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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人多癖 第50节

第66章 救兵天降

“大小姐, 快上车!”程猴儿急道。

危急时刻, 到处血光,耳边充斥着陈佐芝那些手下仓促遇敌的喝骂声和伤者痛苦的呻/吟。

还好有陈佐芝的仪仗队伍在前头顶着, 挡箭牌也好,替死鬼也罢,总算把那帮杀神阻了一阻。

明月手脚冰凉,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些年时不时受那梦境侵袭的关系, 她只觉心跳甚快,却并不怎么惊恐,有一种置身梦中之感, 脑海中格外清晰冷静,还有暇吩咐众人:“不要迎战,速往大化求救!程猴儿,隋顺, 你们照顾好白先生!”

说话间她已经上了马车,迎面遇上一脸惊恐之色的铃铛。

铃铛哪见过这阵势,叫了声“小姐”, 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明月安抚道:“别怕, 只要我还活着,你就没事!”

铃铛连连点头, 几乎要哭出来。

这会儿明月所乘的这辆车换了车夫,取而代之的正是那位姓吴的高手,他将之前驾车的寨丁一把拉下来, 道:“你骑马去!”一手抓着马缰绳,另一只手运力,闷哼一声,便将这辆马车原地调了个头。

逃命要紧,谁还顾得了那些粮食军械,金汤寨众人纷纷斩断辎重车的绳索,解开马匹身上的束缚,有了坐骑代步,护着明月向大化方向退去。

陈佐芝把能打仗的精锐都带走了,剩下的人面对突然而至的袭杀,连点像样的抵抗都没能组织起来。

雍德义的目光很快就越过了他们和滚落一地的辎重,投向了金汤寨这边。

“来人,与我追!活捉隋凤的女儿!哈哈!”

想起浦襄城中隋明月颐指气使,几番刁难自己,半点面子也不给,他两眼冒光,只觉浑身热血沸腾。

小娘们儿,你也有今日,落到爷爷手里,看我怎么收拾你!

雍德义带的人虽然不多,但都是训练有素的骑兵,哪一个手里都有不少人命,孟黑一早给他下了死命令,要将原地留守的这些人一网打尽,除了隋凤的女儿,剩下的一个活口不留。

相比起来,金汤寨这边除了隋凤给明月安排的几个随从,多是些普通的寨丁,更别说其中还有白策、铃铛这样需得旁人照料的。

马车哪跑得过单人独骑,姓吴的高手沉声道:“大小姐,这样不成,得留人断后!”

一提到断后,明月就想起当年为她和娘亲战死的二叔粱宏茂,这明摆着送死的差事,叫谁去?

不等她再犹豫,旁边车上白策已高声叫道:“大小姐的车先走!其他的人听好了,家中独子的走,父子都来大化的儿子走,兄弟都在的弟弟走,剩下的人随我断后!”

白先生!

明月眼前顿时一片模糊,直到这时她才有了些真实的感觉。

敌人已经追了上来,首尾相接间两下交上了手。

雍德义发现金汤寨众人在他眼皮底下分成了两部分,狞笑道:“想跑?做梦!都给我盯紧了,别叫姓隋的丫头逃了!”

他带来的人多,被拦截下来的只有一小半,余人并不停留,继续追来。

周围乱糟糟的都是“活捉隋凤之女”“别让姓隋的丫头逃了”以及各种污言秽语。

明月的马车速度一缓,却是那姓吴的将跟在车旁的程猴儿换了上来,对他道:“你来驾车,我去杀几个贼人。”

程猴儿紧张地应了一声,他是独子,按白策所说的在先走之列,隋顺虽然也是一个人,却因为是孤儿,已经落在了后头。

姓吴的汉子飞身下了马车,明月趁着这工夫对程猴儿道:“别赶车了,速度太慢,骑马走!”

程猴儿正有这想法,忙不迭应了,举目四望,寻思着给大小姐找匹好马。

明月却道:“程猴儿,你带着铃铛骑马随大伙冲出去,我给你们抵挡一阵。”

不但程猴儿,连铃铛都急了:“小姐,这怎么行?”

