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话 何去何从？
李峰等人也不再耽搁，立刻收拾了所有东西，先离开这是非之地，生怕再耽搁一会儿还会跳出来个什么玩意。经过与戈登商议，先返回湾前村，那里离战场不远，稍事休整后李峰和费尔莫再向三湾堡出发。
三人当天下午便到达了湾前村，前线溃散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那些家里有人被征召的农户无不在怨声载道。征召农夫中，没逃回家的家里哭声震天，逃回来了也没有欢天喜地而是在唉声叹气。大家都知道，就算逃回来了还可能会面临逃兵的绞索，只要这战争不结束，征召，抢掠都还会源源不断的给村子和平民带来灾难。
“教头，你也逃回来了啊，受伤没有？”之前见过的一个年轻的民兵从一间农舍里看到靠近的戈登等人，忙跑出来问道。
“你也还活着呢，太好了。我们没事，现在村子里情况怎么样？”戈登问道。
“哎，村子因为有民兵，所以农夫没有被征召，所以男人们和女人们都还挺感激的，但是出去的民兵到现在除了我，拉姆塞，马塞尔，法蒂尔，就只看到您了。”小伙子面色落寞下去，不少年纪相仿的小伙的都没回来，里面还有一些是他的朋友。
戈登面色凝重，十六个人出发，只回来了五个人，这战争果然就是一头吞噬生命的怪兽。“可能我们跑得快，他们在后面迷路了，晚一点可能会回来，也有可能在路上被收拢溃兵的部队拦住了。不要太担心。你也去村里有人没回来的家里转告一下。”戈登只有这么安慰下这个小伙子。
小伙子抬起头，眼里又充满了希望。“真的么？”
“千真万确，我们回来的路上就碰到了收拢溃兵的小队，被我们躲了过去。”戈登只得用善意的谎言来欺骗一下这天真的小伙子。
“你家里还有空房间么？我这两个朋友要安顿一下。我去找下村长。”戈登指着李峰和费尔莫说道。
“有的，有的，我去收拾一下。您好，我叫罗尔夫。请跟我来。”小伙子转头和李峰和费尔莫打了个招呼。转了一个弯就到了罗尔夫的农舍了，低矮的房子上用稻草做的顶，房梁上架着各种杂物，罗尔夫一家就晚上就睡在下面的木板和稻草扎成的简陋的木床上。
“寒舍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东西可以招待贵客，还请你们担待一下。”片刻后小伙子端出了清水和黑面包招待客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平时都吃这个，地里的燕麦还没成熟，谷仓里存的一些粮食上周征税官来的时候全部被拿走抵了战争税了，这战争再不结束，我们就只能去林子里打动物吃了。”
李峰看了一眼费尔莫，只见他面带歉意的转过脸去。“没事没事，相信战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你们也很快就会在恢复到正常的生活的。”李峰安慰罗尔夫道。
听到这话罗尔夫眼中又射出了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待罗尔夫离开了，费尔莫低声的问李峰，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晚，你的身体也需要休息，否则伤口容易感染，这年头感染了就没得救了。明天一早我们赶着驴车去三湾堡见你父亲，然后你继承家族爵位，完成委托我回去给马维团长和艾克找一块风水宝地葬了。”
“我有点舍不得兄弟团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以后。”
“有什么舍不得的？佣兵的生活再好也是朝不保夕的，你以为马维团长艾克都是心甘情愿做佣兵的么？你应该做一个好的领主，不再让麾下的子民过上这样的随时可能被掠夺饿肚子的朝不保夕的生活。”李峰尽力把费尔莫往正途上引导。
