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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唯一的花 第8节

吃过午饭,四人兵分两路。方拓和和夏小橘去了附近的一家户外用品店,夏小橘要补充一些速干衣一类的小物件,方拓则极力鼓动她置备自己的攀岩装备,“过两天和我们去野外,别的都可以带,安全带、头盔和鞋子,总要你自己的吧?”

“我就穿普通运动鞋,头盔和安全带借莫莫的不行吗?”夏小橘犹豫不决,“我一年里也爬不了几次,还得再搞一堆东西,我那个小宿舍已经放不下了。”

“还是多练习一下,你一天到晚翻山越岭的,学点攀登技术对你有好处。”方拓拿起一顶橘红色的头盔,扣在她头上,“这个很适合你。”

“有点大呀。”头盔挡住一半视线,她瞥了一眼镜子,“而且不像攀岩,像建筑队的工头儿。”

方拓笑,“像个橘子啊。”他又抛过来一条安全带,“这个挺好用的,够宽,吊在上面舒服。你试试大小啊,回头我给你拿个特价。”

夏小橘冷哼一声,“这么鼓动我,还不说送我一条。”

他答应得痛快,“好,你要是能保证在北京的时候每周爬一次的话!”

两个人说起和邵声等人一起去野外攀岩的计划,夏小橘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莫莫和少爷这事儿,还真有点复杂。换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家里说,但是不说也实在不合适。”

方拓佯作鄙薄地垂眼看她,“算了吧,还换了你?!你应付不来这么复杂的事儿,你就适合找一个简简单单,不会笑话你吃瓜不吐籽的。”一边说,一边帮她整理安全带的腰带,“这个地方要反穿一下,对,这样安全。”

夏小橘辩驳,“那我也太没追求了!”

“对了,之前黄骏给你介绍的那个人怎么样?”

“挺好的呀,很有才华,挺有幽默感,还挺绅士的,我对他印象不错。”

“那人家对你印象呢?还有来往呢?”方拓抓着她身前的连接环,用力拽了拽,“绳子就系在这儿。”

夏小橘立足不稳,险些撞到他身上,向前晃了一步,踩到方拓脚上。

“要是人家不理你了,你不用踩我啊!”

“还不是你突然拽我!”她反驳,“谁说不理?他还约我去看过几次艺术展呢,还去过国家大剧院听音乐会。”

“你看得懂吗?”

“看不懂他正好给我讲啊,不是说这样男生特别有成就感吗?总不能我俩去植物园,我给他讲花花草草吧?”

方拓笑,抓着她头盔前缘用力一拉,“傻样。”

“就知道笑我,你呢?宁柠呢,你不说她又和你联系了?”

“嗯,她说,想从香港调回来。”

“她和那个人彻底分手了?”

方拓把手插在口袋里,淡淡答道:“我没问。”

两个人说着,从户外用品店转出来,在旁边的冷饮厅买了一个大份冰激凌,这是二人的一贯做法,比单买两个小杯更划算。

继续刚才的话题。夏小橘问:“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人家,不是说她是你的理想型么?”

“我的理想爱情,是莫莫和师父啊。”

夏小橘一副被噎到的表情,“我头一次知道,你喜欢过莫莫!”

“你别乱说,让师父听到,我还要命呢!”方拓扬拳威胁,“你怎么和娱乐小报似的呢?”

“是你没说明白。”

方拓解释,“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就认识师父和莫莫了,那时候就觉得他俩有问题。互相惦记对方,有一些小默契,看他们在一起的感觉特别好。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也在学校里谈一场恋爱,就应该像他们这样。”

方拓接过冰激凌,吃了一口,又吃了一大口,递回给夏小橘,“都怪他俩啊,没给小师弟带个好头,之后就无心学业,光想着漂亮姑娘了。”

他说得云淡风轻,但夏小橘断断续续听说过他的故事。在方拓第一次去雪宝顶登山时,遇到了同学校去纳咪村支教的志愿者们,其中便有舞蹈团的宁柠。支教团停留了三周,这期间登山队已经做好各项训练,登顶又下撤,然而方拓没和大家一起回北京,而是和支教团一起留下来。

