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妻饲养实录 第11节
丫鬟顿时吓傻了,就像是泄了气的鼓,软趴趴的再也活力不起来,她哭丧着脸道:“大人,小的做错了什么?呜呜,大人你不要生气,小的好委屈的。”
她委屈?她委屈什么委屈!明明委屈的人是他吧!
可到底是自家丫鬟,又是姑娘家,骂的狠了有失体统。冀临霄只得沉着脸从她身边走过,说道:“你收拾房间,本官在府中走走。”
丫鬟不明所以,实在没看懂大人为什么满腔怒火,还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萧瑟感。
可谁叫大人是主子,她是奴才呢?没办法,只好大人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了。
据说当晚,御史大人不知怎么搞的,在府中的一处风口站着吹风,风嗖嗖的,入秋的夜风又冷,大人站到三更半夜还没有回房休息,惹得府中下人纷纷议论,御史大人这是思亲了?思乡了?还是思.春了?
大家以为这事过了今夜就不会再有了,谁知道第二夜、第三夜,大人都神经质的跑去风口吹冷风,这让大家不禁怀疑,到底是什么诱因,把大人弄得这么反常?
到了第四夜,大人终于不吹风了,老老实实的在自己房里待着,熄灯睡觉,准时上朝。
那丫鬟最终还是没被冀临霄送走,到底是主仆多年,冀临霄原谅了她。她在上朝后,去他房间里更换床褥被子。
抓起床褥,丫鬟愣愣的看着上面的一团水渍,不解的砸吧着嘴:“大人是有多累啊,怎么尿床了都醒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此尿床不是彼尿床,大家都懂(不懂的也请装懂)
☆、第16章 摊牌
却道那夜,教坊司,楼咏清被请进郑长宁的房间。郑长宁亲自沏了一壶花茶,为楼咏清斟上,与他相对而坐,例行公事般的问道:“公子想几时就寝,是先容长宁为你弹奏一曲,还是看长宁一段舞蹈?”
楼咏清用杯盖沏着茶水上浮着的海棠花瓣,浅唆一口,抬眼瞧着她说:“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还望你能如实作答。”
“公子请问。”
“中书省郎中张大人、参将裴将军、吏部主事刘大人,这三个人都来过你这里。关于他们的事,我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郑长宁清冷的神情稍添入丝色彩,她微有惊讶。
楼咏清也不想和她卖关子,笑着摊牌:“这个离奇的案子你定然也听说过吧,我目前在帮着大理寺卿尽可能的搜索有关信息,大理寺卿李彬是我的门生。”
郑长宁的惊讶又深了一些:“公子是……刑部尚书楼咏清楼大人?”
“正是在下。”
“失敬。”郑长宁训练有素的起身、行万福礼,脸上的表情迅速恢复为一塘静水。
楼咏清含笑摇摇头,用眼角瞟向坐席,示意她坐下说话。待她入座了,才继续说:“帝京有史以来就没有发生过这样诡奇的案件,那些街坊传言也越发的离奇,说这件事不是人做的,而是鬼做的,长宁姑娘以为呢?”
郑长宁道:“我只做官妓的分内事,不关心这些。”
“好,那就算是我这个尚书亲自来请你配合刑部的询问,你看如何?”楼咏清温言笑问。
郑长宁仍是神色淡淡:“那三位大人已有数月不曾找我,我所知的有限,不一定能帮得上刑部。”
“没关系,有什么就说什么,对我来说,只言片语有时候也有意想不到的价值。”
郑长宁这便又为两人斟满茶水,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那三位大人的事,和盘托出。
楼咏清之所以来询问她,便是因为那三人都曾在她这里快活过,而有句难听的话叫作“妻不如妾妾不如妓”,有些事那三人的家眷都未必知道,却是他们在外面的相好还知道的多些。
果不其然,从郑长宁的描述里,楼咏清听到了一些此前不曾听过的事。
“那三位大人虽然性格各异,但是遇事都比较激进,是狠心的人,尤以裴将军最为铁血无情。当年家父叛乱,裴将军负责镇压京畿之外的叛军,曾日日将营中俘虏的肉割下煮汤,每日割一块,最终俘虏因血肉缺失而亡。此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楼咏清也听得心里一惊:“此事我略有耳闻,只当是风言风语。”
“这是裴将军亲口告诉的我。”她喝了口茶,说:“在床上。”
楼咏清讪讪,再问:“那关于另外两位大人呢?”
