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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外楼 第194节

破法者之强,就在于他们能够轻易理解并且破除规则。破法者以下的人连规则本身都很难清晰理解,更不用解析其破除之法。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幻神变’。”

花姐看着六景的擂台,里头有一个白衣女人正全面压制六景。

那头老八睁开眼,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花姐,不是我不看好……只是这种事情需要的运气成分太大了。”

“并不是运气。自我醒来之后,每几年方寸山都会开启一次,灰衣他们必定是要外出办事,没有一次超过了五年,我们是被封锁在了这里,可是他们不同。”

花姐看向擂台的眼神充满炙热。

“花姐,之前那些进来的人都死了,要不就是再也没出现过。就假设像你说的,几年后,他们有机会出去。我们又不能跟着去,有什么用?”

老八十分疑惑。

“你是在方寸山里苏醒的,大概不太了解,像我们这种程度的高等形态外面也很少。而外头的空间是这里的千万倍,你说,如果有人将里头的消息释放出去,说这里有几个高手被困住,愿意为解救出他们的人提供各种优厚酬劳,甚至是作为他们的打手……你说会怎样?”

一番话终于让老八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可是花姐,说出去他们会相信吗?”

“一般人不会,可是他们两个不是什么大路货,是在蓬莱一个大组织的成员。只要他们将这里的消息传递出去,按照人为财死的规律,他们组织的人必定会赶来,一个组织的行动是无法隐瞒太久的,很快就会被其他人发现,方寸山的规律也就变得不再是秘密……”

老八忍不住兴奋补充:“只要有外界进入,我们就有机会!”

“没错,你说,为了这个机会留下这两个人,值不值?”

花姐瞄了精神抖擞的老八一眼。

“值,当然值。”老八脸色突然变了变,有些嗟叹:“可惜了……鹰哥太过于刚烈,如果他能够多等等,说不定就不会发疯,至少有一个希望,不像现在白疯了……”

“他没有不值得。”

花姐也不由抬起头,看着天空中盘旋翱翔的大鸟:“没有他,我们就不知道这里到底有多少危险。有什么规则不能碰。”

谈起白头鹰,两巨头都不免兔死狐悲,相顾无言。

好一会儿老八才说:“那花姐,这事就按你说的办,要做什么我配合就是了。我领地的夜魂也随便抓,我去通知一下那些小崽子,免得它们把这两个人给误杀了……”

“不!不用,千万不要。”

花姐突然说。

“为什么?如果他们出了闪失对我们损失就太大了……”

老八有些不解。

“老八,你想想看,如果他们知道我们需要仰仗他们,甚至不惜保护他们,他们还会像现在一样战战兢兢,急于找到出去的办法吗?”

顿时老八听懂了花姐的意思。

当人处于险境时常常能够发挥出超常的能耐,这是生命本能。可一旦懈怠下来,哪怕有出去的机会这俩人也未必能够准确抓住。因此对他们来讲,“虐待”和“危机”才是帮助他们脱困的最好动力。

“要让他们时时刻刻警惕,又对我们怀有敬畏之心,这样我们交代的东西他们才会记得。好人总是很容易被忘记,一个恶人却常常让人梦里记起。”

花姐左手托腮,不紧不慢说着。

老八哈哈大笑:“花姐果然聪明,那我先撤了。有需要只管叫我。”

悬浮在空中的镜子迅速缩小,转瞬消失无踪。

花姐心中冷笑,老八果然不长脑子,这些事都需要自己来说明。夜魂出生智力先天性缺陷,加之老八这样强行被催化的巨夜魂,一整天都昏昏沉沉,这应该就是某种能量消化不匀的副作用,它可以说是典型的力量程度足够大脑却跟不上的类型,要说思维,却也未必比得上一些大夜魂。只不过运气好一些,被看重塑造成为这里的镇守者之一罢了。

她真正一直想要合作的对象是白头鹰。它比起自己和老八不同,是误入方寸山的真正巨夜魂。至于发疯的原因也并非被阵法所伤,到了它这个程度,要被重创可没那么容易。

那时候老八在地下“囚笼”里休息。

花姐目睹了整个过程。

白头鹰发现了这里阵法的秘密,化作一个白衣汉子撞向天空中高悬的太阳。当即他就把太阳撞得脱离了原本轨迹,花姐隐隐感觉到太阳可能就是阵法的一部分,她按照和白头鹰商量那样正要援手,此时灰衣人出现。

