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嫡女(重生) 第48节
简宝华闭上眼想到的是女子往后垂下的乱髻,那根金钗在她闭上眼的时候都亮了满视野。“希望不要出现最坏的状况。”简宝华低声说道。
“恩。”染春低低应了一声,忍不住回望刚刚跑过的不甚明亮的路,好似能够看到那幽暗巷子里的景似的。
“宝华丫头?”熟悉的声音响起,简宝华看了过去,竟是赵淮之,身着青色长衫,头戴白玉冠,身上披着上好蜀锦披风,随着他走动,披风扬起。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灰衫长袍的侍从,怀中还抱着一个昏昏沉沉的孩子。
“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客栈门口?”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相视一笑,简宝华心里头的那点不舒服,在见到赵淮之的一颗,也驱散了许多。
赵淮之先开口:“刚刚见到一个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孩子,这附近的医馆我还不知道在哪里,所以先让人送到客栈里头。再找大夫,你呢?”
“你怎么在这里?”赵淮之的目光落在简宝华的身上,因为跑动,她的面上晕染上红晕,如同涂了胭脂一般,她的一双眼在夜灯下灿灿然,带着碎金似的夜华。
简宝华三言两语说了刚刚见到的情形,“我看看孩子罢。”
赵淮之让侍从把孩子面向了简宝华,简宝华看到了他额头上的红肿,面上还有一道长疤,翻卷着皮肉还在流着血,狰狞的可怕。面上就伤的这般重,还不知道衣衫底下是什么模样,“世子,你先带着孩子上楼,请个大夫要紧,我在这里等平月。”
“墨礼,你先把人安置下。”
墨礼的步子极轻,抱着怀中的孩子,举重若轻往客栈内走去。
简宝华原先就觉得他有些眼熟,他这般的动作,让她想到了一个熟人,那人曾是九皇子的人,替他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曾想,今生竟是在赵淮之的手下做事。想到了这里,轻轻一笑。
“在想什么?”
“没什么。”简宝华的心情越发愉悦,赵淮之用的这人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他使用手段,听到世家的那些个辛秘之事,从而为赵泓泽登大宝所用,如今见到这人换了名字,被赵淮之叫做墨礼,自然是心中愉悦的。
同时心里头也有了一个莫名的想法,赵淮之是想要做皇帝了吗?
“你看着我作甚?”他还记得,简宝华这个小丫头,先前的时候也曾直勾勾盯着他,好似想事情想得入神。
她只有七八岁的年岁时候,她看着他,他任由她打量。
短短三四年过去,只觉得她的目光像是一把小钩,勾住了他的心底。
“我在想……”简宝华笑了笑,“没什么。”赵淮之若是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也是常理。
他也是赵家人,要坐上金銮殿没什么稀奇。
再说了,就算是这江山换了旁姓人,指不定更有锦绣河山。
简宝华说了一半,她便笑了,笑得眼弯起,带着一丝得意与狡黠,自个儿偷着乐的模样煞是可爱。
这让赵淮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简宝华的头发。
赵淮之的手碰触到了简宝华的发髻时候,她的发擦过他的手心,带来绒绒的痒意,也让他想要满足地一叹,好像他原该见到简宝华第一面的时候,就这般待她似的。
简宝华是一愣,已过了七岁年龄,赵淮之这样做就不大妥当。
“世子……”她的声音似乎也有些无措。
赵淮之当然知道自己的动作不合规矩,收回手之前揉了揉她的发丝,“小丫头。”他轻叹着喊她。
第74章 他的心意(一)
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简宝华的心中一动,只觉得他的这一声比平日里更多了三分宠溺,不是长辈对晚辈, 而似……
灯下看美人, 越看越觉光彩动人,含笑少年卓然而立, 如松如柏, 是最精致的画卷展开在她的面前。
这样看着挪不开眼。仰着头, 溺毙于他的星海般的眸子里。
少女的唇瓣泛着水光,缀着露的花悄然开放, 他只需要一低头就可以擒住她的唇瓣。这个念头一起,骇了赵淮之一跳。
手下一松,离开了少女的发髻。
她与周若苒一般的年龄,还是个孩子,他怎会起了这般的念头?
