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泪眼问不语

宁静的夜幕下，微风轻轻柔柔的，萧沫年低着头一路很沉默，突然间，有石子飞起，直中额头，她吃疼地低呼，还以为是哪家孩童无聊的恶作剧，抬头望去，却是陆凛，奸计得逞般，笑的一派无邪，没心没肺。

“萧沫年，你还不谢谢我，要不是我好心出手提醒，你只怕是分不清东西南北，要直接走到湖中去了！”

话虽如此，可他手上根本不停，又接二连三朝着萧沫年落下石砾。陆凛知道她失落，但不知如何言语，便只能用这种最拙劣蹩脚的方式，来分散她的思绪。

若是换做其他女人，眼下只怕早就委委屈屈开始生气，但萧沫年却没有，她只是闪躲着凑近他，微微仰头道：

“饿不饿，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如果没记错的话，从上了飞机到现在，他忙前忙后一直未曾进食休息。

陆凛微微有些讶异，”我吃不惯外头的，直接去酒店吧！“

。。。。。。。。。。

夜色越发浓重，萧沫年的身子亦早早疲惫不堪，可昏胀的大脑细胞却故意和自己作对般，肆意跳动，不眠不休，正是辗转反侧时，手机铃声又突兀地狂啸作响。

“是沫年吗？我是张妈？”

“张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休息？”

“老爷说少爷今日陪着您去了江县，您现在和少爷在一起吗？“不对，如果在一处，沫年的声音不可能听上去这么平静，”能不能麻烦你马上去看看少爷？“

张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萧沫年不敢轻怠，又有些为难道：

”可，可我不知他是否已经睡下了！“

“不会，江县正有雷雨，少爷一定没睡！”张妈斩钉截铁道。

萧沫年急忙起身拉开窗帘，果见外头电闪雷鸣，惊骇瘆人的很，奇怪，张妈又是怎么知道的？

匆匆挂了电话，合上衣物，赶至陆凛房门外后，她先轻敲几下，不见回应，遂又拨通了他的电话，可一遍遍下来，始终只有忙音不断，心中咯噔一下，这才惊觉不妙。好在前台值班的小哥，得到通知后忙送来了房卡。

吱呀一声，大门缓缓推开，整个套房内，灯火通明，却安静地好似未曾有人入住一般。

他究竟在哪？

萧沫年急急走进卧室，依旧空空如也

前台小哥亦有些奇怪起来：“难道客人出门了，可刚在楼下也没瞧见啊！”

云县是个小地方，甚少能撞见陆凛那般风姿出尘之人，不免多留意了些。

突然间，一声巨大的闷响从洗漱室内传来。

“陆凛，你在里面吗？需不需要我帮忙？”

“滚！”男子的声音好似在强强隐忍着什么，只有直接而泼天的怒意，让人微微寒噤。

前台小哥连忙后退几步，惊惶的眼眸中透露出不愿惹祸的面容。

”没事了，你先出去吧，麻烦您特意跑上一趟，谢谢！“

”不客气，如果，如果有需要您再通知我！！“小哥一脸肃容地关上房门，脚底抹油离去。

萧沫年倒不觉得有多可怕，因为眼下她心中的忧虑早早胜过恐惧。

虽然张妈在电话里语焉不详，，但陆凛刚刚到声音实在听上去异常不已，哪怕就在这儿孤守一夜，她也必要确保他安然无恙。

隔着那扇薄薄的玻璃门，又断断续续传来阵阵低吼，撕心裂肺般，直叫人胆战心惊。

究竟是被什么样的苦痛折磨，他才会这般失控？

萧沫年的心被揪地紧紧地，一瓣一瓣，泫泫欲泣。

她原本一直觉得，陆凛是从出生起，就拥有了金手指的人，快乐而肆意，向来求仁得仁，无所不能，就像今天，若是没有他在，自己绝不可能这么顺利回到云县。

可在那个超人面具下的他，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吧，一样会难过，一样会无助，一样会在寂寞的夜里被消磨被吞噬。

