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孩子
突然，一只白嫩嫩的小手伸过来，扒拉着我的衣袖。
“姨姨，你什么时候，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来陪我玩儿啊。”
我低头，看着叶舒窈的儿子，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小家伙不死心的抓着我的手，眨巴着眼睛，“姨姨为什么不理元熹呢？”
看他这么小点儿，长得又可可爱爱，我实在没道理不搭理，支支吾吾半天，吐出一句话，“你娘什么时候给你生弟弟妹妹，我就什么时候生。”
此话对小家伙来说，很是受用，转身就走过去叶舒窈抱着胳膊，把脑袋蹭来蹭去，可劲儿地撒娇。
“娘，妹妹，元熹要小妹妹，要娘生的小妹妹。”
叶舒窈恶狠狠地瞪我一眼，礼尚往来，我吐吐舌头，一副计谋得逞的样子。
“弟弟也可以，元熹不挑。”
“文玄祎，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再闹让你爹收拾你。”
小家伙一听，立马乖乖的站好，还拍拍叶舒窈的胳膊，奶声奶气地道：“娘不生气，元熹不要弟弟妹妹了，不要让爹爹打我。”
这时，阿漾从外边跑过来，说汝阳公主前来拜访。
我微微蹙眉，不解的看着阿漾，“谁？”
“就围猎那日，说是你姑母那个。”
“走吧，去见见。”
我刚起身，就瞧见一个丫头领着一位款款而来的妇人。她还和上次一样眉眼带笑，却很是虚假，一直左瞧右看的。
“诶呀，我是从未来过这文宣王府，真是好气派呢......哟，侄媳，几日不见，可还安好啊？”
“劳姑母惦记，一切安好。”我走过去，行一礼，带着她去到凉亭处。
“那王爷可好些？”
“淮书已好了许多，姑母，请坐。”
她手里依旧捏着那把白团扇，微微颔首点头，坐到木凳上。
我一一介绍着身边三位夫人，两边一阵客套的问候。
她很是热络的跟我们聊着，可大家心里明镜一样，都知晓她的意图，个个敷衍了事。
如太后所说，君主已换，她一个多年前远走异乡的公主，在现在的烨城里，没什么地位，也没多少人记得这个人，全靠一个封号给她撑着。
这一年里，若是碰上不愿与她结交的贵妇人，她便跟发了疯病一样，戳煞爷娘地骂街，俨然成了一个泼妇。
又听外面传，说她这人脑子有点问题，曾有人见她坐在河边，自言自语，时哭时笑。
久而久之，各家夫人那是能避则避，避不开，就客套的同她讲几句打发了事。
她方才问到各家的长辈，说有机会就见见她们的母亲婆婆，说点妇人间的私房话。
大家面上挂笑，不去拂她的面子，愣是憋着没问她怎么不说见见我婆婆。
“诶，文夫人怎如此说呢，说起来，从前我还在烨城时，每逢哪家办了茶会，我和你婆婆可都是在的，算是旧识，这见见.....”
“既是相见旧识，姑母何不进宫看看太后，您是汝阳公主，还有谁敢拦您不成。”
我闻声看去，正好和萧淮书目光对上。
萧如锦瞬间变了脸色，没了笑容，“王爷说笑呢，太后会想见我？当年的事，我和太后闹得僵，她能让我在这烨城好好的活着，我就已经是感激涕零了，哪里还敢去惹她的不快。”
“所以姑母多去皇宫走动走动，和太后消了隔阂，关系好了，您也就不用费尽心思去结交权贵，到时候该是他们上赶着去您府上。”
萧淮书弯唇一笑，眼神冰冷。
饶是平常会被人说道几句，倒也无关痛痒，不至像萧淮书这般明说。
萧如锦拍桌站起，抬手指着萧淮书，气得咬牙切齿，“萧淮书！我可是你姑母，你就这么目无尊长！”
“姑母既然生这么大气，在王府继续待下去，怕是心里也不舒坦，离岸，送客.....姑母，请吧。”
萧淮书冷眼看着她，打定主意要赶她走。
她也不好再留，随口说上几句，愤然离开。
待到她走远，我才走到萧淮书面前，问他个太后为何如此厌恶于她。
“她得嫁高门，就是靠依附宁贵妃。你也知道，宁贵妃那会儿宠冠后宫，母后自然是受冷落的。她呢，没少说风凉话，一点不把母后放眼里，还在家宴上附和宁贵妃羞辱母后。她对我母后尚且如此，对我就更加过分，我左臂上的有道刀疤，便是因她所致。”
听他所言，相比较之下，我才知道我在九荒的那些年岁，过得那是潇潇洒洒，自由自在，从未有谁能欺负到我头上。
“叔父，姨姨什么时候生小妹妹啊？”
不知是何时，元熹那小子窜到我和萧淮书跟前来，小脑袋转来转去，把我俩来回地看。
一旁的叶舒窈没事儿人一样哼哼着小曲儿，喜上眉梢，就差没把我教的写在脸上。
“明年元熹就有小妹妹了。”
萧淮书把那小子一把抱起，面向我，一脸坏笑，柔声道：“对吧，夭夭。”
“这....这....”我目瞪口呆的回看着他，哑口无言。
“你姨姨说对呢。”他逗着怀里的小孩儿，柔声细语，颇有一副慈父的样子。
元熹高兴地拍手，还伸手要我抱他，“好耶好耶，小妹妹，比小鱼还要小的妹妹。”
不知道许安乐是不是受到了元熹的影响，也跑过来抱着我的腿，笑呵呵得喊着小妹妹。
被孩子包围的我，霎时间，僵在原地，俨然一座石雕。
我怎么会被两个孩子催生？
…………
隔天，太后叫我进宫，恰巧甘棠姐姐也在，聊着聊着，又说到了孩子。
“说来，鸢儿和淮书成亲也好些日子了，准备何时要个孩子啊？”
我看着太后慈爱的面庞，竟觉得无法交流，思考一会儿，低声道：“还早。”
“也罢也罢，就像甘棠一样，你若是想要了，自然就有了。”
果真，太后没再提过此话。而我，接连几日脑子里都是这些事儿。
甚至，还梦到一群孩子追着我跑，半夜里醒来，坐在床上，在那漆黑的夜色中，双手托腮，冥思苦想好一阵才继续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