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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亲从天降

悄无声息,一匹战马由暗黑里悄然现出,一个赵军军士打扮的汉子张弓搭箭,指向了轩辕承烈,嘴里还在回骂着,明显是个不肯嘴上吃亏的性子。

马很高,几近五尺五寸的模样,乃是军中都少见的上品,不过,不知为何,进入光亮,近到轩辕承烈身前十步左右以后,那马不仅停住了脚步,任凭马上的骑士如何驱使,再也不肯踏前一步,而且神情也有些反常起来。

好在,那战马虽是神情紧张,但不及于乱,依然保持着安稳。

虽然不知道那战马为何不肯近前,但是轩辕承烈的脑中更在意的是骑兵在什么时候靠过来的,自己居然一点马蹄声都没听到。

“暗箭伤人,骂都是轻的,有本事,你下马前来,跟你小爷我单挑……”

马是骏马,兵也是精兵。

不看那副粗壮的身材,仅是看张开弓箭十几息的时间,箭尖上被火把照亮的星芒依旧安稳如山,抖也不抖,轩辕承烈就知道自己遇上了厉害人物。

这种人物,有了战马的助力,自己面对了之后,必然是十输不赢的局面。

不过自小被调养出来的,已经浸染到骨子里的刚硬还是让他不肯轻易认了委屈,而因为杀了金钱母豹后滋养出的傲气,更因险些被骑兵射中被激发出来,索性连解释也都略了,直接就生出了拼杀的念头。

稍一思索,便抱着一点用言语将那骑兵拖下马来的期待,吼叫起来。

“你个小兔崽子,拦路行劫,还如此的豪横,爷爷我今日就送你归西……”

果然是个笨脑筋的。

骑兵喝骂着,收弓入鞘,跳下了战马,大步向前,疾行中,抽出了腰间的战刀,也不言语,径直就向轩辕承烈劈来。

刀势迅疾,刀风呼啸,显然刀沉力大。

轩辕承烈不敢拦挡,也不愿后退弱了自己的气势,就用了同归于尽的打法,手中的猎叉灵蛇捕食一般的疾劲,直直的刺向骑兵的胸口。

骑兵自然不愿如此窝囊的死在一个弱小童子的手下,战刀急急收拢,变砍为拦,挡向了猎叉。

却不防,轩辕承烈以死相拼却是虚招。

刀势转变之际,猎叉回收,闪过战刀的拦挡,再度刺向了骑兵的胸口。

骑兵本就大意,又是全力拦阻猎叉的捅刺,战刀划向空处以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见着猎叉依旧奔着自己胸前刺来,只能疾步后退闪躲开来。

“小兔崽子果然有点本钱,来来来,再与你爷爷斗上一斗……”

吃了一亏,骑兵性子发作起来,刀交左手,右手在腿间的战袍上抹了几把,便又重新欲要向轩辕承烈扑来。

“乖孙儿,过来啊……”

虽然暂时占了一点上风,轩辕承烈还是知晓了骑兵的厉害,这个骑兵不仅身壮力大,而且反应迅捷,明显是战阵中的老手,说不定,手下已经有了几条人命。

哪里来的憨货,不问青红皂白,远远的就是一记冷箭,若不是自己这些年被风叔教训得眼力胜于常人,那一下,就被射穿了脑袋,现下,近到前来,依旧不问缘由,径直就与自己厮拼。

这份脑袋中的浆汁,只怕与同窗中那个十七岁了还混在一堆五六岁的孩童中读《三字经》的花左礼花石头有着一拼。

不过,这傻货是个嘴上不肯吃亏的,只能着落在这上面了,耳听得马队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但愿自己能有如寻到金豹洼那样的好运气,遇上了一队明事理的军马,赶紧摆脱了眼前这桩麻烦。

一念至此,一向口笨舌拙的轩辕承烈陡然伶俐了牙齿,生怕骑兵听不明白,还将乖孙二字咬得狠重,呼喝起来。

骑兵刚要举步向前,听到了呼喝,好似陡然醒转一般,停住了脚步,

“你个奸猾小子,敢占爷爷的便宜,我过去了,岂不是变成你的孙儿,有本事,你过来……”