“就冲你说的这些大道理，我觉得你当领主肯定会比我更合格。”费尔莫调笑道。“我担心的是哪会这么容易的就能回到三湾堡继承老头子的东西哦。我大哥他是残暴，但他不是傻瓜。一旦他开始动手了，就一定会做到底。现在只怕是见不到我的尸体，他睡觉都睡不安生了。”
李峰仔细思索了一下从三湾镇出发到回到湾前村这里的全过程，“我们来理一下，你在三湾镇是暴露了身份，对吧，在三湾镇知道你身份的城门的值更官，他汇报给了你大哥。但是，你大哥并没有再城里动手，是想把我们赶入蔷薇大军的虎口借蔷薇士兵的手杀了我们，他这边也好乘机偷袭蔷薇领主的大本营。于是，我们就如他所愿的中了蔷薇士兵的夜袭，溃散了。接着我们被内维尔带着六个三湾卫士截住了，他们都认识你的。在我们反杀掉内维尔以后，只有戈登，克里斯伍德知道你的身份。戈登不会出卖我们的，要不他也不会半路跳出来和我们共进退的。克里斯伍德他只要脑子没有进水，应该不会回去找你大哥菲德尔的，回去了他也必死无疑，这会儿他应该都逃得远远的了。蔷薇骑士团那边也不知道你的身份，林德加得若是知道你是费雪，肯定要把你捆着走了。所以你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知道你身份的人要不就死了，要不就在这里或者逃的远远的了。”
“可是内维尔他们奉我大哥命在那里埋伏我，只要我大哥他搜索到那里发现地上的尸体，发现他们被全部击杀就知道我安全的逃了出去，肯定还会再这附近搜索我的。”费尔莫担心的说道。
“的确，但那最快也要明天了。算一下时间，今天早上佣兵营地遭受袭击，上午我们逃出来遇到了内维尔。三湾的士兵一早出发去偷袭蔷薇本部，就算战斗结束的再快，也要到今天下午了，晚上收拢部队统计清点战利品和损失。才发现内维尔的小队一直没回来，再派出人去搜索，找到要到半夜了，在等回报你大哥，再调集部队扩大搜索范围，等搜索到这里估计最快也要明天下午了。就算搜道了这里，他们也只知道你的名字叫费尔莫，不知道你叫费雪，还以为你就是一个普通佣兵。所以啊，别瞎担心了，早点睡吧。”
第二天一早，万里无云的蓝天预示今天会有一个好天气。李峰和费尔莫告别了戈登，赶着之前留在湾前村的驴车，向着三湾堡赶去。
临走的时候，李峰也问了戈登接下来怎么打算，戈登沉思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先在村子里待着，看看战争是否额能尽快结束吧。如果其中的一方被击败了，那打散的部队里会有很多溃兵结伴洗劫村庄和行路的商人，或者就直接落草为寇为祸四方，这样的话村子还是会需要我的。”
李峰点了点头，确实在这乱世能够混一口饭吃不容易，便叮嘱戈登好好保重，将来有事可以来相互投奔。“如果村子被大股的强盗入侵，不要一股气跳出去犯傻硬拼啊，要跑啊，要去向三湾镇求援，或者找费尔莫帮忙啊。”李峰又不忘的叮嘱了一句。
“哈哈哈哈，我哪有那么傻，见势不妙肯定第一个溜的。”戈登和李峰费尔莫狠狠的抱了一下，目送二人离去。经历过生死，俨然已有了兄弟的感觉。
费尔莫坐在赶车的位置上，手中的皮鞭一扬，“驾”，驴子开始哼哧哼哧的前进了。费尔莫虽然才向艾克学习赶车没几天，但也得有模有样。李峰坐在车厢里，靠在车斗的干草上，思索着接下来的步骤：先送费尔莫去到三湾堡，完成这一委托结算了委托金。再返回战场寻找马维和艾克的遗骨好好安葬，再去接在养伤的布兰登，然后再商议着做下一步的打算。
走出村子约摸半个上午了，驴车正经过一座静谧的林子，赶车的费尔莫“吁”的一声叫停了驴子。李峰立即也感受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立刻从车斗中跳了起来，接着李峰看到了让他参战以来无比震撼的额一幕，让他手中抓着的流星链锤差点砸到自己的脚面。