之后第二年,方拓带新队员去训练,宁柠也去了纳咪村。这次去支教的只有她一个,她是在村中等方拓回来,作为他的女朋友。

那是青春里最意气风发的时光了吧,站在雪山之巅,心爱的姑娘在山下等他回来。

方拓说过,那次不是他第一次见到宁柠,只不过之前没注意。聊天的时候才发现,她就是和莫靖言一起,在晚会上领舞《踏歌》的姑娘。当时他还觉得,这真是天定的缘分呢。

能够和莫莫比肩而立,也毫不逊色的女生呢。夏小橘想到这里,看了看路边橱窗中自己的倒影,所里某个项目发的宽松的大T恤,一条穿了很久的牛仔短裤,早晨出门匆忙,也来不及细选。或者说,这是她感觉最舒服、最自我的状态,说不上美不美,但是很夏小橘。她又想起莫靖言刚才含羞带怯,让人心生怜惜的神情,能够和她相提并论的姑娘,会是什么样子呢?她能想到的,只有林柚,天光水色,流云飞舞,年轻的她,小鹿一样跳跃的身影。

她刚刚其实想问方拓,“如果宁柠回来,如果她还想和你在一起呢,你会答应么……”

夏小橘举着冰激凌,看着方拓的背影,他看似轻松地哼着歌,但是一时也没再说话。她轻叹一声,甩了甩头,自嘲地笑笑,暗想,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天夏小橘很想跑步,回到家里给梁忱发短信,说自己吃了大餐和甜品,热量超标,急需运动。梁忱回应:“同跑,我也吃多了。”

她和夏小橘约了九点见面,说:“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比较早的了。”

夏小橘问:“你课题申请写的怎样?和美国那边不大一样吧,还适应?”

“是不一样,继续调整中。”梁忱淡然一笑,“在哪里都有哪里的规则,要想和人家玩,就得守人家的规矩。”

“你肯定没问题的!就像中国乒乓球队,什么大球小球,11分还是21分,规则怎么改,也不影响你发挥啊。”夏小橘嘻嘻笑道,“我们老板说,你是杰青*的苗子,过两年没跑。我就抱你大腿,以后转行跟你读博士算啦!”

“好啊,不过我们组也很辛苦的,女生们已经缠着我给她们买面膜了。”

“这都可以?那我天天在野外风吹日晒的,也得找老板报销去!”

梁忱认真道:“不过,你不打算出国去看看么?”

夏小橘赧然,“那个,我英语没那么好的……”**

梁忱了然地点头,笑得有些揶揄,“还是国内有舍不得的人?我今天看到了哟,double dating。”

夏小橘脸上微热,心跳得有些快,“没有啦,那是我哥们,朋友要结婚,找我们做伴郎伴娘。”

“另一对儿就是准新郎新娘吧?”梁忱回想,“挺配的,新娘很漂亮。”

“是啊,新郎担心得很,婚期没定先买婚纱。“夏小橘笑,“也不是啦,说来话长,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过是有朋友说,好的婚纱店的热门款不好订,还要改来改去,所以他们先下手,反正感情那么好,早晚也要结。”

梁忱静静听着,抿着嘴角,像是一个若有似无又意味深长的微笑。她微微低头,这个表情只留给自己。“还是说说,你的那个男生吧。”她转向夏小橘,“是你开会的时候看到一个段子,都要发给他的那个人吧?”

“他啊……我们俩在一起就是互相贫,倒是很开心。”夏小橘故作轻松,“但他就是拿我当哥们,我也不想多想什么。我相信,是我的,自然会来;不是我的,强求也没用。”

“你是有些……说不清对他的感情?”

“没,能说清,就是哥们呗。现阶段这样,挺好的,他也没啥表示。”

梁忱继续问:“那如果,他有表示呢?”

“这……我们认识好久了,不大可能吧……”

梁忱笑:“算了算了,我逗你玩的,别多想了,顺其自然挺好的。”

夏小橘想起宁柠,这件事她不适宜和莫靖言讨论,便问梁忱:“梁老师,你觉得曾经的恋人,有多大的可能旧情复燃?”

梁忱一愣。

夏小橘忙解释,“我那对儿要结婚的朋友就是。我想起来,你觉得,什么样的情况下,是有可能破镜重圆的呢?或者说,有多大的可能性?”