“你过来就是我的乖孙儿,过来啊……”

“你过来……”

“军爷,这时候还计较什么口舌上的便宜,赶紧打杀了这剪径的小蟊贼才是正经……”

一旁,杨田氏缓歇过来,扮出一副娇怯模样,凑近了骑兵,催促起来。

“男人打架,你一个妇道人家掺和什么……”

“秀才娘子也算寻常的妇道人家么……”

“你是秀才家的娘子……”

骑兵似乎对读书人很是敬畏,闻听了杨田氏的言语,松缓了架势,将一张黑大的面庞转向了她。

“奴奴夫妻本是宣州人士,相公是雍和三年的秀才,宣州城破之后,奴奴夫妻流落到此地,因为家中有祖传的猎捕手艺,日前在山中猎了些野物,欲要到绿安发卖,以便换些银钱,继续南奔,却不想被这小贼带了妖兽给拦阻在这里,若不是军爷及时赶到,奴奴夫妻二人的性命,就丢在了这里,还望军爷给奴……奴……做主……啊”

杨田氏脸上呈现出一副凄苦模样,言语中也塞满了哭音,手指着轩辕承烈,跪到了地上,及至述说到最后,竟然泣出了声来。

人肉车轮却不跪下,只是撇了战刀,拱手静立。

一份傲然做派,也应了秀才文人见官不跪的律法规矩。

“使不得使不得,咱家只是个寻常军汉,哪里能经得起秀才老爷的礼拜……”

骑兵一副消受不起的模样,还刀入鞘,双手抱拳,粗壮的腰杆深深弯向着人肉车轮,满脸的恭敬。

也不等还礼,军汉转向杨田氏,礼拜之后,却不敢即刻直起,依旧弯着身子,虚抬起双手,

“这位嫂嫂,秀才老爷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嫂嫂也该是仙子一般的人物,咱家这般的低下人物可受不得如此大礼,还请起身,莫要吓了我……”

杨田氏立起之后,军汉方才挺直起来。

一副谦卑恭谨模样。

转身的一瞬,原本堆满笑意的脸上,换出了严厉面孔。

“小贼,还要爷爷动手吗,识相的,自行了结吧,否则,一会儿你想死了也来不及了,还有那妖兽,一并交出来……”

“何人敢阻大军行程?”

马蹄声终于驰近,如当先的骑兵一样的情形,近到十步左右,所有的战马都停了奔跑,任凭骑兵如何催打,再也不肯前进,反倒是嘶鸣着,连连后退,撞见了什么鬼物一般惊恐。

一片纷乱中,一身厉喝突然响起。

见了长串火把,小馋虫畏惧又起,三窜两蹦,直接钻进轩辕承烈的怀里,良久之后,方才从前襟中小心的探出半个脑袋,却是随时缩回的模样。

说是大军,其实不过是寥寥十数人。

为首的军将安抚住自家的战马,跳了下来,将马缰绳向后一撇,却是不管不顾,走了过来。

“是个蟊贼,带着妖兽要抢夺秀才老爷的财货,被小的撞上了,正要拿下……”

“这小贼身上确实有古怪,适才花豹子也是如将爷的锦麒麟这般……”

骑兵迎上前去,向着军将解说起来,不过偏帮的口气甚是明显。

看来花豹子是斥候骑兵战马的名字,锦麒麟则是军将战马的名字。

“秀才请了……”

军将很是高壮,身材几与杨田氏相仿,身形直比人肉车轮还要粗上几分,身上与其他骑兵一样,只穿了身甲,披膊、护臂、裙甲、护胫一干护具都没有披挂,头上也没如其他的骑兵一般戴着兜鍪,面色乌黑,满脸横肉,一副的凶相,光秃秃的大脑袋上,只是用布条缠着发髻。

“你身上到底是何古怪妖兽,能吓得了本将战马……”

笑着,很是随意的拱了拱手,算是与秀才见过了礼,军将连自家名字也不肯吐露,转向了轩辕承烈,侧身摆头的倏忽间,一份堆起的笑意戛然而止,换上了冷寒面孔。

“还不速速与本将交出来……”

