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那花奇怪得很。”

卫兰说话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站在宗主面前。

“有些植物也能成精怪，在外面或许是一件大事，毕竟能到那样的程度也算天赋不错，可是，天倾宗本来在那里，又是内部，也可能是他们有意培养出来的东西。”

宗主说。

卫兰有些迟疑说：“可是以天倾宗的资源本事，不太可能。我感觉其中另有隐情，寻常妖怪也没有那样的本事，倒像是恶紫夺朱。”

宗主说：“真要是恶紫夺朱，旁人只怕帮不上你的忙，别人也知道得不清楚，你悄悄去查，若有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说，不能解决就千万保全自己。”

卫兰笑道：“我知道了。”

他点了点头。

宗主挥挥手说：“快回去，你那个徒弟前一阵子可算是大出风头了！”

卫兰问：“怎么？”

宗主笑道：“你这一路回来竟不知道？也罢，我对你说了，你再去问他，正好对一对是不是这样。”

于是卫兰就听见宗主开了夸夸模式说起前阵子，其他宗门家族的弟子送了一些过来交流学习为不久后的论道大会作准备，听说兰长老有一个徒弟，正好在路上遇到了，两边就互相恭维，对方提起比一比，明光推辞不过就应了，先比武斗，他们一群打不过他。

宗主笑道：“这也无事，左右都是小孩子玩闹，不必较真，输了赢了都不怕，明光是赢了，他们输了，面子难免有点过不去，当时就嚷嚷再来，明光之前应了他们，没说赢了就走，第二局也答应了。”

第二局就比文斗，诗词歌舞，琴棋书画，大家族的弟子总比贫民小户的孩子学得多，时间长了，就是三板斧也敢拿出来耍耍，比起一窍不通的还是更擅长些。

明光又赢了。

卫兰早年以书画谋生，随后以此闻名俗世，再后来才入了道宗。

明光才来，他本来不打算教这个，但是明光有些兴趣，问过几次，卫兰没有藏私的道理，自然还是教了他。

卫兰的二师兄，现在道宗的大长老，擅长琴棋，曾教过卫兰一阵子。

卫兰后也颇善此道，只是不曾为外人所知。

明光学了书画就想琴棋，面前有一个现成的师尊，便也不去找别人。

卫兰会这个，索性一并教给他，也不麻烦。

当时卫兰还嘱咐过明光：“这不过是凡尘俗世富贵人家消遣娱乐的玩意儿，切记玩物丧志，别陷进去了，你在我这里，正道还该是修炼。修道之人，不食五谷，不生百病，过目不忘，三灾百劫，炼气期还是最早的，筑基期才算入门。”

明光点了点头说：“我知道的，师尊。”

他学得也很快。

话说回来，明光第二局赢了，其他弟子也不解气，依旧要开，第三局就来了。

宗主说：“他们和我们的弟子比赛，统筹算数计划指挥，他们夸明光算无遗策。”

卫兰笑道：“这是好事，我回去问问他。”

宗主笑道：“该夸夸他，只是我们论理不该越过你去，我一想，你又不怎么会这个，所以提前说一声。”

卫兰笑道：“或许，我应该哪天给他找个师弟作伴？”

“不，”明光强烈表示拒绝，“我不要，我讨厌死他们了。”

卫兰提起茶壶，明光过来接手，嘟囔了半句随后口齿清晰说：“我不喜欢他们，我不喜欢人群，我讨厌送礼交易人情往来，我讨厌说话，我讨厌他们。”

卫兰嘱咐说：“这话可别在外人面前说出来，他们早晚传出去怪你。”

明光冷笑道：“他们平时也在私底下说我的话，只是好的坏的都有，我不想听，也不想理会，只希望最好离得远远的，一点别沾上。”

他红着眼睛说：“除非是有事要办必须凑到一起，我忍了就算了，总不会一辈子凑在一起，但要是多一个，我过不下去。”

他不说我要死要活，只是过不下去。

明光望着卫兰说：“我不喜欢。我不想。师尊。”

卫兰拍拍他的肩膀说：“不喜欢就算了，这里也没那么空位。”

明光立刻扑到卫兰怀里，就差哭了。

卫兰抱着他，顺手拍拍后背安慰道：“这里就住你一个，以后也不会多，别难过。”

明光应了一声，松开卫兰，有点不好意思，红了脸说：“我不会一直都很弱的。”

卫兰笑道：“知道了，本来是要夸你的，怪我先提起别的，误了你的事。”

