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心的牵挂

连日来的倾盆大雨并没有淹着荷花镇。因为在离荷花镇不远的西方有一条南北方向的又宽又阔的河流，那些落在地上汇集成无数条小溪流的雨水都一股脑地奔着河流而去，然后顺着宽阔的河流急速地向远方奔腾而去。

正如玉博涵所担心的一样，玉如清看着恼人的没完没了下个不停的大雨独自一人在屋中焦躁不安地行走，雨中的世界一片雾气蒙蒙，一切都在朦朦胧胧之中，挡住了人们缺乏穿透力的视线。活动空间只剩下屋子里面的一点空地，下这么大的雨，也不知何时才能停，阴沉沉湿辘辘的天气感染的人们心境也是不晴朗的，忧郁的心沉甸甸的，眼看就要到周末了，雨还在下，玉博涵是断然回不了家的，玉如清双手合十在心里千遍万遍地做着祈祷：大恩大德的老天爷，快快让雨停下吧，再别下了，再下就成灾难了。

星期五的中午，雨停了，玉如清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周末的中午，玉如清托着虚弱的身体早早把饭准备好，走过泥泞的小路，来到公路上的停车站等候玉博涵的归来。每周一次的与女儿相见，对历尽苦难心灵遭受重大创伤、身体多病的玉如清来说是何等的重要啊！女儿的出现会给她带来欢乐，会给她带来安慰。

望眼欲穿，望穿秋水。整整一天，玉如清静静地守候在车站，苦苦等着女儿的归来。可是整整一天公路上连一辆汽车的影子都没有。玉如清失望地心中空荡荡地回到家，孤零零地坐在饭桌前呆呆地出神，她感到孤独寂寞没着没落，她怅然若失、精神恍惚。玉如清的脑海里出现了丈夫容振华，儿子容博豪的音容笑貌，出现了他们一家人在一起共同生活时的幸福情景......他们在周末一起愉快地吃饭，一起愉快地畅谈昨天、今天、明天，一起愉快地去公园散步，一起愉快地去看电影，一起愉快地去听音乐会……浓浓的亲情，甜蜜的笑容，亲切的话语，相互关心体贴……多么令人心思神往啊！多么令人畅快淋漓啊！玉如清情不自禁地爽朗大笑起来，笑得非常开心，笑得非常舒畅。笑过之后，玉如清又悲切切地痛哭起来，那幸福的情景永远地成为了过去，如一江春水向东流永不复还。她的亲人，她所钟爱的两位亲人永远地离开了她，这更使她痛不欲声的心碎成残片，灭顶之灾降临得太突然了，太迅猛了，让人难以预料和想象，她的至亲至爱的两位亲人都是不幸离开人世的，他们都是不屈的英雄。在这个浩瀚的世界上，她还有什么？父亲、母亲、丈夫、儿子都离她而去，她现在孑然一身什么也没有，一切都是空的，一切都是虚无的。不，不对，不是空的，怎么会是空的呢？她还有最心爱的女儿玉博涵，她还有与她相依为命的冰雪聪明的女儿。

处在万分悲痛中的玉如清一想到女儿，心里就豁然开朗了起来，如阴云密布的天空出现了金光闪闪的红太阳，玉如清又笑了起来，她是那么的全心全意地爱着天使般的女儿玉博涵，她是一位才华出众、品德高尚的好孩子。女儿坚强上进、勇敢、好学、聪慧、勤奋……妈妈最心爱的小天使，妈妈可不能失去你，妈妈凄惨的生命里可不能没有你，妈妈要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好女儿，我们要坚强地活着，女儿啊，你是妈妈破碎人生中的唯一，你就是妈妈的心，你就是妈妈的爱。可是女儿现在她怎么样？现在在哪里？周末了，是我们母女团聚的日子，可是女儿没有回来，妈妈好想你呀，妈妈想你想得好心疼好心疼。情到痛处，玉如清又啜泣起来……纷乱、跳动的思绪在玉如清的脑海里放电影。她一会儿哭，她一会儿笑，她错乱的神经已失去了把握理智的能力，可恶的精神病魔折磨着病体深重、心地善良的玉如清，摧残着她的身心，玉如清感到头痛，头痛的像炸开了似的，玉如清不得不把一颗去痛片吃了下去。

见不着日思夜想的女儿，玉如清感觉度日如年，如坐针毡。她坐也坐不稳，躺也躺不下，吃又吃不进，睡也睡不着，身心的折磨使她的肺病又加重了。每次在大咳一阵后，只觉筋疲力尽，呼吸困难。可是她的错乱的神经思维却活跃的很，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南，一会儿北，一会儿过去，一会儿现在，一会儿是战火纷飞的战场，一会儿是喜庆祥瑞的和平时期，一会儿是腥风雪血雨的丑恶，一会儿是灿烂阳光下百花争妍的美丽绽开……玉如清的遐思是超越时空的。她错乱的神经飘游不定，很难稳定。在玉如清不踏实的恍恍忽忽的睡梦中，老是出现玉博涵被坏人用毒刑的场景，她疼痛到了极点，可是她却手无缚鸡之力，她呐喊却喊不出一丝声音。好多回在噩梦中惊醒后，便是一身的冷汗虚汗。玉如清怎么也坐不住了，她心急如焚地到公路上去查看，看公路上通车了没有？

