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玄界暗战（五）——不昧因果
“是啊！法师您终于醒了，我们刚刚都快急死了。”弘毅焦急地说道。
“万法皆空，因果不空。”醒过来的圆融法师说了这样一句话，众神皆因不明所以而面面相觑。
“法师，您……说的这“因果不空”是指……”枭女神说道。
“两千四百劫了，当年种下的因果，没想到还是要偿还的。”圆融法师说罢，就将千劫以前的那段尘封往事说书般说给了诸位。原来：在两千四百劫前，当时的世间的中原土地上是魏晋十六国时期。北方及中原地区历经板荡，十室九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在河北沧州附近的一座小山丘里，有一天，一支北燕拓跋氏的军队从这里经过，携带了大量辎重粮草。在这群押运粮草的士兵中潜伏着一个前赵国苏鲁台将军的奸细。当一行人从这里经过时，奸细诓骗那位押运粮草的校尉说前面的路很难走，运粮车恐怕无法前行，倒不如从另外一条道走，殊途同归。将军差斥候探察，发现却如那位细作所言，道路平坦，荆棘很少，而且方向也和原计划道路相同。校尉遂决定走那位细作提出的道路。
在行进过程中，细作以勘探道路为名，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并将一条褐色棉布缠绕着系在额头处，对同行者说是为了止汗。但其实这是和前赵国苏鲁台将军部将阿古穆私下约好的标识。待押运人马行至一棵古柳树旁的时候，细作一个向右侧闪身跃入了一个被野草隐蔽好的洞穴中，阿古穆将军早已带数倍于校尉的士兵埋伏其中，用绊马索和陷阱将随行先遣部队悉数解决掉后，埋伏于山两侧的弓箭手射杀了全部押运军士。在劫走全部亮秣辎重的同时，从校尉身上发现了一个军事机密：北燕拓跋氏内部发生了宫廷内斗。前赵皇帝觉得此乃天赐良机，遂将计就计地用诈术骗开了山西应县这座北燕重镇大门后，将北燕王室血洗一空。自此前赵灭掉了北燕。
“可这和您有何关系？”梁叔弘毅不解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而且有莫大的关系！因为……老衲便是当年那个奸细！”圆融法师平静地说道。此时，玄界中的空气似乎真的凝固住了。由于玄界中本就没有时间这一概念，此时的这个本就不大的空间里，诸位似乎都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动不动。
“那……后来呢？”枭女神壮着胆子问道，萧妃娘娘怕她冒犯法师，遂瞪眼欲以制止。
“没什么，自己犯下的罪孽，总归是要偿还的债。”圆融法师打断了萧妃娘娘意图后继续说道：“后来老夫虽得了荣华富贵加身，确时常被噩梦所扰，心神不宁。以至于大白天走在自家军营里都会怀疑身边有北燕或前秦，甚至是大夏国的细作混在士兵里暗算自己。”
听到这里，诸君又是好一阵的沉默。枭女神再一次打破僵局，吞吞吐吐地说道：“师…师傅，您…您给我们讲这些，是……”
“为师只想告诉诸位四个字：因果不昧。”圆融法师一脸泰然地接着说道：“后来我尘缘尽后，堕入畜生道，三世托生野猫。而那些因我的细作行径而无端受戮的北燕士兵，也各自因为自己前世的业力，虽各自受果报，但无一例外都陆续成为了我的天敌。但好歹老夫宿德深厚，每次都能逢凶化吉。记得那是老夫第三世做猫时，有一天，我被一只狼和秃鹫共同追杀，它俩想必也是我往世的冤亲债主，对我穷追不舍。当我跑得精疲力竭之时，我竟然发现自己身后有座破烂不堪的院落。当时为了活命，我本能地就躲了进去。很奇怪的是它俩不知是和缘故，都没追进来。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只觉得自己能逃过一劫，暗自庆幸的时候。发现这里是一座荒废多年的庙宇。那一天我在里面转悠，主要是为熟悉环境。我发现这个院落是一座寺庙，但里面只供奉了一尊我尚未见过的菩萨。因为当年的我是一只野猫，不愿意在很脏的环境中生活。于是用自己的爪子和舌头，清理出来了一方还算干净的空间供我自己栖息。当天晚上我又饥又饿，就想在这寺庙里找点东西吃，找点水喝的时候，发现寺庙后院有棵枇杷树，此树虽无人打理，树上的枇杷却异常甜美，以至于至今仍忘不了那味儿。我在树下吃枇杷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遗落在这里的一部经书。当时身为畜生的老夫我便想着将这部经书弄回去做个猫窝御寒。接着我似乎又听到寺院深处似有潺潺流水之音，遂循声去找寻。果然在一块被碎石压住的地方找到了一处隐秘的水源。因猫的身材轻便，可钻行于微小空间中。所以打那时起，老夫我便不再为生计犯难了。但也就从那天开始，事情逐渐起了微妙的变化。”