两个人,一个脖子上纹着“令”,另一个纹着“止”。就这俩人,各手持一根银色锁链大战白头鹰,此时原本红色的太阳变成了深蓝色,下面忍耐阵法伤害的花姐只觉得浑身的能力一瞬间都被吸走了一般,自己体内调动不起力气,她意识到必定是灰衣人发动了某种大阵。她想要去帮助白头鹰,身体却无能为力,只能软软靠着墙壁,眼睁睁看着白头鹰被它们用银色锁链锁住,拖到地上,俩人的面孔都是模糊的,花姐却能够感觉他们在冷冷看着自己,消失在眼前。

白头鹰再次出现,已经变成了仿佛死尸,根本无法与之交流,它每天入夜只做一件事,痴痴傻傻,在空中不断飞行。

花姐明白,白头鹰已经死了。

之前两个灰衣人已经表明了他们杀鸡儆猴的态度。花姐只能掩饰说白头鹰是自己发疯了,用以来安慰不明真相的老八,哪怕告诉他真相也根本没用。

摇摇头,花姐再次看向眼前的两个藤曼擂台。

里头的俩人都出来了。

六景还好,犹自站立,只是身上伤痕颇多,双手摁在膝盖上,拼命喘气。

另一个,梁左,是躺着出来的。

第317章 剑客的燕尾(一)

塔顶,两个男人再次看着日出。

一个一身长夹克,金色头发,鼻子和嘴唇上都有伤口,他背依后墙,双腿悬空,一双眼睛看向冉冉升起的太阳。这是“金身童子”六景。

一个身着风衣,圆寸头,眼睛青肿成金鱼眼,嘴里犹自喃喃,看着侧面的一栋高楼,日光恰好将他所在的塔楼的影子投射在上面。这是梁左。

没有风。

空气微凉。

还是六景率先开口:“你怎么比上次还惨?”

“不知道。”

梁左也不由迷茫了。

不对啊,明明自己已经看穿了阿里的招数。脚步移动,蜂刺出拳,他来来去去就这两招,比街头争霸游戏里头的人物技能都要少。可是为什么,每次自己都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耐人寻味。明明和自己的力量程度相仿,他却能够完全压制自己,想不通。

“发现了吗?花姐的这个术式,类似于营造我们脑子里记忆的形象,然后根据我们各自的记忆构建出虚拟的对手。”

六景突然笑起来:“我的对手,正好是我师父。所以和她交手,我的所有招式都被她看穿,很难赢。你的对手是谁?”

“阿里,一个拳王。”

“他是哪儿的人?昆仑,蓬莱,新人吗?”

“不,他是美国黑人拳手……”

“美国?”

“总之,是我们家乡地球的一个拳王。”

梁左只能模糊解释一下。

“对了,你是从外界进入昆仑的,外面的世界现在怎么样了?”六景突然产生了兴趣:“地球我去过一次,不过那是很早的时候了,遇到过一些很厉害奇怪的人。”

梁左不由一愣:“你多久去的?”

“十年前吧。那时候我本是过去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在一个国家发现那里武道很流行,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跟着一个师傅学习用剑。那是战乱时代,所以很多男人都会使用刀剑,不过战场上还是以长枪为主……那是一个挺混乱的时代。”

他露出有些缅怀的神色。

“你听过钟卷自斋吗?”

梁左想了想,没听过这号人,倒是感觉像是日本人。

“我当时就是师从师傅钟卷自斋,师傅当时告诉我,真正的武者需要游历天下,因为不目睹天下之大之奇,就无法拥有包容和谦逊之心。无论是要成为一名一流武者还是智者,阅历和脚踏实际都是极为重要的一步,他让我游历处于战争状态的诸国,修行刀剑……如果光说从对自我认知以及修行的理解,钟卷师傅绝不下于李慕染师傅。不瞒你说,当时我一直怀疑,他也不是当地人,很可能和我一样是昆仑来的。那个时代太让人惊讶了,我遇到过很多著名剑客、剑豪,其中不乏我用出气都无法赢的对手……”

六景的话让梁左十分吃惊,要不是他知道六景这个人向来踏实,不是吹牛的性格,说不定就会以为是在吹嘘了。

“那你听说过‘燕返’吗?就是我研究出来的特有招数。”

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慢着!

