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招安
竹屋之中, 灯火通明。
王相悦着了绣花对襟短褂,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手里还捻着一条手帕,从墙边开始, 迈着小碎步, 施施然走到桌边, 略微福了福身子,道:“见过姐姐。”
这副样子,仿佛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王宏和王刀疤看得目瞪口呆。
王刀疤诧异地看向王宏,道:“大哥,这还是我侄女吗?”
在王刀疤眼里,王相悦从小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而王宏也是一脸茫然,全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
只见苏玉音坐在桌案边,面前茶水点心一应俱全。
苏玉音手中拿着小木棍, 对着王相悦的膝盖指了指, 道:“不必蹲得这么低, 可以略高一些。除此之外,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王相悦正想笑出声来,苏玉音用眼神提示了一番,她便改为了抿唇而笑。
“多谢姐姐。”
王宏怔了怔,相悦这细声细气的模样……像极了自己过世的妻子。
片刻后,他忍不住开口:“悦儿。”
王相悦和苏玉音这才转过头来, 王相悦娇滴滴地一笑, 又挪着小碎步走了过来, 乖巧低头, 冲王宏福了福身子, 道:“女儿见过爹爹。”
王相悦长到十一二岁,还从未规规矩矩给王宏问过安,王宏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忙道:“好!好好!”
谁知,王相悦眉头一皱,立即停了礼,站起身来。
“爹,你应该说‘免礼’!”
她撅着小嘴,似乎对王宏的配合很不满意。
王宏愣了下,问道:“悦儿,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王相悦得意地笑了起来:“我在和苏姐姐玩‘大家闺秀’的游戏呀!苏姐姐教了我很多礼仪,我觉得可有意思啦!”
“真的?”王宏诧异地看向苏玉音,苏玉音下巴点了点,道:“相悦今日还练了字,大当家的不想看看么?”
经苏玉音这么一提醒,王相悦便蹦蹦跳跳地抱来了自己的“杰作”。
“爹,你看呀!这是我写的字,写得好不好?”
王宏低头一看,雪白的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他虽然识字不多,却也认得,王相悦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王宏定定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目光转向苏玉音,道:“顾夫人此举,是什么用意?”
苏玉音气定神闲地坐着,笑了笑:“不过陪小妹妹玩玩罢了,大当家觉得有何不妥?”
王宏神色有些复杂,他看了王相悦一眼,道:“相悦,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罢。”
王相悦一听,便不乐意了,道:“不嘛!我还要和苏姐姐一起玩呢!”
王宏板起了脸:“听话!”
王宏虽然平日里宠着王相悦,但关键时候,还是能管得住她的。
王相悦赌气地看了他一眼,认真交待道:“那你不许欺负苏姐姐!”
王刀疤忙道:“悦儿放心,你快下去罢!”
王相悦冲两人做了个鬼脸,回头看向苏玉音,道:“苏姐姐,我晚些再找你玩儿!”
苏玉音笑着点头。
待王相悦走后,王宏和王刀疤便进了竹屋,撩袍落座。
苏玉音缓缓坐直了身子,道:“这大半夜的,两位过来,有何贵干?”
王宏和王刀疤对视一眼,王刀疤将桌上的纸和笔,推到了苏玉音面前,道:“顾夫人,今日你也应该歇够了,是时候写一封求救信了。”
苏玉音看也没看桌上的纸笔,似笑非笑地问:“不知两位,打算用我换多少银子?”
王刀疤一愣,看向王宏。
可王宏也神情迷惑,他们显然还没有商量过这件事。
王刀疤轻咳了声,随口道:“苏家富可敌国,连孟县的桥都能捐,想必用顾夫人换个二十万两银子,不成问题吧?”
苏玉音听罢,轻轻笑了起来。
王刀疤顿觉不悦,道:“你笑什么?”
苏玉音悠悠道:“王刀疤,你可算过,二十万两银子,到底有多少箱子?”
王刀疤疑惑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苏玉音慢条斯理地算起账来,道:“每一万两银子,至少得三个成年男子才能抬得动,二十万两,那便需要六十人左右,想当初,我从江州嫁到孟县,光是送陪嫁银子的仆从,都有上百人……难不成,你们也想安排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将银子带走?”
王刀疤面色微僵,他心心念念将苏玉音困住,还没有想过如何运银子的事。
王宏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了,补充道:“既然如此,那便换成银票。”
王刀疤忙道:“对!换成银票!”
苏玉音看了这两兄弟一眼,啧啧摇头。
“两位大哥,银票若是不去钱庄兑换,那便是废纸一张,我苏家和外祖林家的钱庄加起来,接近占到了大金朝的一半,这银票一流出去,便能顺藤摸瓜找到你们……你们就不担心么?”