赵淮之低头不语, 心中升腾而起的, 是对自己的唾弃。
简宝华见着他不说话,也不开口, 在夜风之中沉默地站着。
微风拂过, 耳畔的碎发被轻柔吹起。
赵淮之想到了简宝华所遇到的事, 只有一个平月, 会不会不能护住她?
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平月虽然会些功夫,若是真是你想的那般, 你也太冲动了。最重要的是,你无事。”
简宝华长睫轻扇,筛了细碎的光坠在她的眼底,赵淮之几乎无法从这双摄人心魂的眼挪开,夜风把她的声音送入他的耳,她的声音温柔。
“我和柒夏跑一跑也就到了,若是真的我想的那般……我这般都有些担心迟了。”
简宝华的话音刚落地,就听到了跑动的声音。
入眼的就是平月怀中搂着一人,正是用她飞鹤穿云红色披风裹住了那女子。
赵淮之是沉默,认出了这是昨日里简宝华用过的披风。
简宝华心中一沉,听着赵淮之开口,“我们先进去罢。”
平月把人抱入到了雅间,简宝华才仔细打量那女子。
她显然是一位嫁了人的妇人,闭着眼,也能瞧得出容貌的姣好,额头上青紫了一块儿,不像是被人打得,反而像是自己磕头导致的。
染春伸手解开了裹住那人的披风,衣衫破了不说,肚兜也被扯开,露出了丰盈的两团,上面有脏兮兮的手印,还有暧·昧红痕。
染春的手上一抖,僵在了原处。
染春和平月两个小丫头并不通晓人事,等到见着痕迹,面上一瞬就是涨红。
简宝华说道,“我来吧。”她把披风完全掀开,见着她的下裙被扯去,白色的亵裤有红色的血痕,上面的系带仍是好好的,简宝华松了一口气,“没迟。”只是看着这位少妇,她为什么没有醒?
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心发烫,是生了热。
平月开口问道:“人没事?”
“恩。”简宝华应了一声。
平月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染春见着简宝华伸手要解开女子的衣衫,被她的动作骇了一跳,“小姐……”
“她应该是身上受了伤。”一边说着,解开了衣衫,看着正面无事,翻到背部,就见着白皙肌肤上刺眼的鞭痕,层层叠叠,不知道抽了多少下,鞭痕纵横交错,让她的后背高高肿起。
伤口泛着黄水,显然不仅是鞭挞,简宝华的手指摸了摸旁边,果然摸着了盐粒。
剥开衣衫的时候,伤口与衣物黏着,简宝华又手指碰触,也不曾让她醒来,这个昏睡的女人只是痛苦地皱了眉头,双目仍然紧闭,她白皙的面上犯了因高热而升腾起来的不自然的红晕,这抹红让她更为美丽。
“怎么被打成这样?”平月吓了一跳。
简宝华看着女子的粉色肚·兜,绣样简单,清水菡萏有的绽着,有的半开着,手指搓了搓她的内衣与外裳,衣料如同料想的那般是棉麻制成,她的头发只用一根素金簪挽着,这般的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妾室。
应当是犯了错,只是不知道犯了什么错,打得昏厥了过去,才遇到了刚刚的险事,如果不是自己被那根金钗晃了眼,她应当已经失了身。
简宝华看过了妇人,就去了隔壁房里,去看赵淮之捡到的那个孩子,简宝华踏入到房间的时候,恰巧听到那个孩童嘶哑着声音喊道:“我娘呢?”
心中有一个荒谬的念头,莫不是刚刚捡到的女子是男童的娘亲?
