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 十 九章
这一天坐诊结束后,周正详详细细把今天病人的症状和自己治疗的思路过程汇报给老先生。
老先生头一次露出了笑意,“总算是进了门。”
周正一愣,难道真如自己所料,老先生打算收自己作徒弟?
可是,自己没打算学医,也没打算这一辈子以此为生!
师父一尘给自己定的目标是步入天庭、化身金仙。
他不知道能不能达成所愿,也不知道进入天庭有什么好处。但不管怎么说,提升实力是自己的当务之急!
无论去报仇,去娶云凌、去救师父,或者躲避七大门派以及青宥的追杀,哪一样都需要他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没有实力就只能被动挨打、任人欺负!
但是,医术这一块,好像对自己帮助不大!
老先生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想法?很生气地重哼一声。吓得周正急忙收敛心神,重新摆出恭敬的姿态。
“你以为我要收你为徒?想得美!多少人排队等着我教他们医术,比你更刻苦更勤奋更有天赋。结果呢,老夫看得上谁?别做梦了!老夫是不会收你的!”
周正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了。老先生看起来生气了,这要是现在把自己撵走不管自己,别说隐匿气息的事,就现在自己这个惨样,肯定没人能治得好。
他急忙跪下,“先生,我不怕吃苦!我会更努力!请先生不要赶我走!”
他这话说的很滑头,既给了老先生台阶下,又不提自己真要拜老先生为师。
听如此说,老先生气消了一多半,心想,小子,有你服软的时候!
他故意沉吟片刻,接着问道,“听说你在练习阴阳夯基功,练得如何了?”
“已经完全学会了!”见老先生不像要赶自己走,周正暗舒一口气。
“真的?”
“可能,还不太熟练。”
“运功!”
周正不明白老先生的意思,但还是轻蹲马步,气走经脉。
老先生轻描淡写挥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周正就感觉一股比青宥的拳风还大的力道,瞬间把自己轰出院子,连续撞塌三堵墙后,才在六丈之外落下。
巨大的撞击声把周边的居民惊得全跑了出来,看见倒在地上的周正,众人急忙把他搀起。
“这不是小先生吗?”
“谁把你打成这样?”
“谁这么大胆子?敢来神医堂闹事!”
“赶紧叫巡查,把闹事的人抓起来。”
大家七嘴八舌,纷纷替周正打抱不平。
周正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急忙拦住众人,“是,先生打的。”
“老神医?”
有人突然反应过来,这是老神医和小神医的家事。这个谁敢管?
“小神医,我们还有事,先忙去了!”
“对,有点急事。再会!”
一瞬间,人群走光了。
周正心想,就算真有事,好歹先把我扶回院子去啊!
无奈,他只好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又回到先生面前。
老先生摇摇头,“练得不扎实!再加把劲!”
说完老先生就回卧室休息了。
但是,就这么一会,周正感到身上的压力又增加了千斤。让他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
经过一个月的苦练,周正感觉千斤的压力已经卸去了七七八八。现在倒好,不仅原来的千斤重新恢复,还又额外多加了两千斤的压力。
这还让不让人活了?周正心有微词,但却不敢表露出来。
可是,紧接着就是雷打不动地上山采药。
没办法,周正只能边走边练阴阳夯基功。他只能不停地打,每打一拳,压力感觉就缓解一分。一旦停下来,如山的压力就会把他压跪在地上。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不容易走到山脚下,前两天见过的那个壮大汉带着瘦猴子一帮人又一次把他拦住。
不过这些人都是鼻青脸肿,想来没少挨那位大小姐的揍!
周正一时头大,心想自己现在的状态,要是今天跟他们打上一架,自己非死在这儿不可。
他脑子急转,打拳不停的同时,笑呵呵冲着壮大汉喊道,“大哥又见面了!上一次我跟师父说了,他老人家说我们的院门太窄,我滚不出去。师父说,要么,你带人把院门帮忙扩建一下,要么,你再提个别的要求!”
“师父?谁是你师父?”一群人都吓了一跳。
“还能是谁?老神医,苏先生啊!”
这群人一听,立即萌生退意。
他们欺负周正,是因为周正没有名分。只要不打死,最终追究起来,大小姐都能顶得住。
但现在,这小子已经拜师,打他就等于打苏老先生。就算给他们吃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动!