“微妙的变化？师傅，您可否告知以详？”枭女神用略带几分狡黠的语调笑着问着法师。萧妃娘娘也没了往日的端庄，对枭嗔道：“不得放肆无礼！世人还晓：英雄尚惧老街坊，亏你是玄界上仙。竟不懂如此浅显之礼。”
圆融法师见状赶紧制止了娘娘的嗔骂，坦然道：“娘娘勿要嗔怪枭姑娘，这正是老衲今日务必要向你们和盘托出之事，于她又有何干？”说罢，法师从光之锦囊中取出一壶茶后接着说道：“众位有所不知，老夫能修得今日之福祉，全仰仗那一世做野猫时叼的那部经书。”
“那是一部什么经书？”梁叔好奇地问道。
“《地藏菩萨本愿经》”圆融法师喝了口茶后说道：“此经通篇唯论因果两字尔。”
“那…法师您能否跟我们讲一讲您得到此书后的经历？”白蕊儿的好奇心也似乎被勾起来了。
“当夜，一阵阴风吹过，我只觉得绒毛乍起，似乎……有一种邪祟之物正在逼近。当时的我拿出了野猫最高的警觉性，但好在当晚什么都没发生。那一夜，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警觉地将那本做成猫窝的《地藏菩萨本愿经》叼到大殿里。因破庙年久失修，一阵风吹过，将经书掀起一角；此时一道月光洒入大殿，我借着月光，凭借猫优于人类的视觉，我看清楚了大殿里供奉的那尊菩萨的尊容：是一尊带着毗舻帽的菩萨。后来才得知：那便是渡无量亡人的地藏王菩萨。那一刻，我与菩萨四目相对的同时，一个绝不可能属于猫的意念再我脑海里出现：找火源，为地藏王菩萨燃灯续香火。”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从寺庙的后门溜了出去，在一个烧焦的树干处发现了两个造型独特的石头。我用爪子拾起一块向另一块石头上砸去，产生了很明显的火花。于是我喜出望外，用嘴将这两块石头叼回了寺院，当夜便在多次努力后成功将地藏王菩萨像前灯火引燃。当时老衲虽为猫身，但听力和视力均数十倍于人类。当时的情况在老衲眼里就如同极乐世界里的情景一般，整个大殿被烛光映得一览无余。同时，老夫也感受到了前三世为人、为野猫时均未感受到的美好感受。”
“想必这时候，那本《地藏菩萨本愿经》会有一份特殊的缘与您相结吧。”白蕊儿夫人说道。
“是这样的，夫人。就在当时，那本准备用做猫窝的《地藏菩萨本愿经》被风吹起了一角，我当时准备用爪子将其按下后睡一觉的，却未曾想到：这本经书里的内容似乎是有一股特别的魔力将老夫我吸引住，似乎在老衲的前几世里的某一世中，在我的阿赖耶识里种下了一个佛缘种子，在那一世开出了花报。于是当夜我就仔细阅读了《地藏菩萨本愿经》全部三卷经文，知晓了三世因果断无咎的道理。遂在佛前忏悔，准备用这一世及后世偿还自己的业报。”
说到这里，圆融法师双掌合十后法相旋转90度，从掌中祭出一张画卷，画卷上所绘乃是一副栩栩如生的地藏王菩萨像。法师及众人像画像参拜后，圆融法师继续说道：“当世的老夫虽只是一只野猫，却也有一定的佛缘。对这本《地藏菩萨本愿经》似乎在几世前曾接触过。当时的老夫一气呵成读完了这部经典后，顿时觉悟到了因果不昧这一佛陀教诲中的根本大义。遂在当世为旁生时便每日礼拜地藏王菩萨，打扫院落、从外面采集野果供奉。久而久之，这座破庙竟也在这百余年乱世里又添了些许生气。到最后，这里到最后竟变成了北方板荡中受苦人的栖息地。”说到这里，圆融法师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和蔼的笑容。
“再后来，尘缘尽。老夫因杀伐业障太重，转生于阿修罗界，成为了一名女武神。要知道，在阿修罗界，女者极美，主外；男者极丑，主内，与中原世间恰好相反。阿修罗界中人杀伐气太重，常与仙界有攻伐，胜算却只十之三四耳。当世为师在历经几次战役后厌倦了与仙界的攻伐之时，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与妇好将军结缘。”
“什么？妇…妇好将军也曾入阿修罗界？”萧妃娘娘和白蕊儿惊讶地异口同声问道。
“当然不是，她是在天界。当世的我率领阿修罗界众神进攻天界众神，正好与她两军对阵。在攻伐时老夫因前世的杀伐之气尚未褪尽，战役之初也只知进攻，而忘乎所以。而她则每次只将我等击退即收兵，不欲大动干戈。到最后，我发现自己所带兵马折损七成，亡者皆入六道轮回之下三途。遂顿悟后率领余众归附了妇好将军。妇好将军竟不计前嫌，书荐我到夜摩天宫闻听《妙法莲华经》和兜率陀天宫中参悟弥勒菩萨的《瑜伽师地论》，才在佛法上有了微末精进。到出师时，弥勒菩萨令我到这玄界中度化众生，才有了微末今世之缘。”说罢，圆融法师又以同样的方法取出了另一副绘有妇好将军的画卷后，率众人礼拜再三后，做偈语：万法寂空终有时，三世因果断无咎。赤心一片脱苦海，一心皈依方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