岂不是冤枉。”

永安帝这下好奇心是真的被挑起来了，他还真想知道被形容为魔音穿耳的琴音是什么样的。

“朕是那样不讲理的人吗？”永安帝佯装生气的问了一句，又道：“这样吧，作为交换，爱妃为朕弹琴，朕带爱妃出宫游玩，而且朕保证就是爱妃弹琴弹的再难听朕也会耐心听完，绝不会因为爱妃弹的难听就治爱妃的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