一连两天，公路上不见汽车驶过的影子。玉如清十分懊恼，她实在是等不及了，她下决心往县城走，也不知身体里怎么产生出来的那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也许是想要见到女儿的心情太急切，也许是牵挂女儿的心太强烈。

玉如清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远，被眼前的一片汪洋挡住了去路，她亲眼目睹到一辆卡车停在积水当中，只露出车窗以上的部位。看来眼前的一片汪洋是罪魁祸首，是它的存在影响了她们母女的团聚。玉如清一下子坐在公路上呆呆地遥望县城的方向露出失望的神情。其实玉如清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十多里路，离县城已经不远了，玉如清休息了一阵后没精打彩地向后转，回家的路上，玉如清累得又大咳了两次，到家时，已是瘫软如泥，她在昏昏欲睡中不停地呼唤着：博涵，博涵……

她已没有力气再天天去到公路上看公共汽车通车了没有，她气喘吁吁的样子连做饭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有心里焦灼地惦念着牵挂着女儿，她只有盼望着下一个周末快快来临，盼望着路上的积水早些排除，盼望着女儿安然无恙，盼望着女儿早些回到她的身边来。玉如清就这么在心灵的煎熬中和各种疾病的折磨下苦苦等待着玉博涵的归来，那渴望不安、急切的心情就如同盼星星盼月亮出来一样。

终于又到了周末，玉如清又早早准备好了玉博涵爱吃的食物，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步履蹒跚着向公路的停车站走去。她手搭凉棚向县城的方向看去，远远看到从县城方向驶来一辆红白相间的公共汽车，越来越清晰。通车了，终于通车了，我的女儿玉博涵一定坐在车上，玉如清阴云密布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精神振作起来，她紧紧盯着公共汽车，唯恐走失一眼，这辆公共汽车就会从她面前消失似的，汽车越来越近了，女儿就守在车门口，她正在向妈妈微笑呢，女儿的确安然无恙，女儿没有出事，这是天大的喜事，玉如清控制不住感情的闸门泪流满面地对着女儿笑，挥手向女儿致意，她终于在焦急的企盼中盼到了女儿的归来。

站在玉如清面前的玉博涵比上次回来时胖了些，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显得健康和精神抖擞。这使玉如清大为高兴，情绪迅速愉快高涨起来，她青灰蜡黄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看到玉如清情绪稳定，心情愉快的样子，玉博涵悬着的一颗心放到了实处。只要妈妈情绪稳定，玉博涵就比吃蜜还甜，比得到奇珍异宝都要高兴。她搀扶着体弱多病来迎接她的妈妈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妈妈，上星期雨下得真大，闹腾得连公交车也通不了，妈妈，我为了周末能回来看您，下决心走着回来，可是却被一片汪洋挡住了去路，妈妈，我实在回不来看您，原谅我吧！”

玉如清满含深情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妈妈懂你的心，我也想你，我也步行着想去学校看你，也是被一片汪洋挡了回来。”

“妈妈，您的身体有病，怎么能走那么远的路？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您身体累垮了，我就成罪人了，妈妈，您一定要养好自己的身体才能解除我的后顾之忧。”玉博涵为玉如清的行为着实吓了一跳。“

妈妈是怕你出事，想去看个究竟。路上也没累着，这不现在挺好的，妈妈见到你安然无恙心里头才舒畅，心才能放得下。”玉如清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玉博涵。

玉博涵笑着亲吻了一下玉如清：“妈妈，我在学校挺好的，整天与老师同学们在一起，不会有事的，妈妈您就不必过分牵挂我，您自己把自己照顾好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母女俩坐下来吃饭，玉如清目不转睛地、和蔼地盯着玉博涵看，好像好多年没见面的亲人久别重逢似的，怎么看也看不够，眼神里充满了怜爱、慈祥、和善、笑意......尽管玉博涵在亲爱的妈妈注视下感觉温暖和幸福，但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傻孩子，在妈妈面前还有什么难为情的，你要知道，妈妈在盯着你看时的快乐心情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玉如清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女儿，女儿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使玉如清感到亲切和舒心。妈妈的好女儿呀，你是妈妈生命中的唯一寄托，你的存在给心似枯井的妈妈的心带来了五彩缤纷的阳光，妈妈惨淡的人生里可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你的存在，你是妈妈的精神支柱。女儿啊，你是妈妈唯一的安慰。“博涵，吃完饭陪妈说说话，聊聊天，两个星期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妈妈的心里闷得慌，妈妈很想听你的声音，给妈妈讲讲你们学校里的事情，说说你们的老师，谈谈你们的同学，描述一下你们学习生活的情况......

手脚麻利的玉博涵把碗筷洗刷干净，收拾利落后，就亲昵地坐在玉如清的身边娓娓动听地讲起了bs师范校园的全貌，讲起了朝越老师的为人师表，言传身教、品德高尚，讲起了她童年时代的好朋友现已长成了英俊儒雅的翩翩少年卓然，讲了卓然的品学兼优，讲起了如亲姐姐般关心她照顾她的稳重大方、气质优雅的夏雪，讲起了沉默寡言但毅力坚韧不拔不因家庭贫困而气馁的崔小菊，讲起了她的同桌陆一佳的热情漂亮和单纯，讲起了柳丹青的活泼开朗……

玉如清津津有味地听着女儿有条不紊的讲述，在和谐宁静的气氛中，玉博涵陪伴着妈妈度过了一个充满愉快轻松而温馨的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