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两宽 第46节
明知道这只是甜甜的西瓜,心里却总觉得把它放入口中后,会尝到一股无法忍受的血腥味。
有一段时间,她甚至不敢看见红色相关的任何东西。
后来控制好的心态后,这种情况才逐渐有所好转。
但是三年来,她几乎没有吃过什么红色的水果,西瓜类果汁更是不能碰。
她呢喃了一句,像是在提醒自己:“西瓜是甜的。”
从前她可是最爱吃西瓜这些水果的。
这么好吃的水果,她怎么可以害怕呢?
突然一阵电话声想起,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像是找到了借口,垂了垂眸,如释负重般地将手中的叉子丢回盘子里。
“你不要着急,也不要勉强自己。”沈霃宽松开她的手,转身去接电话。
罗德在电话里告诉他,时唯一从手术室里出来了,目前无生命危险。
沈霃宽将结果告诉了易欢。
易欢听到此话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睁着眼,吃掉了一小块西瓜。
甜甜的西瓜汁顺着喉咙滑入胃里。
她像一位沙漠之中的迷途者,在寻找出路的时,被炽热的太阳烤得极度缺水,在就快要失去信心之际,突然闯入了绿洲之中。
她咧开嘴轻笑了一声:“霃霃,快亲我一下。”
当沈霃宽和易欢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时唯一还没醒。
今天这起事件的后续问题,罗德和欧朗先生在处理。
病房里不允许太多人探视,当地的记者们只能采访飙车客们,对于这起说不清楚是车祸还是绑架的恶**件中唯一存活的当事人,并不清楚情况如何。
和医生确认,时唯一目前已无大碍后,沈霃宽给时家打了电话,没联系上时兆伟,便直接告知了时兆伟的父亲。
沈霃宽在病房外打电话的时间里,易欢无聊地拿起水果刀,削起了苹果。
削了一半后,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受了伤的人,可不可以吃苹果?会有胃口吃苹果吗?
估计没有胃口的。
于是她用刀子切着苹果肉,边削边吃。
刚吃了两口,就发现床边的人动了。
她抬眸,发现时唯一醒了,“醒了?”
时唯一眼神迷离地看着易欢:“欢欢……”
“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时唯一摇头:“还好,就是浑身都疼。”
易欢咽下嘴里的苹果,说:“疼那是肯定的,肋骨骨折,脑震荡。怎么可能不疼?”她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易乐,“疼是好事,你要是不觉得疼,那才要命。”
时唯一听到这话,紧张了起来,神情也清醒了许多,忙问易欢:“那我、我是不是要……瘫痪了?”
“你是肋骨骨折,又不是脊椎断了。”易欢道,“反正医生没说你会瘫痪。”
“我还脑震荡了……”时唯一继续担心自己,“以后会变傻吗?”
易欢心想只想笑:反正你不傻的时候智商也不见得有过高。
上天有时候还挺公平的。
她笑着问时唯一:“你觉得你现在傻吗?”
苹果皮全部被削掉了,易欢放下手里的水果刀。
这时,时唯一朝易欢伸出手。
然而易欢并未料到她会伸手问自己要苹果,此刻她也已经把苹果送到了自己嘴边,就差张嘴咬一口。
她瞅着时唯一伸过来的手,问:“你要吃?”
时唯一愣了愣:“啊,不是削给我吃的?”
被人照顾习惯了,她想当然的易欢这个苹果肯定是给自己吃的;哪怕是她认为自己可能会不吃,那也应该会先给自己。
易欢将苹果转了个边,给她看了一眼,“这我刚刚都吃过了?”她又咬了一口,“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削另半边没我口水的地方给你吃?”
时唯一尴尬地收回手,“我以为是给我吃的。”
易欢道:“我不知道您爱吃不爱吃啊。”这苹果脆脆的,易欢嚼得嘎吱嘎吱响,“大半夜的不睡觉,肚子确实容易饿。”
时唯一面带幽怨地看着她。
易欢受不了她那眼神了,“要不我还是分一点给你吃吧。”易欢兀自给她切了一小块下来,“给。”
时唯一接过苹果,道了声谢谢。
她是有些饿,赶飞机的路上并没有吃东西,下了飞机就直奔第七大道,然后就莫名其妙被人抓了起来。
“不客气。”易欢说,“我最大方了。”
时唯一低头看了看手中两个指头大的苹果瓣。
“也谢谢你救了我。”时唯一小声跟了一句。
吃完苹果后,易欢又真诚地询问她:“还要不要吃点别的?”