“我没有什么妖兽……”

“我看你是要自寻死路……”

军将做出抽拔佩刀的架势。

看来这又是一个不长脑筋的,存心要取了自己性命。

罢了,拼吧,风叔说过的,男人,断了腰杆,也不能输了骨气,他们既然如此冤枉自己,自己也就没有与他们说理的必要。

深吸一口寒气,轩辕承烈挺直了猎叉。

近到三五步外,看到隐在猎叉后面的面孔,军将忽然收了拔刀的手臂,面上也褪去了冰冷,呼喝起了随从的军士,

“火把……”

一阵铠甲的碰撞声响,五六个火把从后面匆匆赶上,或是听了那斥候骑兵的言语,赶来的军士都加了小心,不但把军将围在了中间,还有一名更是弯了骑弓,搭了羽箭,瞄向了轩辕承烈。

陡然亮起的一片光芒中,也清晰了轩辕承烈焦黄色的小脸。

“小子,你可也是复姓轩辕?”

军将面色古怪起来,问着。

“……”

“你家是不是在绿安城中,是谢三麻子的东邻……”

认识我?

轩辕承烈有点懵了。

“不错……”

“你叫……你的父亲可叫轩辕平沙?”

军将脸上的有了笑意。

“家父正是复姓轩辕,名讳平沙……”

能说得清自家的住址,叫得出父亲的姓名,真的是熟人了。

轩辕承烈收直了猎叉。

“哎呀,果然是三哥的儿子,原本瞅着眉眼就像,拿火把照了你这小黄脸蛋,真的就跟三哥一模一样……”

军将裂开了大嘴,笑声豪爽,扬手将持了骑弓的军士手臂一抬,

“这是我的本家侄儿,动刀动枪的,要吓了我这侄儿不成……”

推开身前遮挡的军士,军将走向了轩辕承烈,

“好大的人儿,且来这边,让叔父仔细瞧瞧,这眉眼,越看越像三哥……”

“敢问将爷,你可是与家父熟识?”

倒是第一次有人把自家父亲称作哥哥,众目之下,想来也不会做什么异于常理的举动,于情于理都不该防备了。

轩辕承烈将猎叉靠在怀中,做好了随时拎起的准备,粗粗整理了衣服之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弯下腰身。

“什么劳什子的将爷,某家名叫轩辕平峰,在咱们轩辕家中,你父亲排行第三,某家排行十一,你唤我十一叔父就是……”

“十一……叔……父”

活了十四年,唤过许多人叔父,但都是礼节上的称呼,眼前这样坦承与自家有着血缘的叔父,还是轩辕承烈第一次唤出。

“敢问十一叔父仙居何处……”

“你这小子怎生如此见外,说话……”

“你叫什么名字?叔父常年从军在外,一时忘了……”

轩辕平峰有些气恼的样貌,责备的言语刚刚吐出一半,又醒悟过来,问起了轩辕承烈的名字。

一张蒲扇大小的巴掌伸向脑后,解脱着尴尬。

“小侄名唤承烈,轩辕承烈……”

“我说小烈儿,你莫再要文绉绉的说话了,你叔父我就是军中寻常的厮杀汉,识的字还没有砍下的脑袋多……”

“我且问你,绿安城中可有第二家轩辕?你父亲叫轩辕平沙,我叫轩辕平峰,你叫轩辕承烈,我的儿子叫轩辕承宗,都是一个祖宗,一样的辈分范字,你却要问我仙居何处……”

轩辕平峰张开了手臂,盼着轩辕承烈扑入怀中的热切模样。

轩辕承烈却迷惑了。

茗娘说过的,父亲是被轩辕家赶出来的弃子,在学堂中,轩辕家的那些同龄连与自己多说一句话都不敢,怎么这个轩辕平峰竟对自己如此的亲热。

一时竟是呆了。

“将爷,这小……子身上有古怪,秀才娘子说了,这小子的身上有妖兽,想想咱们的战马,而且刚才交手,小的也吃了一点闷亏……”