“他们也差不多,虽然是文官,但若能披挂上阵,以他们的激进作风,必是草菅人命。就像十几年前大燕攻打蓬莱古国那般,那时裴将军还是先帝的爱将,身先士卒,在蓬莱境内烧杀抢掠,屠戮皇城帝宫,另外两位大人当时也都是主战派的代表,深得先帝器重,飞扬跋扈。只可惜,先帝被废后,英宗忌惮他们,刘大人亲口对我说,他每天都害怕自己会被英宗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每个早晨醒来,都要先庆幸一番自己的脑袋尚还长在脖子上。”
这样直白的议论当今天子,十分不妥,但这里只有他们俩,楼咏清也就默许了郑长宁的态度,且还随着她说下去:“所以,你认为他们的死和英宗有关?”
“长宁不知道。”她拎着手中已经倒不出茶水的瓷壶,起身对楼咏清说:“这季节太燥了,一壶茶水已不够喝,我去倒水。”
就着郑长宁离开的这一小会儿,楼咏清把他的羊皮小本拿出来,想将今晚与郑长宁的谈话做个记录。手在衣襟里掏笔,却发现把笔落在家里了。正巧见郑长宁回来,只好笑着问:“你这里可有笔墨?”
“楼大人稍等,我去取来。”郑长宁刚坐下,就又站起身去找笔墨。
找来了笔墨,她左手挽袖,露出右手洁白的皓腕,为楼咏清磨墨。楼咏清瞟了眼她清冷如水的容颜,柔声说:“不必,这点小事我自己做就行了,早些写完了也好早些离开,免得扰你休息。”
郑长宁动作停顿了下,说道:“楼大人不能离去。”
“为什么?”
“楼大人是我今夜的客人,如果离去,便是我伺候不周,会按照教坊司的规矩受罚。”
这什么烂规矩,万一客人就是不想留呢?楼咏清想说这句话,但再一想,大概也只有他会这么不走寻常路,其余男子但凡是进这屋里来的,哪个不是为了嫖?
唉,只有他最倒霉,花的钱是别人的好几倍,明明是来办公的,却把自己一年的俸禄都折进去了。
但对着郑长宁,他发不出脾气,也不想抱怨,便低声劝道:“行,我不走,今夜就在你这里办公吧,你睡你的,不用理我。”见郑长宁有些诧异的盯着他看,说道:“去休息吧,你这一天天又唱又跳也怪累的,去吧。”
被楼咏清好言催了一会儿,郑长宁才肯去就寝,轻声去铺好被子,要脱衣裳时,见楼咏清正认真的书写分析,并未注意到她,也就不再管楼咏清,脱衣入寝了。
只是,灯火还亮着,躺在床上还能看到男人挑灯夜战的侧影,郑长宁心里生了些疑惑和忐忑,没有办法平静的入睡。
听见她连着翻身的声音,楼咏清意识到什么,起身去将门口的屏风搬来,挪到她床头,将两人视线分开,又去熄了室内灯烛,只将一支蜡烛放在小桌上,照亮他的纸笔。
如此,郑长宁才找到安心的感觉,渐渐睡去。
次日清晨,当郑长宁幽幽醒转,看见床头的屏风时,眼底有诧然的神色划过,这才想到昨晚那个与寻常男子不同的人。
一夜过去,也不知他是不是趁夜离去了,她披着衣服走出屏风,却因看见的画面而顿住在那里,轻轻倒吸一口气。
他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这样睡着了吗?
郑长宁有些失神的瞅着楼咏清,立在原处半晌,心中讷讷的忖道:真是个奇怪的男人。
***
距离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越来越近了,教坊司在全力准备那日表演的节目。
夏舞雩和应长安也几乎每晚都来到教坊司,夏舞雩耐心观摩郑长宁的每个动作风格,数日下来,已很是谙熟,被应长安夸作是天衣无缝。
随后,应长安就下手了,郑长宁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毒,瘫软在榻上,无法再起舞。而此时距离八月十五不过三日的时间,郑长宁在这时候出意外,无疑让教坊使感到天快要塌下来。
教坊使怕乱了军心,没在教坊司内宣布此事,暗地里却绞尽脑汁想着到底该怎么办才好,一时之间请郎中、抓药方,花去了大笔大笔的钱。
而应长安的毒,却不是这些郎中可以对付的了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
教坊使急的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正想着要不要去和钟鼓司的宦官们说实话,就听见大厅里有客人在高谈阔论。
“怎么昨晚上没瞧见长宁姑娘登台跳舞啊?哥可是花了钱的啊。”
有人回答他说:“长宁姑娘要准备中秋佳节去宫里的舞蹈,这最后几天,多半是不出来了。”
“不出来了?切,那没意思,哥还是去软红阁吧,那儿的头牌织艳姑娘没准更有看头呢!反正哥觉得,单论舞技,织艳姑娘没准还在长宁姑娘之上呢!”
