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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好香

舞台上前奏已经响起。

顾霰仰躺在浴缸里,清隽脸庞上黑线无数。

面前一张超大荧幕上,身着轻飘裙装的美人相继上场,闪烁的舞台灯与弥漫的淡淡烟雾中,两名白色长裙的舞者如同蝴蝶翩然起舞,从舞台深处飘荡到台边,惹得台下气氛逐渐热烈,飞扬的裙角真实得仿佛是从他鼻尖撩过。

这个风镜笙,恶趣味也要控制一下程度吧。

又一束聚光灯打下来,落在靠后一些的舞台角落,他不由注目过去,看见一架漆黑的钢琴,以及钢琴前气质幽静的少女侧影。

白筱绕和那些热闹格格不入似的,安静地垂着脸,唯有手指雀跃不停。柔顺的黑发偶尔随着看谱或侧头的动作飘扬起来,扫过在光下莹白发亮的肌肤,随音乐而情绪细微起伏的面容清冷又生动。

视线落到这里,缭乱的光影色彩都骤然失色。

曲调悠扬里,一把花束被高高抛到她脚边,白筱绕的目光被引得向舞台下投去,片刻后,又匆匆收了回去。

幸好是坐着,否则白筱绕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谢幕。

她身上有点发热,脑袋也晕晕沉沉,像是发烧,但又有哪里微妙地不同。

一曲毕,白筱绕勉强还能保持神志清醒,支撑着起身,回到后台便控制不住眼前一黑,再提起精神抬眸的时候,身上裹了条毯子,苏承晚扶着她在往前走。

白筱绕少有晕厥的经历,心头有点茫然,奈何没有力气说话,光是看向苏承晚已经尽了全力。

苏承晚察觉她的动作,停下来安抚道:“你是不是低血糖了?别担心,我也偶尔这样。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我演出结束了,来送你回去。”

低血糖?

她心下重复着,但思绪迟钝,不待她想明白,意识又朦胧不清了。

然后落入一处安静而清凉的所在。

顾霰的发梢尚有水珠滴落,顺着修长的脖颈淌入半敞的胸膛。他只草草裹了件浴袍,一手下意识揽住开门便被塞进来的一团,叫住欲走的服务生,语气略诧异:“怎么回事?”

仿佛被他吓住,服务生头都不抬,十分局促地说:“是风少的意思!”

随后就一溜烟跑掉了。

顾霰一脸莫名,掀开怀中薄毯的一角。

迎面扑来淡淡独特的馨香,薄毯之中娇小身躯紧紧蜷缩着,似乎被憋的狠了,她侧出半张被热气蒸成粉色的脸颊,微微张开嘴喘息。

他霎时定住,不知如何理解当前的状况。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响了几下便停住,顾霰抬眸,看见一个陌生男人以惊讶的目光注视着这边,面色微冷,反应过来时,已经反手把门带上了。

怀里的人像一团棉花,软软地攀着他,咕哝着什么,顾霰低头听了一阵,一句都没能听明白,只觉得她身上的热度像会传染,令他喉咙有点发干。

顾霰的耳廓染上一抹薄红,他侧过脸轻咳一声,总之先把这状态不对劲的女人放上床,坐在床沿拨电话。

片刻后:“嗯?顾霰?”

“我在房间,”他斟酌了一下,说,“服务生送了个女人进来。”

“啊?”那头的风镜笙语带些许醉意,“哦……漂亮吗?”

顾霰凝眉,低眸看着无意识挣着毯子的人:“不赖。”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发间的花早掉了,只剩两片颜色鲜嫩的花瓣。他伸手把花瓣拣出来,探她的额温时,被她趁机用温软的脸颊肉蹭了蹭:“不过,她好像不太清醒。”

电话那边十分嘈杂,风镜笙应了几句,他一面凝神听着,见她双手总算挣脱了毯子的束缚,欲来扒拉他,轻轻伸手挡开。

“……你再开个房间,让人来带走她吧。”他说。

她不高兴地哼哼着,忽然整个身子都靠了过来,隔着浴袍,下巴抵在他的腰侧,上身轻轻蹭着他的后腰。

顾霰蓦然嗓音绷紧,耳朵红透了,连白皙的脸颊也氤氲着不正常的热意。他一手执着手机,站起身来,哪晓得白筱绕抓住了他的浴袍,一扯,精壮有力的上身毫无遮蔽,曝露在室内暖白色的吊灯光线中。

他手疾眼快把住松散的腰带,轻轻俯身,扯一下,又扯一下,纤细十指仍执着抓住布料不肯撒手。

顾霰无奈重新坐下,话筒换到另一只手,把那两只不安分的小手并在一起,按在床单里:“抱歉,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待会儿过来。你,马上回来!大家吵着要见你,”风镜笙语气不满,低声,“我顶不住了,不想顶了。”

顾霰感受着手心滑腻触感,良久道:“那你别回来了。有劳。”

挂了电话,顾霰得以专心对付她。他打量白筱绕半晌,隔着衣服在她腰上摸索了两把,没有摸到手机钱包之类的东西,便长臂一伸,扯来被子直接将她再度严实裹紧了。

她徒劳地扭了两扭,十分不情愿地安分了下来,顾霰看得好笑,再度探探她的温度,确认没什么大碍,注意到她干涩的唇,明知她不会回应,还是低声问:“要喝点水吗?”