骑兵倒是忠心耿耿,挡在了轩辕平峰身前。

却被轩辕平峰一巴掌拍在脑后,不甚响亮,想来该是没有使出力道。

“我家侄儿身上有妖兽,那我三哥身上便有了,我与三哥同样的血脉,我身上也必然有了……”

轩辕平峰推开骑兵,笑骂道,

“净是一派胡言乱语,你随着某家也不是一两日了,几曾见过某家身上有什么妖魔鬼怪……”

“是那秀才娘子说的……”

骑兵转向杨田氏的方向,扬手叫道,

“秀才娘子,你且过来,与我家将爷分说明白……”

轩辕平峰与轩辕承烈相认之时,杨田氏矮了身子正在努力往人后退缩,骑兵的这一指点,倒是一下子把她亮到了众人面前。

杨田氏该是心中着恼了,看向斥候骑兵时面色虽然笑容款款,依旧高贵,但是眼中的冰冷足抵过三九寒风。

轻移脚步,缓慢前行,近到轩辕平峰身前,却没有像见到骑兵时那样跪拜下去,而是侧身微屈行了个福礼,说话之际也是垂首低眉,细语柔声,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

“但请将爷吩咐,小妇人莫有不从……”

“你与本将说说,我这侄儿身上有何妖兽……”

“你家侄儿?将爷莫说笑了,将爷不过三十出头,怎么会有六十几岁的侄儿……”

“六十几岁?你眼花了不成,你抬头看看,我这侄儿哪里是六十几岁的模样……”

头依旧低垂着,微微倾转,破烂的袖子还掩住了半张砖块方脸,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偷窥未来夫婿一般,只瞄了一眼,杨田氏陡然尖叫起来,跳着脚,奔到轩辕平峰的身后,一根手指由肩上伸出,颤抖着指向轩辕承烈,

“他……他怎生变得如此模样,原本是个六十多岁身高七尺的糟老头子……他……他……”

尚未言尽,杨田氏身子一软,宛如被吓死了一般,瘫倒在地上。

杨田氏三两言语,一番惊厥姿态,分明是是借着骑兵所述的漏洞,又有着战马不肯近前的佐证,欲要坐实轩辕承烈身的妖人身份,糊弄住轩辕平峰,能借机杀人最好,不能遂了心意,至少也借着昏厥的拖延,找寻脱身机会。

也亏了这女人,从轩辕平峰认下轩辕承烈这个侄子这十几息的时间,居然想出如此周详且歹毒的主意。

“贼婆子……”

哪儿来的贼妇,戏子一般的面孔,想想这两个时辰里的变化,温婉,文雅,可怜,胆怯,高贵……

世间的万千情绪都被她演尽了,前世里莫不是专门迷惑人的狐狸精。

想通了杨田氏一番言语和做戏目的,轩辕承烈忍不住骂出口来,抓过猎叉,便要冲上前去,在杨田氏身上戳出十几个窟窿。

轩辕平峰却是意定气闲,抬手止住了轩辕承烈的冲势,转向人肉车轮,

“秀才老爷,你且过来瞧瞧,眼前这人真如你家娘子所言吗……”

拖着长音的称呼,调侃戏谑味道十足。

被军士们推搡着,人肉车轮走近前来,看了看轩辕承烈,晃起了脑袋,一副不可思议的样貌,口中,更是与他自家娘子一致的言语,

“适才不是这番模样的,最初时是个五尺有余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后来在抢夺我们猎物的时候,又变化成一个三十多岁七尺有余的壮汉,怎么,现下成了一个童子样子的呢……”

“你……”

还真是夫唱妇随了,怒意更盛,轩辕承烈再次扬起了猎叉。

感受到了轩辕承烈的杀意,小馋虫抢先窜出。

连番吃了苦头,人肉车轮早有了提防,凑近轩辕平峰时,两只三角眼睛一直斜瞄向轩辕承烈的肚腹,小馋虫脑袋刚刚探出,便一声嚎叫,转身便跑。

小馋虫饶是身子敏捷,也只是扑到了肥厚背上。

见了轩辕承烈的举动,原本就在提防变化的军士们立时动作起来,骑兵挥刀砍向小馋虫,其他的军士们抽刀擎枪逼向了轩辕承烈,拎着骑弓的军士又拉开了弓弦。

唯恐骑兵伤了自家的乖灵宝贝,轩辕承烈一声不要还在喉头涌动,未及窜出,轩辕平峰已经抬腿将骑兵踹翻倒地。

“乱什么,本将能将自家的侄子认错么……”