王宏一听,冷笑起来:“那按照顾夫人的意思,便是我们绑了你,也换不了多少银子?”
苏玉音略一点头,淡定开口:“确实如此。你们绑架我,不但换不了多少银子,还会背上多条罪名,我夫君身在官场,娘家身在商场,哪边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王宏眼眸微眯,道:“顾夫人这般说来,不是逼我们杀你灭口么?”
苏玉音道:“我说这些,是为了生,而不是为了死。”
顿了顿,苏玉音看向王宏,道:“我是个生意人,擅长用交易解决问题,如今你们绑了我,也是骑虎难下,我有一法子,能让双方获利,不知二位有没有兴趣?”
王宏正要开口,王刀疤却道:“大哥小心,这个女人狡猾得很!”
苏玉音笑了,道:“王刀疤,你就这么怕我?”
王刀疤连忙反驳:“谁怕你了!”
王宏思索了片刻,却开口道:“有什么话就快说。”
苏玉音抬眸,看向王宏的眼睛,道:“大当家的带着山寨众人,归顺官府,弃匪从良。”
“什么!?”
王宏还未说话,王刀疤就惊讶地站了起来。
他抬手指着苏玉音,道:“顾夫人,我们如今同你好好说,那是给你几分脸面,你这是要送我们上绝路!”
苏玉音幽幽看了他一眼,道:“王刀疤,你们如今走的,才是绝路。”
王宏面色冷煞,眸中似乎泛着一股杀意。
苏玉音心里虽然有些害怕,但仍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道:“敢问大当家的,你这一代当土匪,那下一代呢?相悦才十二岁,你是想让她一辈子跟着你,东躲西藏,担惊受怕?”
王宏声音冷锐:“只要有我一日,我便不会让悦儿受到伤害!”
苏玉音道:“她现在是好好的,可是日后呢?你敢保证朝廷一直不会剿匪?你们就算动的是不良商户或者贪官污吏,但也不可能代替朝廷出手,这样下去,一定会有兵戎相见的一天……到了那个时候,你确定能保得住相悦和所有兄弟么?”
苏玉音说完,王宏的面色沉了几分,道:“你不必危言耸听。”
“是不是危言耸听,你们自己心中有数。”苏玉音继续道:“我们且不说远了,就说两三年后……待相悦及笄,便要准备定亲嫁人,大当家难道想让她嫁给土匪?”
王刀疤抢着答道:“嫁给土匪有什么不好!至少自由自在!”
苏玉音却道:“你说了不算,大当家为人父母,他说了才算。”
王宏眸光深沉地看着苏玉音,眼中似有情绪翻涌。
苏玉音定了定神,道:“相悦聪明,又生得人见人爱,原本可以找位女先生好好教导,日后找个好人家,嫁得一位如意郎君,儿女成群,幸福美满……若是待在黑云寨……大当家是想让她以红螺为榜样么?”
王宏的拳头,下意识攥了起来。
其实,王相悦的母亲、他的夫人……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阴差阳错被他救了,两人一见钟情,后来便私定终身。
她为了他背弃了家族,一上山,就没有再回家去。
两人婚后异常恩爱,王宏喜欢王夫人的柔善、温婉,知书达理,而王夫人也看重他的重情重义与豪迈直爽。
两人虽然截然不同,但在一起之时,却是如鱼得水,默契有加。
只可惜,好景不长,前几年,王夫人在一次意外中丧生,王宏悲痛欲绝,久久走不出来,并决定终生不娶。
这几年里,王相悦逐渐长大,因为没了亲娘教养,她身上也逐渐染上了土匪的习气,说话、做事都大大咧咧,毫无规矩,丝毫没有王夫人的影子了。
王宏看在眼里……心中,总是有些愧疚的。
他一个粗人,并不懂得如何教养女孩。
苏玉音这一番话,恰好戳中了王宏的心思,叫他所有的担心,无所遁形。
半晌,王宏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苏玉音,道:“顾夫人说得倒是轻巧!官府招安,并非不计前嫌,而是秋后算账!周边山头的兄弟们,倒是归顺得早,可一旦下了山,便被官府一网打尽!所谓招安,不过是幌子罢了!我王某再不济,也不会上这种当!”
苏玉音不慌不忙道:“别的山头我不清楚,但这孟山临近孟县,我夫君应该能说得上话,我可以为你们求情。”
“我不敢说你们一定无罪,但他一定会秉公处理,绝不偏私。“
王宏看着苏玉音,她神色平静,语气诚恳,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片刻之后,他却笑了声:“就算顾夫人有心,如今这世道,我们出去了又有什么用?不过是遭人唾弃罢了!”
苏玉音一挑眉,道:“大当家的恐怕是久居山林,已经不清楚外面是什么光景了?”
