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未曾参与的过去
钟山景这个废物大人,养伤期间几乎是被小孩子给养着的,她找回来的食物量本来就少,还要分一些给钟山景,钟山景其实没有那么饥饿,因为他现在已经逐渐转变成丧尸了,在这个过程中他的食欲会逐渐下降,对食物的需求也会逐渐减少。
不过这一次的转变好像比上一次要慢很多,三四天过去了还没有完全转变成丧尸,钟山景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虽然对食物的需求在不断减少,就算不吃也饿不死只是会难受,可是小谢陶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她总是会用担忧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大人,觉得眼前的大人可能是要死掉了。
因为在她幼小的世界里,受伤的大人开始不吃东西,就是要死掉的征兆,就像她的爸爸一样。
爸爸快死掉的时候就吃不下任何的东西了,只会捏着妈妈和她的手,反复地念着。
“对不起……”
“是我的错……”
“如果我没有亵渎神的话,我们家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宝贝原谅爸爸……”
“你也请原谅我吧阿荟。”
然后妈妈就会哭,眼泪打湿了衣襟。
父亲死的那天晚上,她推开门回到家,看到妈妈悬挂在那里,身体微微地晃啊晃,那具已经瘦削到连八十斤都不到的身体,在那一刻显得如此沉重。
所以受伤的大人如果不吃东西的话是会死掉的,只是小小的谢陶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受伤的妈妈也会死掉。
她只是用沉重的表情将手中的食物递给眼前的大人,然后劝他:“吃一点吧,你刚刚跟我一起骂了神,死掉的话是会下地狱的。”
然后钟山景问她:“那你不害怕吗?你为什么也要骂神呢?”
小小的谢陶道:“他们说,爸爸得罪了神,会下地狱的,妈妈出卖自己的身体,还自杀了,也会下地狱的,那我也想去地狱里,跟爸爸妈妈团聚。”
——大概第五天的时候,钟山景还没有完全转变,但情况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糟糕了,他已经可以勉强地起身,正巧小谢陶一直没回来,钟山景干脆扶着墙出去,想到外面去看看,人怎么还没回来。
一出来就发现这个小小的山洞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一个村子的边缘,那村子并不大,放眼望去充其量住了百十户人,看起来是个偏僻的小山村的样子。
他顺着小路一点一点往前走,很快就听到了吵嚷的声音,其中那个小小的,但是很清脆的声音分明就是小谢陶,钟山景一听到争执的内容,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他现在已经有了些战斗力,怎么也能护住小谢陶了。
等钟山景赶到的时候,就看到小谢陶正在和五六个穿着很像牧师服衣服的男人对峙,她脸颊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愤怒的样子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
“我为什么不能摘这个!我只是要拿它去救受伤的人!”
对面的人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气道:“这可是沐浴了神光以后,才长出来的药草,是神赐予忠实信徒的,像你这样的、婊子的女儿,怎么配采摘,那岂不是玷污了神?”
“我妈妈不是!”小小的孩子声嘶力竭甚至不愿意说出那个肮脏的词汇,而恶毒的大人转而用更恶毒的词汇继续攻击着眼前的女孩,你真的很难想象有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谓圣堂的神职人员,所谓侍奉着神,宣读神旨的使者,能对一个小孩子极尽恶毒,而他们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过是因为那个小孩子想要摘一棵野生的药草,来为她捡回来的受伤的大人治疗。
钟山景突然就想起来成年的谢陶曾经用很平淡,但是夹杂着一点厌恶的语气道,圣堂已经坏到根子里了。
那个时候钟山景还没有这么确切地认知,对于圣堂的腐朽,直到此刻。
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皮肤底下、在血管里面、在血肉之中蠢蠢欲动。
在后面的事情他就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鲜血和碎肉齐飞,骨骼和内脏共舞,惨叫声震耳欲聋,还有一个湿润的,但并没有蕴含着恐惧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钟山景可能在异变的最后关头被刺激,失去了控制,杀死了那几个圣堂的人。
他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小谢陶说的。
她说:你是不是要走了?
——等到钟山景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个木屋里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呢,一个人推门而入。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师弟,那么矮的坡都能把你摔成这样,要不然你改行吧,别做亡灵法师了,没前途的。”
钟山景抬头一看,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的谢陶,看起来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少女模样了,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
他还没从之前的情绪当中脱离出来,一时间有些怔愣,分不清今夕何夕,甚至想爬起来再去抱一抱眼前的人,就仿佛这是一个迟来了七八年的安慰。
因为钟山景清楚,如果他经历了这一切,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的倒影,那么当年谢陶被伤害被侮辱的时候,绝对没有人给她出头。
他脑海中会不断地出现小小一只的谢陶,用一种天真但残忍的语气说:‘我想到地狱里去,跟我爸爸妈妈团聚’,也忘不了她红着眼角声嘶力竭,对着眼前的人宣告‘我妈妈不是!’。
然后他想爬起来去抱谢陶的时候,往上那么一爬,下一秒钟吧唧脸朝下摔在了床边,右腿传来的剧痛让钟山景整个人都傻了,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谢陶刚才说的话。
小师弟,以及,摔了一跤,目前来看是摔断了腿。
钟山景:……
谢陶扑哧笑了一声,上前来抓住钟山景的后衣领,把人给提了起来:“你干嘛呢?腿都断了还不老实,老老实实躺着吧。”
陷入茫然状态的钟山景。
这又是哪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