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为什么不看他？

“看看这个。”姬彭山捡起一颗脏兮兮透着黄色的石头洗干净，他道，“这是一颗琥珀，里头有两只蚂蚁在打架。”

这些石头，是他小时候搜罗的。几十年过去，东西还是这些东西，心境是却不同了。

姬彭山看着好奇拨弄石头的孩子们，竟有些羡慕姜老太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

姜老太不知有人羡慕自己的日子，她正在教训试图偷懒的三儿子。

“王八犊子！和你爹一个德行，就知道偷懒！”

姜三壮欲哭无泪，被抓包的怎么总是他？

坐在角落里缝被子的姚云歌眼含鄙夷，她实在看不上姜老太这种动辄破口大骂的行为。

更看不上笨手笨脚在院子里扫地的光头破落和尚，看不上头发花白面容枯朽，将一堆破石头当宝贝的姬彭山。

至于那个除了有一张脸，什么都不好的小乞丐，她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想到自己未来，姚云歌颇为忧愁，她不想和这群泥腿子住在一起，姜家唯一还算有几分潜力的姜琼玉，冷漠到视她于无物，根本无法交流，这让她所有的打算落空。

眼看着秦奶奶身体硬朗，没有暴毙的样子，她一点吃绝户的机会都无。秦家的家产，更是被秦奶奶给了姜家，她什么好处都拿不到，姚云歌越想越恨。

一群泥腿子懂什么，连花钱都不会，盖房子都要亲力亲为，拿了银子直接去外面找人，省心省力，岂不美哉？

别以为她不知道，秦家的银子，都在姜家人手里头攥着。姜奶奶是个心软手松的，什么都能给出去。如今连累她只能寄人篱下，仰仗着一家子泥腿子的鼻息生活。

更可恨的是，姜家那个老虔婆，藏东西太深，她屡次要找都没找到。这让她以后如何生存？难道要一辈子指望这群不堪大用的废物？

姚云歌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抓到这些人的把柄，报官将他们抓了，最好判处死刑。

届时这宅子成了她的，第一时间要将老乞丐丢出去，年纪小的发卖掉，再将宅子卖了，最好能找到姜家老虔婆藏银子的地方，她就能带着银子远走高飞，去过好日子。

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摆脱这些人，将他们当做踏脚石。

到时候，第一个卖出去的就是姜瑶瑶。她分明长相不如自己，不聪明，凭什么得人喜欢？就连姜家最有潜力，冷漠冰冷的姜琼玉，都对她另眼相待，格外温和。

大小花两个死孩子，对她虚与委蛇，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格外难相处，却主动亲近姜瑶瑶。

姜老幺看着愚笨，有一把子力气，若是调教得宜，定然有用处。可对方多看自己一眼也无，偏偏屡屡带着姜瑶瑶出门，诸多照顾，有几次竟不要脸地背着抱着。

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诸多种种，但凡想起来，姚云歌便觉得酸水咕嘟嘟往外冒。

她不是在意那些泥腿子，纯粹是无法容忍别人越过自己，得了那么多人的关注。

凭什么！

凭什么姜瑶瑶不是插标卖首，被人屡次转手那个人？凭什么姜瑶瑶不是寄人篱下，被人憎恶那个？

凭什么姜瑶瑶有父母兄弟爱护？她却要为奴为婢，孤苦伶仃！

这世道，未免过于不公。那些伤害过她的人，都该死！

姚云歌毒蛇一般的目光，不敢看人，只盯着手里的针线看。她指尖有缝被子留下的针孔，扎得深了，虽看不出伤口，却时常隐隐作痛。

这份疼痛，让她心中越发愤恨。

恨生不逢时，恨世道不公。

池昭靠在柴房门口，望着坐在井边眉飞色舞的姬彭山，心中颇为困惑。

这老翁，究竟是什么底细？对这个宅子如此熟悉，一定和这里有关系的吧？

小小少年手里捻着一根干草，心中念头百转。

真想让瑶瑶不看石头，只看他。

他不好看吗？不值得时时欣赏吗？

池昭摸摸自己的脸，明明是宫中贵人见了都要捏两下以示喜爱的容貌，偏偏吸引不了姜瑶瑶的注意力。那些破石头有他好看？只有昆仑玉、南海珠，才能比得过他的容貌好不好！

姜瑶瑶打量姬彭山递过来的一颗颗琥珀，与达官贵人收藏的寓意美好物件不同，这些琥珀颇有童趣，其中是一些造型怪异的昆虫或者叶片。还有单纯是琥珀空腔形状有趣，被留下来的。

看过十几颗，她才明白当年老彭说起自己的收藏，为何会面露怀念，颇为自得。这些东西，的确有趣。

“再找找，应该还有，能穿成一串带着玩。以前还有青金石，似乎别人拿走画画用了。”

姬彭山过于兴奋，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漏嘴。

“快别玩了，要吃饭了。瑶瑶去唤你阿爹和两个叔叔过来，他们在坑里，我就不过去了。”李素芸还要做饭，不想过去弄一身脏。

因为要干体力活，家里的饭食比平日好了许多。姜瑶瑶一早就嗅到了肉味，将琥珀放在姬彭山掌纹混乱的掌心里，快步跑到挖地基的地方。

“阿爹，三叔，小叔～要开饭了！我闻到阿娘炒了豆角和肉，还有馒头的味道。”

说起来，当初在姜家村还能偶尔吃一顿白面，逃荒出来，没有磨面的条件，自然吃不上精细白面。到了玉州城落脚，粮食价高，家里更是不舍得吃白面了。

天天加了麸皮的杂面吃着，实在有些喇嗓子。一顿两顿还好，吃多了总觉得胃里泛酸。

姜三壮早就饿了，第一时间从坑里爬出来，快步走到井边，洗干净手，难得主动去找嫂子，帮忙端饭菜。

“三叔端着这个吧，别打翻了。”

盛情难却，李素芸只能让他端蒸笼出去。

阿爹和小叔紧随其后，迅速洗干净手和脸，去厨房端饭。

大小花已经坐在厅堂里等着开饭，姜瑶瑶慢慢踱步过去，还没坐下，就阿娘叫住。

“瑶瑶把饭菜端给从心和彭老，阿娘还要给和尚拌个素菜。”

平日里，家中吃素，猪油都鲜少用，倒是可以与和尚吃一样的饭菜。今日家中吃荤，给出家人吃这个，李素芸觉得于心不忍，坏了对方的虔诚。

池昭：看我看我！我最好看！

姜瑶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