时唯一摇头,“欢欢,就你一个人吗?我手机呢?我想打个电话给家里。”
“还有一人,在外面。”易欢转身看着门,“沈霃宽?”
“霃宽也在啊。”时唯一抬手,摸着自己肿起来的脸,很是难为情的样子。
易欢道:“他刚才说去打个电话。怎么打到现在,磨磨唧唧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起身准备去叫沈霃宽。
时唯一抬手示意她别去,“别,我……我现在这样子太丑,不想被他看见。”
易欢笑着眯起了眼,说:“不丑不丑,不就是没化妆外加脸肿了?你天生丽质,没什么能挡住你的美貌。”
时唯一用被子蒙住头。
易欢妥协道:“那行吧,我不出去叫他。”
还是等他自己进来得了。
时唯一这才又把被子从头上揭开,红着眼睛,小声嗫嚅着:“欢欢,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的啦。”
易欢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道:“那你说说看,你怎么就沾上了这倒霉事的。刚好我也很好奇这场车祸的起因。”
“不是车祸!是绑架!”时唯一忽然激动起来,似乎也想起来什么,“他们、他们原来是要找你,易欢。”
一想到先前的遭遇,时唯一就吓得面无血色,连说话声都开始颤抖。
☆、第 37 章
一朵娇滴滴的温室里养大的花,自然受不得狂风骤雨的侵袭。
面对时唯一语无伦次的样子, 易欢并不觉得夸张。
其实, 她认为时唯一还可以更夸张点的。
从昨晚上车内的状况看, 时唯一可能经历了一场极为屈辱的绑架。
她伸出手, 按着时唯一的肩膀,道:“别紧张。”
时唯一抖得真是厉害, 易欢差点被她也带着颤栗起来。
她继续说了几句安慰的话, 脑子里冒出刚刚医生的话,便问:“要不要斜靠着?”
时唯一脑子里一片混乱,其实都没挺清楚易欢说了什么, 她只是下意识地点头了。
易欢拿着枕头,小心地垫在她脖子后,然后慢慢摇起了床。
医生嘱托说, 如果病人不觉得难受的话, 可以适当让她半躺着, 有助于恢复。
她也拿不准什么才叫适当,就凭感觉让她斜躺着。
易欢帮时唯一调整好角度, 准备坐回去。
忽然,时唯一将自己的头埋在了她的胸口处。
易欢有点儿搞不清楚状况。
时唯一的两只手死死地拽着易欢胳膊,呜咽道:“我当时真的被吓坏了,难受得想死。我以为我肯定是死定了的。幸好、幸好看到了你。”她呢喃了好几遍, “幸好有你在。”
易欢本意只是想拍拍时唯一的肩膀, 给她一些鼓励, 好让她思路清晰地把事情讲出来, 并没想把自己的怀抱也借给她用。
时唯一攒足了安全感后,才抽泣着松开易欢。
易欢低头,看到了胸前的一片泪渍。
哎,头疼,她真是个爱哭鬼。
易欢抽出纸巾,递给时唯一。
时唯一接过纸巾,边擦眼泪边讲述今晚的可怕遭遇。
“欢欢,其实我这次来美国旅游,是因为想顺便来找你。”时唯一道,“本来我想跟你说一声的,但是我们最近很少聊天,我怕给你发消息的话,会唐突到你。”
易欢“哦”了一声。
事实上,两个人互加微信后压根就没聊过。
时唯一继续讲述:“我下了飞机后,就叫了出租车,往你那儿去。其实我以前来过圣弗朗西斯科,也去过霃宽的大学,但是没去过第七大道那儿。”
“我现在住的地方并不难找。”易欢道。
时唯一承认确实好找,她也就是找了五分钟而已。开始的时候,她弄错了方向,一直在对面晃悠,还纳闷怎么找不到门牌号。
“我在门口敲门,发现你并不在家,就准备离开先找个酒店住下。转身的时候,拿旅行箱的时候没怎么仔细,就碰到了你门口的那个盆栽,把盆栽碰坏了。”
其实盆栽只是被她撞了一下,磕到了墙壁,花盆边缘又要碎裂的痕迹,也不算真的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