对方不信的问:“兄台何出此言?”
他抱臂努努嘴:“难道不是吗?织艳姑娘不仅跳舞跳得好,还擅长模仿,随便拽个人在她面前跳一支,她就能模仿得和那人七八分像!能做到这一点,全帝京找不出第二个人!”
这句话被教坊使听到了,灵机一动,心中产生了一道念头,起初还稍有犹豫,但过了没一会儿这念头就坚定下来。
离中秋入宫不到三天了,她别无他法,只能用这一手“李代桃僵”。
不多时,夏舞雩就收到了一份装裱了金屑的拜帖。
教坊使亲自到软红阁,和夏舞雩说明了事情的经过,愿意出高价请夏舞雩顶替郑长宁进宫。
夏舞雩假意捏着裙子,有些为难的推脱:“教坊使大人,这样做可是欺君之罪啊,民女哪里有这个胆子。”
教坊使说:“只要你答应下来,多少钱都好说的。再说了这也不是欺君之罪,原本圣上就没有钦点由长宁主舞,换成别人也是可以的。”
“可是……长宁姑娘舞技超群,我……”
“哎哟你就别可是了!”教坊使恨不得自己真长有三寸不烂之舌,“自从你在花街柳巷的斗舞中一举夺魁,光芒早就盖过我们教坊司了,那些来教坊司的客人都说,随便拽个人在你面前跳一支,你就能模仿的和这人七八分像!织艳姑娘,此事非你不可,舍你其谁!只要你答应下来,什么都好说,实在不行,我给你磕头成不?”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进宫,然后小高.潮就来了,你们懂。
☆、第17章 总是碰见
教坊使说着就低下身要磕头,夏舞雩忙扶住她的双臂,将她扶起来,难为情的说:“教坊使大人折煞民女了。”
教坊使哀求:“你就答应下来吧,织艳姑娘,发发慈悲救救我们教坊司,教坊司上下都会感激你的。”
夏舞雩眼中犹豫的目光时明时暗,教坊使始终悬着一颗心,等着她作答,生怕她会将她拍到地狱。
良久,久到教坊使已经支撑不住的时候,夏舞雩终于缓缓的点头:“好,这单生意,我接下了。”
“哎哟谢谢织艳姑娘,谢谢织艳姑娘!”教坊使激动万分,握着夏舞雩的手,就像是攀上了救命稻草似的。殊不知,自己是被他们师兄妹俩给算计了,那个在教坊司里夸赞夏舞雩舞技的,不是别人,正是应长安。
当天中午,夏舞雩就被请到了教坊司。
教坊司上下等级森严,教坊使对所有官妓介绍了夏舞雩之后,便严厉的嘱咐她们,不许嚼舌根子。
这些官妓许多都是罪臣的家眷,没有半点地位,自是只能小心听命。
随后,教坊使把夏舞雩带进郑长宁的闺房里。
郑长宁撑着瘫软的身子站起来,使出最后的一点力气,为夏舞雩跳了一支舞。
郑长宁并不知道夏舞雩这些天一直在观摩自己,她只知道,这次进宫表演必须要完美,即便自己成了这副样子,也要把自己所能做的都做到最好。
所以,她跳的很好,可看在夏舞雩眼里,却觉得眼睛有些刺痛,心中更是如哽入一团棉絮那样,塞得她无法呼吸。
打从她和应长安制定这个计划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背负上一份罪责,伤害了一个无辜的人。
她曾发誓,为了报仇可以不择手段,不,是一定要不择手段。可是,这种不择手段不应该牵连到旁人,她从来都不想泯灭人性。
看着眼前舞动的郑长宁,明明被毒得连下榻都困难,却硬是顽强的站了起来,咬紧牙关为她舞蹈。她能清楚的看见郑长宁惨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虚汗,两片失血的唇也被咬破了,而郑长宁还在坚持。
如果被郑长宁知道,这件事就是自己和应师兄算计她们的,她该作何想?
夏舞雩觉得心里更难受了,沉重的宛如压下一块巨石,提醒着她这份负罪感到底有多重。但是走到这一步,容不得回头,她只得对郑长宁道:“可以了,我已经记得差不多了,你快休息吧。”
郑长宁艰难的维持住站立的姿势,气若游丝问:“你……当真能……”
“可以的。”夏舞雩上前,挽住郑长宁的手臂,将她身体的重量匀到自己肩膀上,轻声说:“休息吧,这几天我也住在你这里,方便交流。”也方便照顾她。
扶着郑长宁去了榻上,夏舞雩帮她脱掉鞋子,为她盖好被子,又嘱咐教坊使端些吃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