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抢购
春耕农桑会现场, 数万人的目光，汇聚成海，集中看向舞台上的姑娘们。
孟县的姑娘们翩翩起舞, 她们的长发统一盘起, 没有任何多余装饰, 看起来十分清爽。
她们与广安县的舞娘们，同是绿色的衣裙, 但广安县的舞娘们个个浓妆艳抹, 透着一股撩人的狐媚, 孟县的却不同。
每个姑娘的脸上，都涂了些许油彩，呈现淡淡的古铜色，仿佛日光照耀下, 劳作的田间姑娘，朴实又亲切, 反倒让众人多了几分好感。
渐渐地，笛声与琴声相和, 循序渐进，姑娘们的动作加快, 跳得十分欢快。
有人看懂了她们的动作, 嚷道：“呀，这是在播种插秧呢！”
不少人便也顺着这个方向解读, 连连附和：“果真，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要将劳作的方式，用舞蹈演绎出来, 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前面的舞蹈大多以柔美、温婉的风格为主, 但孟县的舞蹈, 从笛声开始，慢慢融入了琴声，后来又加入了鼓点。
在强烈节奏的驱动下，姑娘们的动作也愈加充满力量，让人看了有一种奋发向上的尽头。
而后，笛声逐渐褪去，鼓点加快，姑娘们汇聚在舞台中央，开始转圈——然后，众人上身的绿色舞衣，徐徐飞旋，坠落下来，居然成为了外层的裙裾！
外衣剥落，里面浅黄色的金丝舞衣露了出来，转眼间，舞台上一片金黄，令人眼前一亮！
姑娘们又一拉发绳，长发披散下来，金色的麦穗步摇，顺着黑色的秀发展现出来。
麦穗做得栩栩如生，随着她们的舞姿摇摆，灵动又欢快，裙摆也不知用了什么布料，一举一动，都闪着金色的光芒，亮得晃眼。
观众们纷纷瞪大了眼，仿佛一下便从春意盎然的四月，过渡到了丰收的金秋十月。
富人区里，苏老太爷和苏老夫人见到眼前景象，情不自禁鼓起了掌。
苏老夫人笑吟吟：“我就知道，我们玉音是最厉害的！”
廖叔一见二老开始鼓掌，便也起身鼓掌，托儿们见到廖叔的动作，也连忙加入了鼓掌的行列，声量一下便被拱了起来！
就算没有银子，大家也发自内心觉得，这支舞是正常最佳，因此，鼓掌也格外卖力。
林家自然跟着苏家的步伐，手掌“啪啪啪”地拍，丝毫不知疲倦。
另一头，钱老爷听到苏家这边掌声雷动，他冷盯管家一眼，管家便连忙起身，发动众人跟上，他们不甘示弱，除了奋力鼓掌，甚至还大声叫好！
后排围观的百姓们，隔得太远，看不清演出的细节，但一听到前面的叫好声和鼓掌声，便也被感染了，自发地欢呼起来。
舞台上的姑娘们，也没有想到反响这么热烈，笑得更加灿烂，也跳得愈加投入。
一直到舞曲毕了，姑娘们才齐齐俯身谢幕，台下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孟县的农桑舞，博得了满堂喝彩！
坐在前排的杨大人，听见后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笑着捋了捋胡须，道：“这便是民意啊！呵呵呵呵……”
杨夫人也道：“这舞蹈着实不错。”
苏玉音也没有想到演出这么成功，她喜笑颜开，声音里满是雀跃：“夫君，你看啊！她们跳得多好啊！”
顾青昀看向苏玉音，笑得温润：“是啊，跳得不错。”
顾青昀说罢，垂眸看了一眼。
一整支舞的时间，苏玉音都拉着顾青昀的手，也许是有些紧张，她的指尖一直有些发凉。
苏玉音
却无暇关心这些细节，她一见姑娘们入了后台，便立即松开了顾青昀。
“我要去看看她们！”
说罢，她便“蹭”地站起来，往侧门奔去了。
顾青昀愣了愣……帮她冰敷完，又安慰了好一会儿，就这样把他抛下了！？
孟县的农桑舞珠玉在前，后面几个舞蹈，百姓们都有些意兴阑珊了。
一上午过去，春耕农桑会的演舞全部结束，杨大人重新站到了舞台中央。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过来，各县的官员，家眷，都下意识屏住呼吸，纷纷盼着自己选送的农桑舞，能获得第一。
然而，杨大人扫视众人一眼，他清了清嗓子，在无数道的目光下，徐徐开口：“今日的农桑舞比拼，一举夺魁的是——孟县！”
此言一出，现场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顾青昀和苏玉音坐在最前面，第一时间听到这个消息，苏玉音拉着顾青昀的袖子，笑道：“太好啦！”
顾青昀见她这般喜形于色，赶忙扶住她，笑说：“小心些，别摔着。”
苏玉音粲然一笑，有些小小得意：“夫君，你看，我说了我们可以夺魁的！”
顾青昀凝视她，点头，语气带着几分宠溺：“夫人说得对。”
他原本不想花太多精力在农桑舞上，更加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能带领孟县的姑娘们夺魁。