王宏面带疑问地看着她。
苏玉音抬手,指了指王刀疤,道:“王刀疤,你回到黑云寨,就没有告诉大当家的,你这段日子在做些什么吗?”
王刀疤顿时有些尴尬,道:“不就是送石料修桥吗!有什么好说的!”
苏玉音一笑,道:“不错……孟县很快就要有桥了。”
“只要孟县桥通,丽县、东平县的百姓、货物,便都能畅通无阻地来到孟县,孟县原本受位置制约,难以发展,但从今往后,这里会成为南来北往的中心,会成为第二个广安、甚至于第二个江州。”
“如今的孟县,还缺大量的匠人,劳工,就连官府都在招募衙役,听闻大当家的领导有方,经常在寨子里练兵,兄弟们这一身好武艺,与其去打家劫舍,不如堂堂正正地护佑百姓,惩治恶人!”
“我可为你们举荐,若是官府用不上你们,我苏家也常年招工,只要大伙儿有心干实事,谋生并不难。”
苏玉音说完这一席话,王宏的神色隐约激动起来。
他上山多年,也不是没有想过下山,回归正常的生活。
可回头路,哪有那么好走?
此刻,他一目不错地看着苏玉音,想在她面上找到一丝心虚,可对方从容不迫,任由他来回审视。
王宏侧目,看了王刀疤一眼,道:“这孟县……当真如她所说?”
王刀疤微怔一瞬,他对王宏实话实说:“这孟县的桥……确实是苏家捐的银子,知县顾青昀安排造的……”
王宏似乎神色松动,王刀疤却有些慌了,忙道:“大哥,您不会动心了吧?您可千万不要听她瞎掰扯啊!万一要招安,那我岂不是还要回去搬石料啊?”
更可怕的是,他还绑架了知县夫人啊!若是再回孟县,那不是找死么?
苏玉音看出了王刀疤的担忧,笑道:“放心,若是你们归顺,我便不会计较绑架一事……而且,你曾经不是还见义勇为吗?若是入了县衙,你便能光明正大地抓小偷了。”
王刀疤面色微顿,下意识避开了苏玉音灼灼的目光。
苏玉音看向王宏,沉声问道:“大当家考虑得如何?这便是我的双全之法,于黑云寨,于我,都有好处……还有相悦,她也能拥有更好的将来。”
王宏沉吟片刻,道:“顾夫人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此事非同小可,我还得同众兄弟们商量一番才是。”
说罢,他站起身来,声音不辨喜怒:“在没有明确的结论之前,顾夫人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吧!”
而后,他转身就走,王刀疤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走之前还不忘回头看苏玉音一眼,道:“连我大哥都敢招安,算你狠!”
“啪”地一声,门被关上。
苏玉音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说得口干舌燥,却也不知道王宏和王刀疤听进去了几分。
苏玉音看了一眼面前空空如也的纸张……他们没有再逼自己写求救信,说明多争取到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苏玉音回过头,透过窗棂,看向屋外。
外面山风浮动,树林黑压压一片,恍若有无数个人,将木屋围重重围困,唯有空中的明月,依旧皎洁。
苏玉音一身疲惫,终于躺了下来。
竹屋之外。
王宏双手背在后面,若有所思地走着。
王刀疤追了上来,他压低声音问道:“大哥……您真的打算接受招安?”
王宏神色犹豫,道:“我也不知道。”
他徐徐向前走着,道:“我上山多年,这些年的日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有一点,那个女人说得没错——若有朝一日,官府想动我们,只要他们肯付出代价,我们必然是招架不住的。”
王刀疤听了这话,忍不住嘀咕道:“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没这么简单!说是乖乖配合我们拿赎金,其实,就是趁机策反我们!”
王宏却淡淡笑了,道:“二弟,你还是这般沉不住气的性子……那女人虽然不简单,却着实有几分胆识,你看她来了黑云寨,不但没吃到苦头,还叫红螺吃了瘪。”
“这才一个下午,就将悦儿收得服服帖帖,若是再多待上几日,我就算要杀她,都得掂量掂量悦儿的心情了。”
王刀疤听了,也只得叹气,道:“大哥,事到如今,咱们怎么办呢?”
王宏思忖了片刻,问道:“你不是在孟县待了挺长时间吗?那里如今真的适合谋生么?官府会不会也同之前一般,是非不分,罔顾人命?”