这不是日本战国时期著名武者佐佐木小次郎的招牌招数吗?

梁左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金发青年,由于他现在是金鱼眼,睁大眼看起来更是恐怖:“你说,你是佐佐木小次郎?!”

“你知道我的名字?”六景眼睛一亮:“在后世我很出名吗?”

日本比佐佐木小次郎出名的大有人在,不过梁左对于这个名字印象很深在于两点。首先是他的“燕返”,据说是连高速飞行的燕子也能够一斩为二的绝技,第二就是他与“剑圣”宫本武藏决战于岩流岛,一战之后消失无踪。其传奇性、争议性太强。

梁左对于日本历史了解并不深,只是由于他常年关注户外旅行,众所周知,旅游景点一般分为两类,一是“奇观”,即大自然形成的造物,二是“史观”,包括本地传奇,历史名人轶事,是由文化汇聚而成的游览点。日本给梁左印象最深的是两个景点,一是本能寺,日本曹操,第六天魔王织田信长被属下明智光秀火烧死于本能寺,其中很多争议延续至今,包括为什么明智光秀突然反水,以及织田信长并未死的传说。第二就是佐佐木小次郎决战宫本武藏,在梁左眼中这就是“天外飞仙”叶孤城对决“剑神”西门吹雪的真实历史版本。因而梁左一直想要去岩流岛感受一下,曾经名满天下的两名武者决战处的气氛。

真人竟然就在眼前,梁左赶紧问:“你和宫本武藏那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被杀了吗?有很多人说你是被长柄武器克制,最后被武藏打晕丢到海上的船里……”

“为什么会这么想?”

六景皱眉。

“我被杀了。这就是事实。”

他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也不难过,反而十分轻松,甚至带着一些怀念:“宫本武藏,的确很强……”

佐佐木小次郎脱下木屐,走到院落中的水井处,此时圆月当空,周遭一片虫鸣蛙声。

井水倒影出佐佐木小次郎俊秀的脸,那是一张有些发白的青年面容,面部轮廓偏窄,眉毛黑而纤细,双眼清澈,嘴唇紧闭,青年的身体带着少年一般的奇异固执,这也是佐佐木小次郎被许多少女少妇们偷偷爱慕的原因之一。他手臂长而有力,浑身皮肤如同被剥下鳞片的鱼一样白嫩,让少女都会自惭形秽。如果没有看到他那双手,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一名剑客,更像是一名风流花丛,夜夜美人在册的浪荡子弟。

不少妇女都私下偷偷说,佐佐木小次郎的眼睛会勾人呐。

有次一名妇女迷迷糊糊就被他的眼神勾着,跟着他一起走到了一处树林里,那时候正逢夜里,她半是害羞半是欢愉。只见佐佐木小次郎已经在树林里脱下了上衣,露出他标志性的,雪也似的身体,他将衣服折叠得规规矩矩,双腿盘坐在地上,纯净的眼神看着那位慢慢走来的女人。

女人用颤抖的手去触碰他漂亮的肩胛,却被佐佐木小次郎的话喊停。

“冒昧请你来此,失礼了。”

佐佐木小次郎微微颔首。

“没事,没关系。”

稍显失望的女人再次眼神灼灼地看向他,想要用自己内心的火焰将他点燃。她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对于男人这种生物有着一个清晰的判断。平日里他们是大人物,端坐在榻榻米上,要保持自己的威严,动不动就“混账”“武士最重要的就是信义”“报国杀身”之类的大话。到了晚上,他们就像是看到了骨头的狗儿一样露出自己的真实面貌来,恨不得永远躺在女人的怀里。

关上门,黑夜与烛火将屋子里染得斑驳灯影,男人们就会变成一头野兽,也不提什么礼仪规矩,只想要解开女人的衣服和里襟,为了能够达到这个目的,他们能够说出全天下最美的谎言。男人啊,都是一群伪装起来的狗。

女人如此想着,装作不经意轻轻撩开自己的领口,轻捻拉扯,让本来就很薄的衣衫不断勾勒出女性柔软凹凸的身姿。

佐佐木小次郎越是正襟危坐,她内心的火焰就越是高涨。

必须,必须征服这个看起来假模假样的男人!

不要掩饰了,释放自己把,我知道你想要我,你想要抱我,只要你动动手指,什么都是你的,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女人眼神如水,轻轻朝着佐佐木小次郎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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