那是死无葬身之地的罪过!
但是,再想想大小姐的责罚,他们一样心惊胆战。就这么回去,大小姐还不得把他们囫囵生吞了!
怎么办?
中间有一个小白脸聪明,他眼睛珠一转,想出了一个办法。
“大哥,咱们跟他单挑,决斗!”
壮大汉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黑水城有明文规定,任何人都有权利向某人挑战,哪怕对象是魔君、圣君。
对方有权利拒绝。但是,一旦接受挑战,双方生死有命,任何人不得追究胜方的任何责任。
现在山脚下只有他们两拨人,不管周正接受或是拒绝,所有人都可以证明,他接受了挑战。
壮大汉哈哈大笑,“小子,我要向你挑战!”
贪功的瘦猴子急忙拦住,“大哥,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小弟就把他解决了!”
瘦猴子主要是看周正连一点灵力也没有,欺负他是凡人之躯。同时,他也想在大小姐面前露露脸。
壮大汉也觉得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自己太跌份,就爽快同意瘦猴子出战。
周正一看自己今天想脱身太难,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是就他一个?还是你们轮流上?或者是一起上?”
瘦猴子尖声冷笑,“我一个人收拾你足够了!”
说完,也不给周正准备的时间,抬手就升起一块大石块快速向周正打去。
这种级别的法术,周正根本看不上眼。但他现在躲不开,又没有灵力,只能运转阴阳夯基功硬抗。
说来也怪,连老先生一掌都承受不住的夯基功法,竟然轻松就把石块撞碎,而且,周正身上一点疼痛也没有。
瘦猴子大吃一惊,直接掀起一块巨石砸向周正。
周正只能把拳法打得再快一些,让经脉的气流运转的更快一些,使自身的压力变得再轻一点。
在巨石砸向自己那一刻,他挥拳打向巨石。
就听轰的一声响,巨石裂开两半,周正也被震得后退四五步。
瘦猴子大惊失色。他再不敢托大,全力以赴调用法力。
成百上千个拳头大小的石块漂浮在空中,然后铺天盖地向周正砸去。
这是他现在最强的法术,天外流星。虽然有些吃力,但他还是成功施展了出来。
这么多的石块打来,拖着沉重身体、无法灵动挪移的周正只能硬挨。
可是,这要是给打上,就算自己已经洗髓伐骨,也会被打得非伤即残。
眼看石块逼近,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跟牛坚大哥打斗的场景,那电弧流转全身的坚不可摧防护,曾经让他羡慕不已。
自己的骨髓之间也留存有电流!能不能也流转起来做成防护盾呢?
想到就做!虽然灵力锁死,但神念无恙!
他全身心沉浸在体内,用元神催动,把那些藏于骨髓的电流有序排列、浮于身体表面,并快速流转起来。
就听嘭嘭嘭炸响不断,大量的尘灰在周正身体周围升起,一时间连周正的身影都看不清楚。
等灰尘散尽,瘦猴子和壮大汉一群人惊得目瞪口呆。
周正竟然一点事也没有,还在不停地打着没有攻击力的拳头。
但是,瘦猴子已经力竭,再也使不出法术了。这时候周正要是上前揍打,他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瘦猴子不讲武德,连滚带爬躲到壮大汉身后,不给周正暴打自己的机会。
“你输了!我该走了!”
周正知道,现在跟他们讲理,自己一点便宜也占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急速撤退,等自己能卸掉这三千斤的重量后,再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可是,那群人显然要集体耍赖。那个小白脸立即跳出来,“我要向你挑战!”