“别废话了,他们是冲我来的,我越逃他们越追得起劲儿,什么时候是个头?快跟程猴儿走,去大化调兵来!”

说话间明月由车里探出头,避过两支流矢,张弓搭箭。

她本欲瞄准雍德义,无奈被旁人挡住,眼见敌人越追越近,只好退而取其次,松开手指,那箭疾飞出去,正中一人面门,将他仰天射落马去。

这出其不意的一箭惊起一阵喧哗。

明月眉头紧皱,回手又搭上了第二支箭。

道路崎岖不平,马车颠簸得十分厉害,将明月和铃铛晃得几乎要散架,这种情况下想箭箭都射中可太难了。

明月扫了一眼身边的箭壶,里面只有十几支箭,来不及遗憾,她不耐烦地对程猴儿和铃铛道:“快别管这马车了,任它自己跑,你俩赶紧走,别在这里碍事。”

别看她年纪比两人都小,积威之下,一旦冷下脸来瞪了眼睛,程猴儿和铃铛脑袋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听令行事。

趁着他俩连滚带爬跳下车的工夫,明月又是一箭射出,可惜这一箭偏出稍许,只射中了贼人的肩膀。

明月半边身子探在车外,咬着唇取箭拉弓,这一次箭簇所向正是雍德义。

这恶贼摆脱了金汤寨众人的纠缠,冲到前头,终于暴露在了明月的箭下。

擒贼先擒王,明月盯着他,眼睛里怒火熊熊,她想:“混账,你跟着孟黑算计我父女,待我取你的狗命!”

她挽弓瞄准,引而未发,等着那厮越追越近,近到已能清楚看到雍德义狰狞的表情和一脸亢奋。

拉车的马已然有了惊兆,留给明月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寻常的弓,明月无法蓄力这么久,这会儿她来不及细想其中的因果,周遭的马匹嘶鸣和众人呼喝声仿佛都不存在,只剩一个念头:这一箭,定要射杀对方。

明月松开手的同时,无人驾驭的马车左侧车轮正磕在一块石头上,她心中一抽,暗叫糟糕。

果然巨震之下那箭从离弦就有些歪斜,奔着雍德义的坐骑而去。

雍德义没将这一箭看在眼里,狂笑声中挥刀去挡。

便在此时,斜刺里突有一箭飞来,却比明月这箭更快更准,竟是后发先至。

雍德义全无防备,被箭簇直直射中脖颈,箭尖从另一侧冒出来,看上去就像是染了血的糖葫芦,那情形说不出得诡异。

雍德义这才发现不对,抬手去摸喉咙,张大了嘴“咔咔”发不出声音来,脸上笑容凝固,坐在马上晃了晃,往旁侧倒去,一时未从马上掉落,就那样半挂在马背上。

明月没想到竟会峰回路转,发出一声欢呼,连忙扭头循着箭簇飞来的方向去看是何人如此了得。

马匹嘶鸣,来人已经到了近前,喝道:“马惊了,是不是不要小命了,叫你多少声都不理?”

谢平澜仿佛是由天而降,身穿深蓝色劲装,束着黑色蟠离纹的宽腰带,很是飒爽利落,骑在马上,一手拿弓,一手自身侧箭壶中取箭,他那弓可不是明月手里的一石弓,箭如连珠般飞出,每射一箭,必有人应声落马。

明月呆呆望着他,眼前这男子,除了衣着不同,一举一动与她小时候的记忆完全重合了。

谢平澜没想到她这时候突然发起呆来,无奈道:“吓傻了?”探臂过去抓住她,用力一提,竟将明月整个人提离了马车,回手放在了身后马背上,叮嘱道,“抱紧!”

