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我有一个条件
按照林院长的建议,汤问应该立即住院,当晚就开始做系列检查,为明天的会诊做好准备。
周济深在深思熟虑之后,婉拒了他。他准备带汤问回天市去做手术。
天市三院的神外主任郑一刀,也是他的旧交。
云市一院在当地虽然不错,但从洪省、全国来看,也只是中等水平。而天京三院,则是顶尖水平。
回到无名山庄时,已近十点,汤问已经支撑不住,在车上睡着了。
车近主楼,周济深才发现,这个时间楼上竟然还灯火通明,五楼程越的卧室窗前,隐隐还能见到人影晃动。
这个时间,程越本该歇息了才是,他的身体和精神,都不足以令他支撑这么久。
周济深摇摇头,准备稍后过去劝诫一下。
车至门口,早有人等在这里,从他怀中接过了汤问。
“夫人在等您。”何清浅的助理客客气气地说:“汤小公子就让他们去照顾,请您跟我来。”
出乎周济深的意料,程越的房中,不止是何清浅,陶乐也在。
何清浅的精神相当不错,眼角唇角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全没了之前那种失落与绝望。
难道是?周济深不敢置信地扭头看向程越。
他好端端靠坐在床上,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似乎都回来了。
“深哥回来了?请你再帮我看看阿越。”何清浅说道。
陶乐之前的治疗效果就是再好,也得通过检查她才放心。
这倒不是出于对她的不信任,而是好比在手术过后,必要拍个影像图进行再确认。
“好。”周济深也很好奇,便坐到了程越身边,伸手切脉。左手,右手。然后他便陷入到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
神经毒素在中医上被视为风毒,又称风邪。
程越的脉像虽然仍是风邪入腑,细而数,但比下午他把脉时强了何止一成。
那种深藏体内,令所有人无可奈何的剧毒,忽然就莫名其妙、无声无息地减弱了。
这当然不可能是天意使然,否则他也不用出现在这里。
“怎么样?”一直注视着他的何清浅见他放手,连忙问道。
“毒性变弱了......简直不可思议......”他喃喃地答道,继而转向程越问道:
“阿越,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感觉,和之前不一样的感觉?”
“周大舅。”程越眼中含笑,目光情不自禁地飘向陶乐:“我的十个指尖,虽然还不能动,但是已经有知觉了——能感到疼,知道痒了。”
周济深的目光也随着他一起,落到了陶乐身上。
既然不是天意,那只可能是这个小姑娘。短短一个下午,竟然能做到这般地步,简直是神乎其技。
周济深腾地站了起来,全无向来不急不徐的风度。
他几步冲到陶乐面前,热切地盯着她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陶乐只是抿着嘴笑,见他问的急了,才说道:“不是说过了,是师门的不传之秘。”
“那......”周济深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鬼使神差地问道:“你的师门,还有没有别的针法,能够医治恶性脑瘤的针法?”
他这话一出口,屋里三个人都是一怔。
程越和何清浅并不知道,刚才周济深匆匆要了车所为何事,还以为他又去探访老友,哪里知道汤小公子的生命已进入了倒计时。
陶乐最先反应过来:“周老,您难道已经?”
周济深叹气:“我应该谢谢你的,及时提醒了我。”想到汤问,他的心又痛了起来:“这也是那个孩子的劫。”
“深哥,汤小公子身体欠佳吗?”何清浅问道。她有些不解。白天看到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周济深索性便将今天的事说了一回。
末了道:“枉我行医一世,还不如陶姑娘观察入微。要是耽误下去,说不定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
他转向陶乐,郑重道:“还要请你原谅我之前的无礼才是。”
何清浅和程越都没想到,原来早在周济深和陶乐今天来山庄之前,二人在一院就先碰了面,还有了一段算不上愉快的交流。
可是无论如何,知道像小大人一样的汤小公子,竟然得了这种绝症,也令二人心中一紧。
“若是需要用什么药,只管跟我说,就算再贵再难,我们也能为你找到。”何清浅说道。
周济深却仍在看着陶乐,因为他看懂了对方脸上挂着的犹豫之色。
这不是想要直接说不的表情。对方应该真的还有能够治疗脑瘤的针法,只是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
周济深大喜过望。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针法,哪怕只有为程越驱毒那种一半的效果,小问也有救了!
“陶姑娘,陶大夫!只要您肯救小问,无论您需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小问他从小就懂事,一心想要当个济世救人的医生,他不应该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说到这里,周济深强自压抑了半天的悲痛喷薄而出,情不自禁地老泪纵横:“求您了。”
何清浅看愣了。虽然程越的变化就在眼前,她也知道能救阿越的是陶乐,而不是周济深,但多少年根深蒂固的印像仍然摆在她心里。
那可是周济深啊,首屈一指的名医圣手,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求着他去诊病而不可得。
但他现在却在这里,为了自己的徒孙的病,痛哭流涕地恳求着一个小姑娘。
这要是说出去,谁能信?谁敢信?
“我确实能治。”在三人一致的期盼目光中,陶乐缓缓地开口了:“而且,不需要做开颅手术。只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这一夜,陶乐却不过何清浅女士的盛情挽留,留宿在了无名山庄。
招待她的客房与周济深的丝毫不差,都是布置得极尽奢华的套间,看起来比程越在楼上的卧室还要华贵不少。
山庄的服务人员训练有素,已经替西穆洗好了澡,吹干了毛发,将他送回到陶乐手中。
“小姐,这是我们专门为您的爱猫准备的床铺。”客房部的年轻主管指着床脚某处,表功道。
陶乐和西穆齐齐看时,就见那里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宽大的圆形垫子,看起来松又软,外面还套着一层用真丝缝制的套子。
在它的旁边,还摆着猫砂盆、食盆和水盆。
“这些都是刚才我亲自去采买的。猫砂和猫粮都是最贵最好的,水也是空运进口的纯净水。”
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西穆恨得牙根都痒了起来。我谢谢你啊,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