然后根本不容周正表态,不惜灵力立即使出最强的招数。
他和瘦猴子在伯仲之间,瘦猴子以土术为主,他则以木术为主。
一条粗大的荆棘拔地而起,所有的尖刺像钢针一般刺向周正。
周正以不变应万变,身上电弧流转,把尖刺统统震落到地上。
接着小白脸力竭,又换上另一个人。
周正自从刚才悟出牛坚大哥的电弧护体后,谁上来他也不担心。
但是,这些人轮流上阵,而且转完一轮后,最初上阵的瘦猴子灵力又得以恢复,重新上阵。
这样一轮一轮下来,就算他们打不死自己,自己也要被累死。
又转了两轮,周正的体力消耗过大,身上的电流彻底又缩回了骨髓里。
这一次,又轮到了瘦猴子,看到周正没有了电流护体,他心中大喜,又是一招天外流星,势必要砸死周正。
周正也是拼了,在第一块石头砸到身前时,他快速用手接住,然后借着石块的惯性在原地转了四五圈,然后狠狠向瘦猴子砸去。
剩余的石块则避无可避,全部砸在根本无力防护的身上,让周正连吐四五口鲜血,浑身伤痕累累,倒在地上一时起不来。
看到周正倒地,瘦猴子面露喜色。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块石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向他面门。
他压根都没有想到周正还有这一手,根本来不及躲闪,生生被石块砸爆了头颅,而且还直接被打散了元神!死的不能再死了!
一群人惊呆了。他们一直以为没有还手之力的小绵羊,却突然亮出了獠牙。
浑身是血的周正从地上艰难爬起来,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死死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些人已经对他起了杀心。所以,今天就算他死,也要让这群狗崽子们一起陪葬!
一直没有出手的壮大汉,看见自己的兄弟惨死,大吼一声抡刀劈向周正。刀未至,锋利的刀锋已经把周正的衣服割破得七零八落。
周正只能护住心脉要害,任由刀锋的肆虐。
大砍刀劈在他前胸,把他撞飞到路旁边的大树上,胸口出现一道长长的伤痕,却没能被开膛破肚。
壮大汉大为惊异,自己这一刀足能劈石断树,却没能把这小子的胸口割开!
他不敢大意,加上了全力,举刀向周正的头颅劈下。
周正尽力挪动身体躲过这致命一击。但还是太慢,肩膀没有躲过,被大砍刀重重劈上去。
身后的树木应声分成两半,但周正的肩膀却没有被卸掉,反而像钢盾一样架住了砍刀。
可是巨大的劈砍力,也让周正单膝一软,跪倒在地上。
就像遇到猛虎撞击时一样,周正再一次感到身体内灵力的渗出。
他来不及多想,依然依葫芦画瓢学着青宥那一拳,握紧拳头全力打向壮大汉的胸口。
再接着,壮大汉整个人被打飞出去,口中鲜血连喷,惊恐地睁大着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被打穿的胸口。
所有人都吓呆了!
壮大汉可是地阶巅峰水平!这小子竟能一拳把他差点打死。那他必定是天阶的魔头!
天阶!收拾他们跟碾死一群蚂蚁一样轻松!
这小子刚才都是装的?
一群人彻底被吓破了胆,谁也不敢再上前。
最后,小白脸鼓起了勇气,冲着周正谄媚笑道,“小先生,刚才都是误会!误会!”
然后,背起受伤严重的壮大汉撒腿就跑。其他人见状,有人带上瘦猴子的尸体,跟着一哄而散。
见众人都跑光,一直强撑着的周正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正泡在药缸里。
旁边一直候着他的药童当归告诉他,是一对邵姓的父子把他背回来的,本想在这儿等他醒转,但老先生不同意,把他们打发走了。
另外,老先生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正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隐瞒,就把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不用他指名道姓,当归就已经猜测出幕后之人是谁了。
“哎,那个姑娘悟性极高,也肯吃苦。就是耐性太差,而且脾气暴躁。所以,先生才不愿意教她。没想到她竟然记恨在心,把气撒到你头上了!
可她这样做,犯了先生的大忌。我估计这个事不会轻易这么结束。”
周正还是第一次听当归说这么多话。别看这孩子才十三四岁,平时不言不语,可心里比谁都清凉!
周正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如果需要别人为自己出头,或是庇护自己,以他的性格,这跟施舍无异!
自己的仇,必须自己报!这是他的做人原则。
再说,原火毕竟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如果因此闹得他们兄妹反目成仇,他心里过意不去。
所以,他恳请当归,跟先生回话时,就说自己碰见的是几个地痞无赖。因为自己大意没有防备,才受的伤。
当归明白周正的心情,但也十分清楚老先生的脾气。
只怕,这个事难以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