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就在众人以为卫齐不会对那扇门做什么的时候,卫齐半侧着身,斜着眼睛将门上的鱼看了看,突然转身,一脚踢了过去,并且迅速连着踢了五次,不过,众人可以明显看出他的身体状态不够好,居然在踢完之后往后踉跄了一步,要不是鬼校就在身边,他或许会扶住桌子。
即使是鬼校扶了他一把,他也差点一头往外栽倒。
稀里哗啦的玻璃碎裂声,露出里面黑洞洞的白色瓷砖。
鬼校揽住他的腰间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卫齐站稳之后,有些头皮发麻,转眼往门后一看,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戏谑地看着他,转了转眼珠子,消失了。
他的身体顿时好像被抽取了力气,失去了十分之九的正常状态。
卫齐抖着手关上了探照灯,跪坐在地上,放声大笑起来,两只手挡住脸,低着头,完全控制不住,就好像他唯一要做的事情是这一件。
没一会,他就发出嚎啕大哭的声音,不等两三秒,依旧狂笑,他的笑声不止整个别墅都能听见,连别墅外都略有耳闻,白大褂也听见了,从耳麦情况和真实情况两边都听见了,双重夹击,茫然了一瞬,回过神来,有些怀疑情况。
他对卫齐发出质问:“你在干什么?”
卫齐根本不搭话。
白大褂问其他人:“三号在干什么?”
也没有人说话,除了卫齐的耳麦,其他人的耳麦好像都陷入了静音状态。
清晰的笑声与模糊的电流声同在耳边,白大褂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摘下自己的耳麦,抬眼往别墅中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出来,里面黑乎乎一片,既看不出人,也看不出危险所在。
有那么一瞬间,白大褂怀疑卫齐已经在里面把其他人都杀了。
耳麦里传来了其他人的回答:“三号在狂笑。”
如果高兴的情绪可以具现化,他们每个人都可以看见卫齐身体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高兴。
卫齐从地上站了起来,鬼校伸了伸手,卫齐摇了摇头,鬼校就把手收回去,卫齐止住了自己的声音,脸上的笑容却到了扭曲的程度,他迈着欢快的脚步走向了通往第二层的楼梯。
鬼校跟在他身后。
现在只有六个人了。
等这六个人全都走到了二层楼之后,一层楼漆黑的地板上多了一滩殷红的鲜血和细碎的肉末,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缓缓响了起来。
卫齐走在头一个,到了二楼,这里一共三间房,第一间的门开着,里面趴着面朝下的尸体,尸体都穿着外面看守他们的警卫的服装,手指保持弯曲,枪支就在手边不远处,莫名让卫齐感觉表面泛着金属的油光。
天花板挂着垂下来的干瘪肠子,丝瓜布一样的颜色和空洞结构,乍一看,像盘丝洞。
卫齐不假思索走了进去,一抬手就捏了一把,感觉滑腻腻的,用力往下一扯,没扯动,看见边上一个讲台,立刻将手里的肠子绕着讲台套了几圈,身后传来了叽叽咕咕的声音,粘稠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腥臭,顺着肠子滑到卫齐的手里,卫齐打开探照灯,手里红了一片。
他转头一看,看见好长一条肠子都在天花板外面,褶皱清晰还带着短毛。
卫齐将手掌在身边的讲台上擦了擦,一条湿润的舌头呲溜一下将他的那只手舔了一遍,湿漉漉的口水粘稠得和胶水一模一样,卫齐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的匕首从讲台上拿了起来,对着肠子一阵乱刺,匕首黏在了手掌心,他弯着眼睛将匕首撕了下来。
带血的皮肉少了一层。
卫齐又一把抓住肠子,非要较劲扯下来一条不可。
一阵角力之后,血糊糊的肠子和血糊糊的手掌心,黏在了一起,卫齐用鞋子将地上不远处的枪支勾了起来,松开一只手,拿住枪,扣下扳机,砰的一声对着地板开了一枪,子弹打穿了地板,底下也是黑的,地板空了一个小洞。
他就单手将枪拎起来,一半抗在肩上,一半托在手臂上,还是那只手,歪歪扭扭对着肠子瞄准,连着扣动扳机,砰砰砰过后,肠子搅成了麻花,似乎毫发无损。
卫齐还想开枪,枪里没有子弹,他从地上捡起了第二把枪,对着天花板打了上去,子弹很快打光了,天花板多了一个洞,缓缓愈合,里面哗啦啦往下倒了一盆血,将卫齐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卫齐顺手将枪往上一丢,砰的一声,枪在地上弹了起来。