她很想能再靠近一些，哪怕只是看着他的面容，哪怕只是同他说说话，可是那扇无论自己如何哀求，都始终紧闭的大门，又好似在提醒着她。

这场情爱，是不可奢求的宝物，是昙花一现的祭礼，是终究飘散的云烟，不可强求，不要沉陷。

那一晚，伴着男子低沉的呜咽，她终也昏昏睡去。

一晃经年，又做了一个好长好长，陌生的梦靥。

。。。。。

直到雷雨落幕，心神方定，陆凛将玻璃门缓缓推开，一眼便瞧见那个小小的人儿，倚在角落，布满泪痕。

他的心顿时被重物狠狠砸了个细碎，酸软怜惜。

她竟一直在此？

她难道就不害怕？

良久，良久，他方拥她入怀，好似怀抱着惊世美物，小心翼翼。

。。。。。。

天空俨然大亮之时，身侧的人儿依旧睡容安祥，这样的宁静甜蜜，让他一时间不忍打扰。

可她终是悠悠转醒，眼见枕畔，他目光炯炯后，又吓得立时弹起：“我，我怎么在这？

昨夜，我记得，，，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你，还好吗？“

女子真切的关心中隐约又透着些试探、畏缩，她终究还是害怕吗？

陆凛的眼眸渐渐暗了下去：

“没什么，收拾出门！”

。。。。。。。。。。。。

黑色的轿车缓缓行进，一路低沉沉的气压，让她觉得有些失落，男子不悦的神情，让她摸不着头脑，又暗自心慌。

虽然从发丝到衣角，他依旧完美无瑕，无可指摘，但眉眼间暗藏的疲惫，显是一夜未眠，他究竟怎么了？

“还不下车？”陆凛拉开车门，不耐烦道。

她终回过神，匆忙跟上。

萧家内，众人刚刚吃完早饭，眼下又是神色各异。

”爸，您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便回来了？

您现在的身子本应呆在医院修养才是。“萧沫年的语气中有隐约的埋怨与满满关切。

“行了，行了，金窝银窝哪都不如自己狗窝舒服，

人你也见到了，赶快回去，这么折腾着，简直就是胡闹，

你不嫌麻烦，我瞧着都心烦的很！“萧镇年一口气说完，她便像犯了错的孩子般，垂下眼眸，双唇紧抿。

王乐君倒是难得地上前打圆场道：“你父亲原就是这么个脾气，别往心里去！”

“行了，你又在那替她打什么马虎眼？

走吧，走吧，你走了，我也好落个清净，这家里头可容不下你们两座大佛，更没时间伺候你两！”

陆凛本只是以局外人的心境，冷眼旁观一切，毕竟起初若非爷爷有令，，，可眼下，他却有些按耐不住，刚欲发作，又被她拦了下来：

“爸，您好好休息，我这就回江城！”

“慢走，不送！”萧镇年推着轮椅自顾离开，房门复又重重合上，萧沫年无奈地摇了摇头。

“王姨，这是我手头的一些积蓄，您先拿着，不够了再和我说！”

王乐君没有推脱，极为理直气壮的接下。

“辛苦您照顾父亲！”她深深鞠躬道谢，方转身离去。

直到这时，萧夕年才想要挽留，毕竟她这一走，自己可猴年马月才能再见陆凛！

”姐姐，您别急着走啊！“

可萧沫年哪还有精力应付这些，胸中的委屈，阵阵酸痛，逼地她只想快快逃离！

这才几天，她竟敢无视自己了？萧夕年气急败坏，原形毕露道：”喂，你是聋子吗？我刚刚叫你没听见？“

萧沫年的手腕已被她掐红，：

“对，对不起！我，我刚刚，”她似还想解释些什么，陆凛怒其不争道：

“同她废话那么多干嘛！”

男子高大宽厚的背影，光是看着便让人安全感十足，只可惜他紧紧护住的人，却不是自己！萧夕年恨的咬牙切齿，偏又无可奈何。

萧沫年也好不到哪去，她噙着泪珠，下唇早被微微咬破，陆凛本最不耐烦女人抽抽噎噎的模样，可眼下，他倒宁愿她能哭出声来，也好过这般憋闷自己。

他亦想好好将她臭骂一通，毕竟，这么软的性子，实在是看不下眼，可话刚到嘴边，又生生被打断。

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不由分说走上前，，亲昵地握住他的双手：”你小子便是陆凛吧，果真一表人材！我家小沫也真真是个有福气的！“

她又是谁？

”姨妈！你怎么来了？“萧沫年惊呼，眼眸中泛起喜悦。

“还说呢，你这小妮子都回云县了也不告诉姨妈一声，姨妈都多久没见着你了！快跟我回家，你姨夫可在家里准备了你最喜欢的油焖大虾！”

萧沫年连连点头，忽又想起什么，犹疑地望向陆凛，记忆中，他总是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可眼下，他已跟着自己奔波许久，若是再不回江城。。。。。

陆凛倒好似能猜到她的顾虑，不以为然道：“走吧！”

萧沫年兴奋起来，低垂的嘴角上扬着，眼眸中忽闪忽闪的灿烂星光，让他发觉原来快乐竟是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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