“这个问题得问社会学和心理学的吧,我也没做过调查分析。”梁忱想了想,“有缘分的人吧。”

夏小橘笑:“你作为科学家,给我一个这样的解释,太敷衍了吧。”

梁忱笑:“谁说缘分不科学?它也许是由很多变量控制的,只不过现阶段我们不知道,到底是哪些变量在起作用,各自起了怎样的作用而已。”

夏小橘点头,“有道理。”

“我们说什么样的两个人能在一起,总是说三观、性格、爱好、外貌,还有门当户对什么的,但是缘分,或许是更重要的呢。有时候我们不强调缘分的重要性,因为我们对它无法控制,那样会显得我们在感情中无能为力。”

夏小橘感慨,“哇,梁老师,你不应该教大气科学,应该去教婚姻家庭。”

梁忱笑,“最后那句不是我说的,好像是一部电影里的。”***

她振了振双臂,“不说了,我们跑步去吧!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

在盛夏的夜里,空气依旧有些闷热,但挥洒的汗水反而可以让心情宁静下来。笔直高大的乔木矗立在林荫道两侧,树叶沙沙响着;池塘里的青蛙呱呱鸣叫。

这样的夜色,何必自寻烦恼。

作者有话要说:

*杰青=国家杰出青年科学基金,得到这个的都是牛人

** 夏小橘,你当初英语还可以啊,造句都能同时用上no matter,would rater,还会用should表虚拟……话说我刚才看到《眼泪》下面的一则评论:当年看到这儿我还懂什么是配位键。。。哈哈

*** 我印象中是伍迪艾伦某部电影里的,啊,实在记不清了,梁忱说的那句话。暂时先不改了,否则赶不上更新了……

以及,明天如果八点没有,则明天应该就不会有了。。。周末更是不大可能

暂停一下,让我缓口气,憋憋大纲

这一章方拓和小橘又主角了吧,你们要的梁老师也出现了吧,别又说少爷和莫莫哪儿去了。。。

你们太博爱了我都忙不过来啦

第9章 第二章 (上)

正值盛夏,城内酷热难当。几个人约了一同去野外攀岩避暑,周六一大早便集合出发,向北开上一个多小时,进入山区后,岩壁峭立,绿树蓊郁,从盘山公路上俯瞰蜿蜒的河流,明亮的阳光在水波上跳跃闪烁。

邵声和莫靖言带着邵一川,后座放了一张儿童座椅,于是方拓和夏小橘一并搭乘莫靖则的新车,同车的还有他的女友——刚刚从阳朔过来的张佳敏。

“我一直以为,到了北方会凉快很多,没想到北京比阳朔还热呢。”张佳敏降下车窗,任由和爽的风扑面而来,惬意地眯着眼睛。

方拓笑道:“北京的夏天特别有性格,就在又热又干的沙漠和潮湿阴郁的梅雨之间切换。”

一路上两个开朗善谈的女生已经熟悉起来,夏小橘问:“佳敏,从阳朔过来,再看北京周边的山,是不是觉得逊色多了?”

“不会呀,我们那边是平地出山峰,但更秀气一些。这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她趴在车窗边,“我都没想到北京附近会有这么高的山,还连绵不绝这么大片。”

“爬起来感觉更不一样。”莫靖则微笑,“我也好久没摸过花岗岩了。”

方拓道:“师兄你在阳朔待了那么久,功力大增,就别谦虚了。”

莫靖则淡淡应道,“夸我还是夸你自己?”

路过晚上落脚的村庄,众人决定将替换的衣物和第二天的补给放下,房东拿了三间房的钥匙过来,就放在桌上。几个男生在整理装备;莫靖言自然而然拿过家庭间的钥匙,带着要上洗手间的邵一川上了楼梯。

夏小橘看到桌上余下的两把钥匙,一时语塞,面颊泛红——这不是让她和方拓住一间房吧?虽然说出野外有时条件艰苦,大家不分性别,招待所里各占一张床,风尘仆仆和衣而睡,能听到男生们鼾声此起彼伏。可这夏日炎炎,攀岩之后一身臭汗,总要沐浴更衣,和方拓二人大眼瞪小眼,多少有些尴尬。

张佳敏随手拿过一把钥匙,“小橘姐,我先去放东西了。”

“哦哦,”她点头,略带窘迫说道,“好像少定了一间房吧,我问老板去。”

“没有吧,还有人要来吗?”张佳敏四下环视,晃了晃手中的钥匙,“咱俩一间,阿拓和靖则一间。”

“这样啊……”夏小橘如释重负,指了指莫靖则,“我以为你……”

这回换张佳敏面露羞怯,转身快步走开,“我先放东西去啦。”

来到岩壁下,铺好地席。方拓和莫靖则相互保护,很快便挂了两条热身线。邵声倒不急于攀爬,选了平地略作清理,支起帐篷,供莫靖言和川川中午休息使用。方拓又挂了一条略短且容易的儿童线,给几个新手和川川一起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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