绕过了屏风,简宝华见到了那孩子仰着头看着赵淮之,听到了动静,才扭过身子,“我没事,我要去找我娘。”他的声音很是焦急,“我得去找我娘。”
“你这孩子……伤成这样,你还要往外走,你要想吐个天昏地暗,你就只管下床。”老大夫抚须说道。
“你不知道,我娘,我娘有危险,我得去救她。”男童摇着头,他面上一白,老大夫慌忙侧过身子,孩子就稀里哗啦吐了出来。
大夫摇摇头,“我说了不要乱动,你伤了脑袋。”
站起身子,“脸上的伤,用点金疮药就好了,要是有什么祛疤的药,也早点用上,免得生了疤,我这里没什么好方子。另外就是碰着了头,也不打紧,只需要静养就好。”
墨礼上前给了大夫银子,并说道:“隔壁房里还有一个患者,让人去请女大夫了,若是等会请不着女大夫,还要劳烦。”
“那我就先在这里等着,歇歇脚。”老大夫自寻了一个太师椅坐下。
孩子吐完,简宝华顺手从桌子上操起了水壶,倒了一杯凉茶递了那孩童,“漱漱口罢。”
孩子捧着水杯漱口,抬眸对着简宝华说道:“多谢。”
孩童抬眸的时候,简宝华才注意到这孩子生的特殊,他竟是有重瞳。
说起重瞳,就想到了前世自己掌权时候,仝宸舟属下的一位有名的酷吏,重瞳王策。他在审问犯人时候,有自己独到的办法,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酷刑,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论藏了什么秘密,他都有法子可以拷问出来。
简宝华记得曾听仝宸舟提到过,王策与他一样,是庶子。
王策的娘亲定然便是妾室。
简宝华开口说道:“你的娘亲,是不是才受过鞭刑。”
简宝华的话让他一惊,飞快抬头让他的眉头再次皱起,他双手紧紧掐着手心,看得出是强忍着吐意,“你见过我娘亲?”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蹦出,他死死盯着简宝华。
“是。”简宝华微微颔首,“她在隔壁房里。她身上只受了鞭刑,现在生了热,人是昏昏沉沉的,没有醒来,旁的事没有。”她含蓄的点了,王策的娘亲现在无事。
“我想去看看她。”
“你的身子?”
老大夫听到王策的话,哼了一声,“小鬼,你要是不怕吐,就只管去。”
“我没事。”王策的下颌微微抬起,神情倔强,“我想看看我娘亲。”
王策的意志坚定,谁也奈何不了,他缓缓地往旁侧的厢房走去。
因为王策的娘亲退了衣衫,只用薄被盖着,简宝华对赵淮之说道:“世子,你在这里等着,等会我再过来。”
赵淮之知道自己不便,颔首应下。
王策亲眼见着他的娘,面色苍白却无事,终于松了一口气,之后是女大夫入内给娘亲诊脉,说了明日他的娘亲就可以醒了。
女大夫走后,王策对着简宝华跪下,深深叩首。
“我娘是姑娘救得,我这条命今后就是姑娘的。”王策缓缓说道。
简宝华拉他,他并不起身,因为他头上还受伤,简宝华到底不敢用力,“按道理,我是世子爷救得,本应给世子爷卖命,但我昏过去,最多是着凉,不会有什么大碍,我娘就不一样的。”他对着简宝华深深叩首,“她会死的……”
他的声音里有些哽咽,简宝华见着他的泪水滴落到地面上,留下深色水渍。
“求姑娘收留我和我娘,我愿意签下卖身契,”王策缓缓说道,“我娘是被赶出来的,我……”
王策缓缓道来他的事情,他是王家的庶子,她的娘亲是通房丫头出身,因为生的貌美,被夫婿宠爱着,因此老夫人看不过眼,总觉得她误了儿子的前程。他的娘亲性子温和,小心翼翼在后院之中生活着。
王策出身的时候就是重瞳,父亲恰巧一场大病,甚至误了升迁,便有一种说辞是王策的命不好,克了父亲。
原本王父疼爱王策娘亲,因为王策,疼爱之意一点点削减,总体还是爱着王策娘亲的性情温柔,只是对这个庶子,委实喜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