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七十八

待到他们登录星网才知道应月容说的是什么。

星主夫人在星网上暴露了感染者这一组织。她眼睛发亮状若癫狂，神神叨叨呼吁普通人加入他们。

“凭什么只有少数人享受联邦的顶级资源？”

感知从来不是决定一个人高度的标准，虽然它确实是一个无可跨越的沟壑，但是一个人的价值却不是建立在有感知的基础上，人生高度取决于人生宽度。

可是感染者企图混淆概念使拥有感知享受资源和承担责任这两件事不对等，导致普通人没有准确明白责任和担当是相对的。

星主夫人的视频一流出来，感染者完完全全直入民众视线中，在普通人中掀起滔天海浪。

鱼天荷脸色沉了下来，找了个时机离开去联系其他独立军高层商量对策。

霍剑觉得霍昭和姬初雨之间的氛围怪怪的，虽然他们神色无异，但是两个人之间好像隔了一层薄纱，之前的默契消散不见。

“怎么了？”霍剑低声问霍昭，霍昭摇摇头，从霍宣山手中接过睡醒的小宝宝，小孩眼神清澈，他仔细盯了一下霍昭的眼睛，然后咯咯笑出声，可爱得霍昭想把他拐回家。

她知道霍剑不理解，可她现在还没弄清情况，不敢霍然把这件事说出来。姬初雨离开悄无声息，连她都没有告诉，还弄了个不知道哪来的假身份的“姬初雨”，说明情况很着急也不适合让别人知道。

余光打量那个假扮姬初雨的人，即使他极力掩饰，还是可以看出在姬初雨冷淡矜贵外表下憨批的气质，这傻不愣登的感觉怎么就这么熟悉呢？

老师让那些学生回去休息，高强度的戒备让他们疲惫不已。

“那感染者的事怎么办？”肖·伊莱疑惑道，随即带着些嘲讽，“什么跨越感知都是糊弄人的，真当我们傻啊？”

众人没理他，难得他脑子正常了一下。

塞缪尔的老师虎着脸喊他回去：“一天到晚净多事。”

——

帝都星，第五军区。

等到飞行器悄然降落帝都星时天气已经完完全全暗了下来，军区安装这监控，路正辛一下飞行器就有人知道并去接他们。

“元帅呢？”

来人道：“元帅他这几天接到威拉德星那边的通知一直没有休息在组织人员看能不能去增援，刚刚才休息，要不你明天再找他汇报工作？”他们都知道路正辛与元帅关系密切，一般来军区都是有事情要汇报给元帅，所以路正辛笑着婉拒他的建议直接摁电梯直达姬元帅房间也没有异议。

路正辛身后的姬初雨做了一番打扮，让他与原本的长相没有半分相似，哪怕他之前来第五军区历练过那些人也没有认出他。

监控拍到了他们走在走廊的背影，拐角处路正辛被人叫住，再次出现在监控里只有姬初雨一人。

姬初雨缓缓踱步至姬元帅的房门口，脑海里一直回响着高晚羽和路正辛的话。

“它野心勃勃却也害怕死亡，所以它不停地寻找合适的载体来安放它本就不应该存在的灵魂。”

“它经历的时间太长，长到我们至今无法真正查到它的来历。”

“黑色虫雾可以轻而易举抹杀超3s级以下的人生命，除了超3s级没有人能看见它的模样，也只有超3s级的感知可以杀死它们。”

“很有可能，它就是本体。”

……

一字一句撞的他有些头晕目眩，一边是和蔼微笑的大伯把他抱起，开心道初雨是姬家的希望，一边是那些人无力垂下的手腕，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

为什么父母总是在大伯来看过他之后会严厉告诉他必须比所有人都要优秀都要强大，他们总是说只有他强大到无人可及时才可以守住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父母催促他成长，是因为从他显露出3s级天赋时就背负着“下一个继承人”的身份。

他们爱他，只能通过严厉的方式让他在现在这种情况有能力选择自己的未来。

为什么在赛场里那些星兽甘愿奉献自己。

不是因为折服于他的剑，而是臣服于悄无声息浸入他肺腑的黑色虫雾。普通星兽对于高阶星兽有着天然的臣服，看来他大伯真真切切在把他培养，使他的身体更加适应黑色虫雾为大伯的到来做好准备。

在漫长的时间里，他的大伯或许是千千万万个身份，下一个就是他。

人人都说除了应星决就是姬初雨会投胎，有大伯在第五军区当司令，还是第一军区的元帅，姬家之前的父辈们在星际动荡时站队果断人才辈出，使原本普普通通的姬家一跃成为新贵，有着和老牌世家分庭抗礼的资本。他本人更是长于军区，还是一个不可多得的3s级……

被称赞被敬畏，原来都只是为了让“姬元德”理所应当的继续长存。

金发被白炽灯照耀着，白皙的脸庞脆弱精致，沉默半晌，姬初雨径直推开大门，那个苍老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帘。

“……初雨？”姬元德惊讶了一瞬又恢复原状，宽厚的笑了笑，“好孩子，你不是在威拉德星么怎么出现在这里？”

“什么时候你成为他的？”