明月回过神来,叫道:“我的弓!”这半天那张弓她还一直抓在手里呢。

谢平澜抽空看了一眼:“什么怪东西?自己背着吧。”

“噢。”明月赶紧应了,手臂穿过弓弦,把宝贝弓挂在身上,空出两只手环住了谢平澜的腰。

谢平澜的马只是普通的坐骑,好在她身体轻盈,那马驮了两人到并不如何吃力。

明月这才有空环顾四周。

谢平澜并不是独自一人来的,还带了他的小厮和侍卫们,另有几个生面孔。

那些人身手都颇高,已经冲进了人堆里厮杀起来。

大约是因为身后还坐着明月,谢平澜没有太靠前,等将满满一壶箭用了大半,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明月看着他们把白策从伤痕累累的马车里救出来,松了口气,问谢平澜:“你知道我们路上会出事?怎么到的这般及时?”

谢平澜驻马打量战场,道:“凑巧听到点风声,有人在这一带调动人马,又接到你的信,不放心就过来瞧瞧。其他人呢?”

明月不确定他在问谁,顾不得去想谢平澜因何消息这般灵通,此时她最为惦记的人是父亲隋凤。

“我爹和陈佐芝他们带着两千多人,被孟黑骗去前面鸡台山了。会不会有事?现在赶回大化去搬救兵来不来得及?”

“会。来不及。”谢平澜的回答言简意赅。

明月对他十分信任,闻言大急:“那怎么办?”

谢平澜道:“我带你过去瞧瞧,视情况再说。”说话间纵马奔至自己人身旁,吩咐他们几个清扫战场,帮助白策救治伤者,而后两腿一夹马腹,载着明月直奔鸡台山而去。

第67章 进山

鸡台山占地不广, 主峰如刀砍斧斫十分陡峭, 其它几个山头高高矮矮簇拥在它周围。

山中地形复杂,险峰深涧有, 开阔的山谷腹地也有,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谢平澜纵马疾驰,离着鸡台山越来越近。

明月老老实实两手环着他的腰, 坐在马背上动也不敢动。

今天出发前幸好为了上下马车方便换了身骑装, 上衣是过膝的鹅黄色窄袖衫子,下身是浅紫色的绫缎长裤,若是穿着长裙, 这会儿可就尴尬了。

她担心地问:“你知道敌人都有谁,多少人马,咱们这么去了能救出我爹么,会不会送羊入虎口?”

谢平澜听明月又是问了一堆的问题, 忍不住有些好笑,知道她正担忧隋凤和金汤寨众人的生死,也就熄了逗她的心思, 安慰她道:“你听话,一会儿当着外人别问东问西, 只要你爹还活着,就能救出来。”

“哦哦。”明月心中大定, 停了停又打听道,“那外人又是谁?”

谢平澜温声回答她:“除了你我,剩下的都是外人。”

明月心里顿时像被他塞了一块糖, 半晌没有作声。

谢平澜背后没生眼睛,自不知道她这会儿嘴角高高翘了起来。

这时候天将正午,太阳高悬,不知是不是连它也不忍见这遍地的杀戮,白蒙蒙的一点热度都没有。

沁凉的山风迎面吹来,明月感觉得到谢平澜这身衣裳不厚实,加上他时不时的咳嗽,不由想起上回那件斗篷被自己搁在了马车里,也不知会不会就此遗失。

“你这还没好利索呢,怎的也不多穿点儿?”

“穿多了碍事。”

明月“嗯”了一声,停了一会儿又道:“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孟黑和陈佐芝翻脸了么?那他杀陈佐芝兄弟就是了,干嘛捎上我爹。我爹又没有对不起他。”

谢平澜心道:“他既然已经决定投奔杜昭,便注定要与陈佐芝决裂。像孟黑这种人有什么信义可讲,今日这机会对他而言太难得了,若能一举诛杀陈氏兄弟和你爹,往后在邺州便是他一家独大了。”

但此刻是逆着风策马疾驰,一说话就往肚子里灌风,没法解释那么多,谢平澜只好长话短说,敷衍道:“他是疯子。”

明月这会儿不停地问东问西也只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得到这个回应便足够叫她满意了。

鸡台山本来就离得很近,几句话的工夫,二人共乘一骑已经到了山前。

进山的道路上横着几块巨石,阻隔了视线,不知是不是人为所至。

谢平澜带住缰绳,叫马慢慢停下来。

明月侧耳细听,这周围静悄悄的,既没有喊杀声,也不闻喝骂呻/吟,简直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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