明光摇了摇头说：“不怪师尊。”

他垂眼，微不可察蹙了蹙眉，其实想笑，但是不怎么笑得出来，或许是最近板着脸的缘故，私心里想，师尊不会有错。

但是，他也知道，这话说出来，卫兰肯定又要对他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他知道道理，口里心里，已经是两个样子了。

还是不说出来的好，心里怎么想，依旧怎么想，还省去一番口舌。

这还是对卫兰，要是对别人，不止口舌，还有是非，闹起来更大，更麻烦，不如不提。

卫兰看明光的样子也知道，不过明光不提，他总不能白提起麻烦，反而大家不高兴。

索性不说这个。

“听说你赢了其他宗门家族的弟子，名声起来了，学得不错。”

卫兰笑道。

明光也笑道：“师尊教得好，明光才疏学浅，以后还得仰仗师尊多多教导。”

卫兰抿了一口茶眼含笑意说：“你现在这些客套话都学会了不少。修为如何？”

明光一一说了。

卫兰点了点头。

“不久就是论道大会，你这个时候出了风头，他们肯定看重你，到会开场，万众瞩目，更是难以推辞，千万小心，轻勿争执，劳逸结合，身体要紧，切勿急功近利，出了差错找宗主，谁人伤你找我……”

卫兰挂肠搜肚什么都想了，便什么都顺口说了。

明光点了点头，他全都听进去了，看样子，不止是听了，还准备全记下来。

卫兰笑道：“你只记两个人，宗门大事找宗主，小事找大长老，打架斗殴找我，其余杂事自己处理，修为越高越好，根基要稳，平心静气，别走火入魔，你用得上我有的自然给你，若没有，你找不到再找我，以你的天赋，不差旁人，大概也用不上多少天材地宝，也是好事。”

明光点了点头。

卫兰没有别的要交代了，明光知道卫兰之前对外说闭关实际上是外出，担心他乏了，早早就退出去，回了自己洞府，按日常修炼。

如此过去数日，到了论道大会。

这些日子卫兰在道宗尽心尽力教导明光，偶尔也问问魔宗那边卫桂的近况如何。

卫桂占了宗主的名头，不比卫兰当长老清闲，教导暮沉就没那么亲力亲为，即使这样，在魔修之中也算特立独行，其他知道的魔修都说，宗主怕是昏了头了，喜欢也没到这种地步，就差锁在盒子里，要是不出去，温室小花都不用一场雨，太阳大点就晒化了。

卫桂就问暮沉的意思，暮沉整日在魔宫之内修炼，一听说能出去，点头同意了。

卫桂就放他出去，自己待在宫殿里，顺手查一查之前宴会临了搞事那些人的各种关系。

上三代，下五服，左右亲朋好友，得知消息什么反应什么情绪，可能干什么，最近干什么。

以及宫殿内部原本和现在的奴隶，卫桂查了他们的脑子，过往经历记忆之类。

在屋子里待久了，卫桂就出去散步，还是在宫殿里，走走停停，左右看看，时不时检查内部人员的武器，测试危险程度危害范围可能威胁等等，成了一本小册子。

卫桂删删改改，有时候翻一翻，写点不相干的东西，一个册子填满了，他从头到尾看一遍，换成玉筒，整理好放进去，下次用得上就拿出来，不必看，只用抵着额头以神识进去阅读就完了，速度比翻书快多了。

暮沉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只是多了些轻伤，卫桂检查了伤口，给他一大盒库存的疗伤药。

养伤的时候暮沉就在住处，写写画画，复盘之前在外面的事情，哪里好哪里不好下次怎么改。

他在脑子里想，想了写，写了比划，心烦意乱就打坐，打坐不顶用就找卫桂，卫桂应对方式一般是陪他打。

暮沉是打不过卫桂的，卫桂也不是没有手下留情，但是暮沉的伤反而越来越多了。

知道的都说，要是有宗主这样的老师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不是自己。

不知道的就说，早晚少主杀了宗主上位，魔修天生就是这样，绝不会改。

本来卫桂不知道，暮沉总是受伤，待在宫殿养伤时间久了，想出去，溜出去听见了，回来被卫桂抓个正着，卫桂看见他的时候，他还在说话，发现卫桂就在身边，暮沉也吓了一跳，以为卫桂要罚，没想到卫桂只是轻飘飘说了他一句，他就兴高采烈提起外面的事情。

一时得意，顺口全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