姬初雨抬眸，碧绿色的眸子冰冷看着他，开门见山问道。

姬元德沉默半晌，缓缓勾唇神色有些讽刺，拉开办公椅坐下去，与他心目中满意的继承人对视。

“看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好吧孩子，原本想让你不用承担这些回忆的，但是你偏偏不乖不听话，让大伯想想是谁告诉你的……路正辛是么？”姬元德示意姬初雨坐下来，姬初雨不为所动，“路正辛看起来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这些年没少做我满意的事，这次怎么突然想着告诉你这些呢？”

眼前人丝毫愧疚感都没有，原本浑浊的双眼闪烁着精明的光让他面容看起来格外可怖，姬初雨甩甩手懒得和他扯皮，他是单兵，向来就是用拳头解决问题，那些弯弯绕绕，等会去再和霍昭说说让她烦恼去。

姬初雨摸了摸手指上那枚机甲戒指，下一瞬太武刀就出现了：“原来路正辛和你有来往啊，解决完你再去解决他。”

他身形一闪，径直朝姬元德主动发起进攻，姬元德因为年纪过大且之前受过伤一直没好，哪怕它的精神力很高有很多作战经验，接下姬初雨的招式竟有几分吃力，心神微动，它微微一笑：“初雨，你不是好奇我什么时候成为你大伯的吗？”

刀刃相碰溅出火花，姬初雨抬腿欲踢，姬元德侧身躲过，顺势贴近他耳畔：“一开始就是了。”

那个小孩从一开始就被是星兽形态的黑色虫雾注意到，它轻而易举夺走他的人生，现在它要去夺走姬初雨的身体了。

姬初雨沉默出招，其实他都是姬元德一招一式教出来的学生，姬元德对他的招式比他本人还要了解，所以他打得很吃力，但是姬元德敢悄悄把黑色虫雾放到他体内估计是觉得哪怕有虫雾的帮忙姬初雨也赢不了他，更别说那虫雾与它同出一源。

然而它唯独算漏了姬初雨的天赋，能与应星决齐名誉为“帝国双星”的他纵使骄傲成性也是极具备天赋的，在霍昭和队友的帮助下他放下骄傲稳扎稳打的学习慢慢进步。姬初雨踹开他，同时两人武器也被掀翻在地。他起身前去与他肉搏，姬元德力气不足，但是他看得到姬初雨的漏洞在何处，还有心情指点一二：“你看你又犯了同一个错误，说过了不要在敌人面前失去防守。”

“是么？”姬初雨向下砍去的手刃一晃，左手成爪抓住他的脖颈，右手握拳朝他腹部击去，拳拳力道十足，姬元德闷哼一声，抬脚绊住姬初雨的下盘，试图绊倒他，奈何姬初雨底盘稳，不为所动后掐住他脖颈的手力度越来越大。

姬元德挣扎片刻，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初雨，你要杀死大伯么？”

“你不是我大伯，不过星兽而已。”姬初雨冷声道。他手上青筋暴起，然而看着眼前熟悉的脸迟迟没有下手，他内心有些焦躁，一股烦郁的情绪堵在胸口。

若是有人在现场就会看见姬初雨他原本清澈见底的浅绿色眼瞳翻涌着浓郁的黑色，浓稠得几乎要成为实质，姬元德古怪扯动嘴角，近乎怜悯看着姬初雨，哪怕脖子上的力道逐渐加大，喟叹地伸出手抚摸他的脸庞：“我说过了初雨，对敌人怜悯就是你的软肋，足以摧毁你的破绽！”

他翻身挣脱了姬初雨的手，顶膝狠踹，将人踹倒在地痛苦的抓住胸口：“心脏很疼吧？你知道吗你是我最满意的继承人了，可是你被人打败了，只是一个无名星出来的孤儿都可以把你踩在脚下，你不仅不努力追上，还花心思去谈恋爱，霍家那小姑娘很好吗，等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现在就不思进取了？”姬元德抬脚用力踩在地上蜷缩的人脑袋上，残忍笑着，“你以为你的这些本领谁教的？你以为为什么你实力提升的这么快，那是因为我啊哈哈哈，姬初雨啊姬初雨，你太骄傲了，我不喜欢，现在你是不是特别渴望力量啊？我把自己的一半放进你的身体里了，放弃吧，你抵抗不了我的。”

他苍老面容扭曲，显着格外可怖，周身围绕着浓稠拉丝的黑雾，把这个人遮得不真实，它释放出黑雾源头的能量，这是它在无数次转换身体时滋养的源体，他需要姬初雨的身体润物细无声般释放黑色虫雾一点一点啃食他原本的身体。

姬初雨只觉得有好几把刀在他体内搅动，剔骨般的疼痛让他几乎晕倒，原先的脉络好像被人剪断又重新拼凑。姬元德肆无忌惮地将黑色虫雾挤入姬初雨的身体里，看来他今日就要夺了姬初雨的身体。

感知本能的感觉到身体受到很大的迫害，想要建起屏障抵制外侵，却轻而易举被打碎。唇角溢出鲜血，他身体剧烈颤抖，却被压得动弹不得，只任鲜血打湿他金色发丝。

明明很骄傲的少年却被一个外侵物种踩在脚下，听着它肆无忌惮描绘他献出身体之后的一切。

姬初雨觉得自己会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