此言一出,王刀疤也明白了王宏担心的是什么,道:“如今的孟县,确实形势向好,那知县顾青昀,说是去年的状元郎,还算有些才干。”
“这几个月来,他不但借着苏家的势力修路、修桥,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艘大船,日日载客,来往与辽河之上,孟县着实比之前热闹了不少。”
“对了,听说还建立了商会,如今周边不少商户,都争先恐后地来孟县做生意……”
王宏听了,倒是有些意外,道:“这么说来,此人倒是比上一届废物,要厉害些。”
王刀疤道:“上一代的知县,不提也罢!大哥,说实话,这些日子,我虽然在背石料,却也没有别的刑罚了,还有几人表现好,提前释放了……不瞒你说,如今的县衙,也比之前滥用私刑的时候规整多了。”
王宏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道:“若是我真的带着黑云寨归顺,你作何感想?”
王刀疤微微一愣,他抬眸看向王宏,道:“大哥,真的想好了么?”
王宏唇角微微绷着,神色肃然,道:“就算不为我自己,也要为悦儿,为兄弟们考虑……你也不想想,若这孟县知县当真如此厉害,等他将孟县发展起来,有银子有兵了,还能容我们占山为王?”
王刀疤面色顿住,心里陡然不安起来,他冷静下来,认真思索——
顾青昀有才,苏玉音有钱,这两人的婚姻,本就是珠联璧合,强强联手。
与他们作对,无论如何都讨不到什么好处……若是能趁着这个机会,将此前的恩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王刀疤想通之后,便对王宏道:“大哥,这件事儿,无论您做什么决定,做弟弟的一定遵从!”
王宏见他神色笃定,一脸真诚,便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不过此事牵连甚广,我们还需找老二和红螺他们一起,好好商量商量。”
就在王宏与王刀疤商议此事之时,不远处的树林里,传出了一阵鞭笞竹子的声音。
发出这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黑云寨的三当家——红螺。
红螺气得面色通红,手中的鞭子不住地挥舞着,一下又一下,面前的竹子被她抽得已经不成样子了。
“我就猜到,你一定在这儿。”
红螺听到声响,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二当家阿隆。
红螺不悦地看着他,道:“怎么是你?”
阿隆不动声色地走近了些,他堆起一脸笑容,道:“傻红螺,我不来看你,难不成你还盼着大哥来看你?”
红螺面色沉了沉,转过头去,对着竹子又挥了一鞭。
阿隆忽然抬手,握住了她拿鞭子的手,道:“别打了,你的手不疼么?若是你伤到了自己,我可要心疼了……”
“你少来糊弄我!”红螺眉毛一横,不屑地看着他:“这寨子周边,你玩弄的女人还不够多么?居然敢来招惹我?”
红螺说罢,便要挣开他,但阿隆力气大得很,抓着她的手腕,硬是不肯放手。
“红螺,你怎么这么傻,我与那些女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这些年里,我对你如何,你还不知道么?”
“得了吧。”红螺冷冷瞥他,道:“你不过是看我倾慕大哥,便想与他争抢罢了!”
阿隆听了,面色变了变,片刻之后,他又扬起笑意,温声道:“红螺,你当真是误会我了,就容许你对大哥有意,就不能允许我对你有情么?大哥他与大嫂伉俪情深,就算大嫂死了,你也不可能取代她,但我就不一样了……你若是跟了我,我保证不再要别的女人!”
红螺气得推开他,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谁要跟你!我只喜欢大哥,我就要嫁给他,当寨主夫人!”
“寨主夫人?”阿隆借着酒意,忽然开口:“哪有何难?只要你从了我,我保你当上寨主夫人!”
红螺一顿,怒道:“你竟敢打大哥的主意?”
阿隆却冷笑了一声,道:“不是我,是我们。”
红螺浑身一僵,立即清醒了几分,道:“你休想!大哥救过我,我就合该是他的人,我不会背叛他的!”
说罢,红螺便准备离开,可阿隆却扣着她不放手,道:“你对他如此忠心,可他是怎么对你的?这么多年,你对他的好,他都视而不见,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要你管!?”红螺气得要打人。
就在这时,一声粗喝穿了过来:“谁在那里?”
阿隆一听,这是王宏的声音!
他便连忙松开了红螺,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而后才转过身去,对竹林外道:“大哥,是我,红螺也在这儿。”
说罢,他压低声音对红螺道:“方才之事,你知我知!”
红螺哼了一声,道:“我才懒得与你牵扯在一起!”
片刻之后,王宏和王刀疤,便走了进来。
王宏看了红螺一眼,沉声问道:“大哥说了你几句,就不高兴了?”
红螺嘟囔道:“大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我,叫我面子往哪儿搁?”
王宏叹了口气,道:“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悦儿,悦儿也知道要面子的。”
红螺动了动唇,终究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怒气。
王宏见她不说话了,便道:“罢了,这事就算揭过了。”
顿了顿,他对红螺和阿隆道:“你们去召集其他几位当家,我有要事,需得和大家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