卫齐单手拉着肠子,坐在讲台上,发出了哇哇大哭的声音,脸上是扭曲的笑容。
另一只手在讲台上摸了摸,摸到一把大尺子,对着肠子打了起来。
肠子扭动了一阵,发出蠕动的咕嘟咕噜的声音,砰的一下炸开。
卫齐闭上眼睛,单手抹了一把脸,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摸了摸胸前的号码,灯光带着一层淡淡的血红色,卫齐在身边讲台上摸了摸,摸到一叠废纸稿,捏了捏,废纸发出哈哈哈的声音,卫齐用废纸擦了手,也放声狂笑起来。
两个笑声一前一后止住了。
卫齐松开攥成拳头的手,里面血糊糊一片,一小节肠子的皮囊虫子似的呲溜一下从伤口钻了进去。
卫齐对着墙面发呆。
外面的人看着他呆了呆,慢慢走开。
卫齐从讲台上跳下去,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肠子都缩了回去。
地上的尸体扭着脖子,站了起来,向着卫齐走了两步,一个接一个炸开了。
卫齐抹了一把脸,坐在地上大笑,也躺在地上,好半天之后才止住笑,从地上爬起来走了出去。
二楼的走廊只有三个人,鬼校在门外等卫齐出来,另外两个陌生人将另外两间屋子都打开了门,只是没有进去,发现卫齐出来惊了一下,对了一个眼神,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让开一条小路,希望卫齐单独进去试试的意思。
楼上安静得好像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卫齐没有在二楼看见另外的人。
他拒绝思考,走进了第二间房,里面有一张餐桌摆着点燃过的香薰蜡烛,巨大的双人床,透明的洗浴室,破碎的灯罩,烧过的窗帘,缺了一块的窗户玻璃,单人小沙发,卡在四十五度角的房门。
地上是干枯的花瓣,死去的蟑螂,瓜子壳和糖纸。
土粉色的床单上有一些肉包子的浅褐色汤汁,凝固的黄色油脂,好像打翻过碎掉的盘子的白色细碎屑,以及晕开的鲜血干涸的痕迹。
转了一圈,没有情况。
卫齐走到第三个房间,没有任何特征的人类尸体躺在地上,面朝下,已经死了很久,浑身发白,十分僵硬,轮廓清晰,有种雕塑模特的感觉,地上散落着耳麦、摄像头和打火机。
对面摆着清空大半的书架,雪白的墙面用鲜血花了一个简陋的笑脸,正对着门口的来人。
一张办公桌,拉开的空抽屉,缺了一个角的凳子,一把柔软带滚轮的黑色办公椅子,一个比脚踝高些的小马扎靠在半开的柜门前,溅开的鲜血和凝固的血痂,浑身是灰的巴掌大毛绒玩具狗,开口倾斜洒出来大半颗粒的袋装常用药。
柜子底下地面上一把生锈的黑色剪刀,还有一个纸盒子和一袋打开的五毛零食。
纸盒子里放着两只不同颜色的三指粗荧光笔,两根黑色普通发圈,一把雪白干净的剪刀。
墙上挂着开了洞的空调,角落放着一个冰箱。
没有情况。
卫齐走了出来,踏上了通向第三层的楼梯,鬼校跟在他身后。
剩下两个人,对视一眼,走进了二楼第三间房间,门悄无声息关了,他们在桌上看见一只毛躁的黄色毛绒鸭子玩具,没等伸手过去,鸭子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前后摇晃,发出嘎嘎嘎的响亮叫声。
空调落了下来。
冰箱打开了,里面流淌出黑色粘稠的液体。
地上多了一滩血迹。
其中一个人从手指甲里拔出一根针。
另一个人试图开门。
随后他们趴在地上,成为了新的尸体。
卫齐和鬼校走到了三楼,这里只有一间房。
房间门打开,尸体躺在地上,瓷砖缝隙卡着凝固的血迹。
半面墙都没有窗户,下半面墙都是柜子,开着门,好像关不上。
卫齐踢了踢,门发出巨大的响声,还是关上了。
卫齐又摆弄柜子上方的灶台,油腻的痕迹没有完全清理,开不出火,能散发油烟和煤气。
两边墙上都是柜子,里面空空如也。
打开底下的柜子,也是空的。
角落一堆瓶瓶罐罐和锅碗瓢盆以及菜篮子、水缸、铁桶之类。
缝隙里藏着一个丝绒小盒子。
捡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颗未经雕琢的红宝石,质地浑浊,表面粗糙,没有光芒,棱角分明,不成形状,像小卖部玩具摊摆开的塑料,甚至塑料可能更好看。
卫齐将盒子关上,周围突然亮了一些。
鬼校看了看左右,忽然打开灶台底下,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