片刻后,他顺理成章地把人搂进臂弯,小心地用温水润她的嘴唇,鼻息落进她细软的黑发。

好香。

白筱绕一觉睡醒,躺在一个相当华丽的房间里。

应当是高级套房的卧室,除了一张大床无甚家具。之所以说华丽,是因为不论她正盖着的薄而温暖的蚕丝被子,那一帘半拉开,露出城市美丽晨景的巨大丝绸窗帘,还是头顶的虽然并未打开,却在熹微里反射出细碎耀眼光芒的水晶吊灯,都毫无疑问昭示着其价格的不菲。

窗即使开着也没有半分寒意侵入,她甚至觉得有点热,全身都有点儿黏糊糊的。

浅暖的阳光从窗口洒到床前,如果没有阳台那个靠窗坐着的男人背影,气氛将会十分安静又舒适。

似乎察觉到她的醒来,他回头淡淡一笑。日光在他的额角鼻翼投下安静的影子,那张脸清俊沉静如雕塑,染着些许矜傲之色。

白筱绕回过神来,他已经拉上窗帘坐在她身边的床沿,温和地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努力回忆着昨天的情状,白筱绕皱眉盯着他的脸,往后缩了一点。

她……昨晚上还是昏过去了?

“请放心,我锁了门,没让其他人进来。”他说。

就是因为有你在,所以不放心啊。她盯着他不放。Petrus男。

男人还穿着礼服衬衣和黑色西裤,外面大概还在飘雪,他的短发上落了一些细碎的白,显得干净而平易近人。

大约被盯得久了,他的眼神向侧里游移了一下,说:“……你看看。”

他的手骨节分明,十指匀称,和他的脸一样白皙。她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凌乱涂鸦着什么。

他把纸递在她眼下,那矜傲的笑意愈发明显,声音却依旧清清淡淡:“我是一名调香师,你用的香水实在很特别,没有忍住。”

纸上写的全是香料名称,笔迹俊秀飞扬,尤其一个“木”字瞩目,笔迹粗重还划了一个圈,似乎表达着执笔者的不满情绪。

“我对这方面不是很熟悉,”他靠近也看着纸上,笑道,“我的导师只对花香情有独钟,所以我也不甚涉猎。”

“花香?”她疑惑重复,瞄着文字很快指着一处转移了注意力,“这里,用的不是这个,而只是松木和……”

“请不要说。”一根手指堪堪抵在她唇前。

他无视她的惊愕,盯着那几个字半晌,将纸张兀然从她手中抽了出去,起身离开。

“喂……”

“等我想到再来向你核实。”他拉开门,回头神色温软,指她枕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衣服在那里。再会,白小姐。”

他认得自己?

白筱绕如梦初醒拉紧被子,看着无人的门口。

她刚刚不是没穿衣服跟他说了那么久吧?

掀开被子,她脸色稍缓,该在的都还在。

枕边的还是那套白色长裙,白筱绕换好后去浴室里收拾自己,看到镜面上过了一整夜后斑驳的妆面,十分后知后觉地痛心疾首。

对方凭长相还算个美男,自己居然顶着这么一张花脸和他聊天,但愿没有辣到人家的眼睛。

经过门口瞟到衣帽架上挂着的黑色男士大衣,略一犹豫,披上了肩。

酒吧一楼大堂里没开暖气,门窗也敞开着,甫一下楼,一股冷风灌过来,白筱绕忍不住拉紧了身上的外套。她揉揉鼻子,好容易把想打喷嚏的冲动捱过去,才定睛找人。

大堂一片狼藉,彩带、鲜花和碎玻璃铺了一地,人却寥寥无几,亦没有那位调香师的踪影。只有风镜笙没精打采地背靠吧台,一边督促员工做清洁,一边打着哈欠吹一杯热白开。望见她,修长的眉疑惑微挑。

对方不说话,白筱绕只好率先打招呼:“早上好,风……老板。”

“早上好,白小姐。”风镜笙脸上满是诧异,“白小姐昨晚没回家吗,怎么在这儿?”

她眼中惊愕一闪而逝,抿了抿唇,没答:“我想跟你打听个人。昨晚不小心被我泼了酒的那位,方便告诉我他的名字和联系方……”

“哎呀!”风镜笙忽然作头痛状,偏头按住额角,“不好意思呀,我昨晚上喝多了,你说的哪位?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就是……”白筱绕极力描述,“身高和你差不多,长得很温雅的一位先生,昨晚和你待在一起的……”

“这样,”风镜笙摆摆手打断她,说,“昨晚上人多,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肯定找得到的,到时候再打电话给你,成吗?”

白筱绕愣了愣,考虑一会儿:“麻烦你了。”

风镜笙脸上重新挂起笑容:“晚晚,就是苏承晚,她昨晚等了你很久,以为你有急事先离开了,就把你的随身物品都一并带走了,她说会送去你家。”

“是么,那我回家看看。”白筱绕若有所思,朝他微微颔首,“再见。”

“我让人送你。”风镜笙说着朝旁边招呼了一声,“来个人!备车送这位小姐回去。”他脸上带着礼貌的歉意,又向她说,“那个,我宿醉还没醒,就不送了。”

她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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