苏玉音心里美滋滋的……孟县农桑舞的舞衣和发饰，都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这下锦绣阁和钱氏珍宝行的生意，一定能风生水起！
后台之中，孟县跳舞的姑娘们喜极而泣，她们都是穷人家出身，第一次来到江州，站上这么大的舞台，居然就拔得了头筹，放在从前，是想也不敢想的！
钱蔚儿也高兴得又蹦又跳：“太好啦！得了第一，第一！”
钱蔚儿兴奋极了，钱家终于得到第一啦！爹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林凇然看到这全场欢呼的景象，也忍不住勾了勾唇。
苏老太爷也是春风满面，不少人本来就等着巴结苏家，一见孟县夺魁，便立即涌上来道贺，溢美之词不绝于耳。
钱老爷平日里与苏老太爷见面，都是皮笑肉不笑地打个招呼，这一次，钱家与苏家共同得了头名，他欣喜之余，还特意过来与苏老太爷问好。
钱老爷一抱拳：“苏老太爷，恭喜恭喜！”
苏老太爷也笑得随和：“钱老爷，同喜同喜，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两人相视一笑，旁边围着的人便更多了。
此刻，顾青昀和苏玉音也被官员和官眷们围着道贺。
官员们都知道，这次的春耕农桑节会记入官绩考评，彼此都暗地里较着劲儿呢！
每个人都盯紧了自己的竞争对手，但唯独没有人盯着顾青昀，因为，每年孟县的考评，都是稳居最末，没有人会把孟县放在眼里。
如今，这春耕农桑会的比舞，被顾青昀拔得头筹，反而让众人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自己的对家夺魁，那就好！
关泓一家仍然在旁边，坐着没动。
关泓铁青着一张脸，斥责道：“你们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连孟县都比不过！？”
孟县是什么地方？穷乡僻壤，连鸟都不去的地方！
广安县可是仅次于江州的富庶之地，人称江南第二府！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孟县给比了下去，实在是丢脸！
关夫人听到关泓这么说，更不高兴了，道：“老爷，妾身和依依之前编排舞蹈之时，您也没说不好啊！如今怎么又来怪我们！？”
关泓一听，怒道：“我那不过是为了鼓励你们！如何跳，还不是你们拿主意么！”
关夫人哼了一声，道：“妾身本来说，这舞蹈编排还是保守些好，是老爷非要让舞娘们穿得清凉些，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得罪了知府夫人，影响了知府大人的判断！”
“你！”关泓气得脸色发白，他想训斥关夫人，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好把事情闹大。
关依依看着两人争来吵去，也有些忐忑，忍不住劝解道：“爹，娘，算了罢……孟县那农桑舞，一看便有幕后高人！而且，那衣裙和发饰也别出心裁，一看就花了不少功夫……毕竟苏家势大钱多，咱们也没法比……”
一提起这个，关泓和关夫人便想起了红花会如今的窘境，脸色就更差了。
江州通判唐大人，之前为了接关泓夫妇入场，还怠慢了顾青昀夫妇。
如今见顾青昀和苏玉音被众人围着，连杨大人也对孟县赞不绝口，也不好意思地迎了上去。
“顾大人，顾夫人，恭喜恭喜！今日的农桑舞，实在是叫人赏心悦目啊！”
顾青昀淡淡一笑：“多谢唐大人，今日现场人不少，春耕农桑会得以顺利举办，多亏了唐大人的部署。”
唐大人听了这话，心里也舒坦了不少，道：“顾大人过奖了，不过是分内之事！”
苏玉音立在一旁，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心里还惦记着一件大事，但眼下她和顾青昀都被围着，也不好抽身。
就在这时，一个衙役急匆匆地跑来，大声嚷道：“唐大人，唐大人！”
唐大人见到那人，下意识问道：“不是让你去疏散百姓吗？怎么回来了？”
衙役道：“小人正按您的吩咐，引导百姓们四散离开，可突然发现，外面街上支起了不少摊儿，百姓们纷纷流连摊位，走得极慢，如今，整条长街上都是人，各位大人若要出去，只怕得等一等了！”
唐大人听了，有些疑惑，道：“不对啊，早晨还没有摊儿，现在怎么就突然有人做生意了？”
衙役也不明所以，道：“小人去看了，都是卖衣裳和首饰的，百姓们刚刚看完了表演，都在兴头上，见到和孟县舞娘一样的衣裙，便都抢着买了……”
唐大人微微一愣，回头，看向顾青昀夫妇。
顾青昀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目光投向苏玉音。
苏玉音顿时有些心虚，干巴巴笑了两声，道：“我也没想到，带货的效果这么好啊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