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生病

叔侄二人，一人低头，一人仰头，一个三十多，一个不足十岁，两个人极为幼稚地大眼瞪小眼，等着对方败下阵来。

姜瑶瑶实在想不明白，三叔一大把年纪，怎么人还这么幼稚。

小花躲在哥哥后面探出脑袋，嘴里嚼着蜜饯，睁大眼看着爹爹张牙舞爪，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滴溜溜乱转，闪烁着好奇求知的光。

“喵呜！”

黑猫从房顶跳下来，直接落在姜瑶瑶肩膀上。小姑娘身形晃了晃，差点被吃胖的大猫压倒。

“喵嗷——”

黑猫冲姜三壮张牙舞爪，一副要罩着铲屎官的架势。

“切，蠢猫。”

对老太太和颜悦色，对小孩子任撸任扯，偏偏对他不假辞色，看碟下菜的蠢猫。姜三壮盯着黑猫尾巴上长长的毛发，暗下决心，找个机会要把尾巴毛剪了做毛笔。

“喵！”

黑猫蹲坐在姜瑶瑶肩头，一只前爪勾着她的头发，另一只伸长爪子去挠姜三壮。

眼看着头发要被猫扯掉几根，姜瑶瑶赶紧将黑猫从肩头抱下来，直接塞进三叔怀里，让他们自己解决恩怨情仇。

长点头发不容易，她可不想被猫爪子薅秃。

天色越来越暗，姜二壮忙完手里的事情，从厨房出来唤人吃饭。

今日一家人忙碌一整天，上午铲雪杀鸡，下午写信待客，可以说是忙碌非常。晚饭和午饭一样，是一锅鸡杂鸭杂，吃过饭，姜三壮被老太太指挥着打包要送去军中的东西，姜二壮磨面。

姜瑶瑶和大小花在柴房看阿爹磨面。

家里有一对青石磨盘，个头不大，是原先这处宅子就有的，清洗干净后被放置在了柴房里。最近家里的各种杂粮面都是用磨盘自己磨的。

豆子坚硬，需要配重压着磨盘才能高效运作，外头天气冷，姜二壮不想出去搬石头，干脆将小花抱起来放在磨盘上，转了两圈，发觉还是不够沉，便将大花也放上去。

大小花端着放豆子的竹筐，时不时往磨盘缝隙里放一小把豆子，随着磨盘转动，发出豆子碾碎的声响，非但不刺耳，反而让人觉得欢欣。豆子特有的气味，让人忍不住平静。

一筐豆子还没磨完，大小花已经被转晕，坐在磨盘上东倒西歪。

姜二壮一手一个将人抓起来，放到柴火垛上，又将一旁看戏的女儿抱上去。

“……阿爹，我不想。”

坐在磨盘上被带着转圈，这种事情也就只有大小花会觉得好玩，转来转去人都要晕的。

姜二壮一言不发，径直推动磨盘。

家里的牛在逃荒时丢了，没有牛，更没有骡子、驴这种牲口，想要磨面只能靠人力。好在姜家兄弟不缺力气，买些便宜的杂粮豆子，在家自己就能磨面，也能省下几个铜板。

姜瑶瑶趴在磨盘上，看着阿爹一步步行走，推着磨盘转圈，耳边是小花有气无力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她时不时抓一把豆子丢进磨盘中间的凹槽里，豆子被上下两个磨盘碾压，碎裂再碎裂，全部磨碎之后，豆面还是有些粗粝。

一小筐豆子全部磨碎，姜瑶瑶已经晕晕乎乎，对阿爹把她当配重的行为严厉谴责，揪着阿爹的衣襟，哼了一声。

姜二壮看看盆里的豆面，再看趴在柴火垛上的侄子和趴在磨盘上的闺女，终于意识到这是个馊主意，无奈只能出去喊姜老幺，一起搬了大石头，压在磨盘上，继续磨面。

“阿嚏！”

小花忽然打了个喷嚏，姜瑶瑶伸手摸他脑袋。

“阿爹，小花脑袋好热啊。”

姜二壮停下干活的动作，伸手摸了摸三个孩子的额头，发觉小花的体温的确有些高。他微微皱眉，问道：“又玩雪了？”

“没有！二伯怎能凭空污人清白！”小花哪怕生病，都不忘端着说话的调调。“一定是郑从心把病气过给我的！”

姜二壮无语地看着小花，一言不发出去，没多久王梅花便过来了。

天色越来越暗，柴房里点了一盏油灯，发出黯淡的光晕，王梅花拿起油灯走近，伸手摸了摸小花的额头，碰触到皮肤的温度，顿时脸色冷了几分。

“倒是能耐。”她过来时已经听姜二壮说了情况，心情不太美妙。

“娘。”

小花小声喊道。

“别喊我娘，一天天就你闹腾。行了，正好厨房熬了药，二伯帮忙端过来吧。”

妇人眼皮微垂，伸手用力扯住小花耳朵，骂了十几声后，从姜二壮手里接过药碗，发觉温度合适，直接给小花灌了下去。

小花素来不敢在娘亲面前调皮，老老实实喝了药，趴在柴垛上哭丧着脸，揪住哥哥的衣角，语气委屈：“我肯定是捡来的，娘一点都不温柔。”

“呵。”王梅花从喉咙里挤出嘲讽笑声，看看柴垛上坐着的另外两个小家伙，只觉得头疼。

她揉了揉眉心，无奈道：“这两个也要喝药。”

天气太冷，温度骤降，哪怕家中有些准备，仍旧是对伴随酷寒而来的风寒病症措手不及。好在王梅花懂医术，家里有药材，倒是能省下一些银两。虽然麻烦，总归是不到绝路。

想到还在襁褓里小儿子，王梅花扯着小花耳朵的手越发用力。

“二伯让琼玉去娘屋里将药箱搬出来，你离远点说话。”

小黑还在襁褓，本就身子骨弱，若是过了病气，得了风寒，那才是鬼门关。王梅花恨得牙根痒，手上不觉间又用力几分。

小花捂着耳朵哇哇大叫，仍旧是一副雷声大雨点小的假哭做派。

“以后离那个郑从心远点，那小子就是傻子！以后你再玩雪，看我不揍你！”

看娘亲真的生气，小花不敢假哭了，眨巴着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可怜巴巴看人，那模样可怜可爱，颇为迷惑人心。

可惜在场所有人对他的脾性极为了解，早已习以为常，没有一个人会对他报以同情之心。

小花抽抽搭搭，看没人理，干脆从怀里摸出来半颗没吃完的蜜饯塞进嘴里，咀嚼吮吸甜甜的滋味。

汤药好苦，他好惨！

姜琼玉那边听阿爹隔着窗户说话，得知后院的事情，忙去姜老太屋里取了药箱钥匙，按着三婶的要求，将药箱放到去后院的通道上，而后退回去。

他与过来搬箱子的姜二壮拉开距离，忍不住道：“瑶瑶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