嘴里喝骂着,轩辕平峰身形转动,拳打脚踢,将一众军士们驱散开来。

借着这个机会,轩辕承烈一声呼喊,唤回了小馋虫。

可是,小家伙似乎觉察出形势对轩辕承烈不利,由人肉车轮背上跃下,却没有回转,而是摆出一副扑杀的架势,挡到了轩辕承烈的前面。

“把那肥货带过来……”

轩辕平峰喊过之后,弯腰试图逗弄小馋虫,却不防小家伙并不领受他的善意,脑袋一闪,避过了指点过来的手指,之后,更是嘴巴张裂,咬向了那根黑黑的粗大。

轩辕平峰吓了一跳,伸出的手指急急收回,恹恹的站起,带着一副失望表情,夸赞着,问向了轩辕承烈,

“好一只机灵豹子,你养了许久么……”

“五日前方才得的……”

“难得,这才几日的时间,居然与你这般的投契,年纪幼小,就这般的忠心,这般乖灵,可真把你做了主人了……”

“怪不得刚才锦麒麟等一众战马不肯前行,该是嗅到了这小豹子的味道……”

身后,人肉车轮被两个军士架住了双臂,按压着,来到了近前。

人肉车轮还要求饶,可是刚刚在面上挤出了一丝可怜,还没将扮相做足,轩辕平峰的右手已经探向了佩刀。

抽刀,

后挥,

头断。

眨眼间,三个车轮叠成的人形变作两个,还有一个在地上滚动着。

“将爷为何……”

骑兵惊道,一双硕大的眼睛望向了轩辕平峰。

“这可是秀才老爷……”

“你见过他的告身文书么,没见过,如何知道他不是贼人假冒的秀才……”

“何况,轩辕家的儿郎,哪里容得了贼子们的攀诬……”

轩辕平峰扬声喝道,语气雄壮,威势十足,

“记下了,介州府军前营副统制轩辕平峰受命探查军情,途经绿安老人峰下,斩杀贼子贼婆两名……”

“那这个……”

有军士指着已经爬起跪到了地上,浑身抖若筛糠,正在磕头求饶的杨田氏。

“这等长脚鹭鸶本将从未见过,待爷爷消遣了,再赏给你们吧……”

“这是为何……”

见过死人,以往绿安每次有行刑的时候,风不破都会带着轩辕承烈前往观看,之后,还要细细的描述死前死后的样貌,以便磨炼他的胆气。

但那些毕竟是与己无关的陌生人,时下,却是轩辕承烈第一次见到相熟的人由生至死的完整过程,虽然对杨田氏夫妻的行止充满恨意,但是当人肉车轮的脑袋离了身体,几点污血溅落面上之时,轩辕承烈依然是被吓到了。

头脑中轰然一响,内里的浆液狂泄而去,不但面前的景物没有了影像,便是周围的一片嘈杂也听闻不到。

一片空白。

轩辕平峰扯拽了几次,又在轩辕承烈脸上掴了一掌,轩辕承烈方才回复了精神。

直到此时,轩辕承烈才发现不仅自家两腿抖得不能停歇,腿间也是一片的湿冷。

被轩辕平峰抱上战马,轩辕承烈依旧木呆呆不停的问着。

“这是为何……”

轩辕承烈最初问出此话时,只是因为轩辕平峰极是随意的斩杀了一条人命,但是此际,随着脑袋一点点恢复了清明,问的却是另一层用意。

从轩辕平峰出现的那一刻起,由始至终,虽然前有战马惊厥,后有杨田氏夫妻攀诬,但轩辕平峰始终没有相信,甚至出手杀了人肉车轮。

而对于轩辕承烈,自从看过自家面孔之后,便是家人一般的亲近,更说出轩辕家儿郎不容攀诬那般豪横言语。

“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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