两三座破败的农舍映入眼帘，农舍里毫无生气，虚掩着的房门，一地凌乱的杂物显示着这里不久之前刚刚遭遇过的浩劫。在农舍围着的空地中央，有六堆燃尽的灰烬，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每一堆灰烬的正中都有一座被烧的焦黑的柱子，仔细看还会发现每座柱子上都有一具被铁链锁住的乌黑的焦尸。焦尸保持了死前遭遇火烧的剧痛而奋力挣扎的样子，拼命张大的嘴巴，不知是在作死前无用的哀嚎还是在无声的控诉着暴行。
费尔莫率先开口了，“这事应该是光照会干的，这些被烧死人的可能是巫师或者女巫。他们用魔法蛊惑其他人，只有烈火才能洗去他们灵魂上的污秽。愿圣光荡涤黑暗。”一边说一边做着圣光教的手势。
李峰却愤怒不已，在地球的历史上，各种邪魔歪教打着神的旨意迫害的人简直是数不胜数。在李峰这种无神论者看来，这种由于迷信而迫害自己人民的行为简直是愚蠢至极。接着李峰便指着其中一座火刑柱，质问到：“这也是女巫？”
费尔莫顺着李峰指着的方向望去，只见上面的骸骨明显比其他要小一半，证明这具焦尸的主人还是个孩子。焦尸的双手用力伸向另一堆余烬却被脖子上的铁链锁得死死的焦黑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当时是恐惧还是绝望。
“。。。。。。”费尔莫面对这种超越了他的理解底线的残暴，当时也无言以对。
李峰知道这时候和他解释什么是唯物主义科学什么是无神论，费尔莫也听不进去，听进去了也不见得理解。李峰也明白生活在乱世中的人，面对着危险的生存态势，需要一种精神的寄托来发泄内心中的绝望和不甘，所以各种宗教就有市场蓬勃发展。李峰索性就没有再在神学信仰上纠缠下去，去车斗里找了斧子和铲子，把铲子丢给费尔莫，“去挖个坑，深一点。”
“啊，啊，啊。他们可是罪人啊。”明显费尔莫不太想和这些有罪的女巫术士打交道，他内心的信仰反对这么做。
“他们就算再有罪，也已经在烈火中赎清了罪孽，现在还他们一个做人的尊严。”李峰扛着斧头走向火刑柱，一斧头劈断了锁住焦尸的铁链，尸体坠入灰尘，掀起了一阵青烟。
这一套说辞哪怕是换了精通宗教法律的大学者来，也找不出任何破绽来。费尔莫对于圣光教的信仰被眼前的事实震撼后，也只得听从李峰的号令，跳下车子，扛着铁锹在大树下找了一块松软的土地挖了起来。
受伤的大腿使不上劲，好一会儿费尔莫就只挖了开了浅浅的一层，但这时候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李峰过来接过挖土的工作，“你去找一块木板做墓碑，刻上些字，好歹也是来人世走了一遭，总要留下点什么纪念。”
费尔莫听话的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跑去农舍找找看有什么可用的木板。
不多时，深坑也挖好了，李峰把五大一小六具焦尸拖过来，轻轻的放入墓穴中。能够在这乱世中前不巴村后不巴店的野外生存下去，还盖了两三间屋子的，男主人一定是有无比的勇气和毅力，可惜的是缺乏了些运气。一家农夫的性命对于上层的贵族阶级来说，就像灰尘一样无足轻重。
“世间痛苦繁多，汝等皆为凡人，忍受痛苦为生活的一部分，享受生活亦为生活一部分，世间的酸甜苦辣皆为汝等之命运。你们从灰尘中来，现在回到灰尘中去。”李峰学着马维为皮克和格瑞念悼词的模样，为这些可怜的人做了最后的告别。
往坑中填土的时候，正在疑惑费尔莫在搞什么飞机的时候，却听见费尔莫略带颤音的身影喊着：“李~。”
李峰心里默念道，“不好，难道光照会的人还在？”如果当着教会的人的面给这些所谓的女巫异教徒收尸，被当同党是肯定免不了的了。于是丢下铁铲，拔出腰间的铁剑，冲向费尔莫声音传来的农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