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游鱼
书童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想不通这其中因果。
“傻货!老子就算死,也不能让那种人登基。”姬定目露凶光。
书童低头,恭敬道:“是。主子放心,您断了气,属下立刻动手。”
陶知行听到密谋谋杀储君的言语,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三殿下莫要如此乖张。”
“老子本就如此,老头闭嘴,痒死了。”姬定想要挠脸,又怕留疤,躺在地上,腮帮子鼓鼓,活像只青蛙。
书童跪坐在一旁,认真看着主子这副死不瞑目的模样,时不时伸手探一探鼻息。
他的左手,已经摸向腰间软剑,当真是准备这边一断气,立刻出门行事。
……
姜瑶瑶一步步走下台阶,刚走几十个台阶,就见陈红岫气喘吁吁爬上来。
“累死本姑娘了,这就不是人走的。瑶瑶你小叔呢?”陈红岫见她下山,仰头看了看,没有看到那个高大身形,有些诧异。“小叔不送你回家吗?”
姜瑶瑶摇头:“小叔去砍柴,我自己回去。”
陈红岫眼前一亮,搓手道:“瑶瑶你今天有事要做吗?”
“今日倒是没什么事情。”
每日必做的便是买菜做晚饭,昨日晚饭的重任交到三叔手里,倒也算无事一身轻,只需要傍晚去买菜。
“那陶爷爷的病怎么样了?”
“应该是死不了。”姜瑶瑶假笑,那一串病情,哪怕是小花都能听出来不对劲。若非陶知行脸色真的不好,有几分行将就木的样子在,她还真不会拿出药汁。
这样一个会欣赏她画作的人,总归多活一些时日比较好,这可是她平生遇见的第一个伯乐。
“那就好,陶爷爷的病一定会痊愈的。瑶瑶我快要回家了,来泽城这么久,都没到处逛逛,你可以陪我玩吗?把臂同游的那种!”
红裙少女双眼亮晶晶,满脸期待看她,姜瑶瑶一愣,伸手拿下落在她肩膀上的叶子,点头道:“好。”
这一别,她们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再见。
“我带你去坐船,带你抓鱼。”
游船摇橹,碧水轻舟。
水乡的春日,似乎永远都埋在岚岚气雾,氤氲水汽之中。白墙黑瓦,青苔与蜿蜒而生的藤蔓攀附而生,纤弱得很。就连河岸柳,似乎都比别处多了几分柔情。
陈红岫躺在无篷的小船上,长长的裙摆浸入水中,她伸出手,去碰触水面上露出一点尖尖的荷叶。
“瑶瑶,过些日子是不是有莲蓬可以吃?”
“不知道呀,我家刚搬来。”
姜瑶瑶盘腿坐在船头,手中握着钓竿试图钓鱼。
摇橹的船家看看钓鱼的小姑娘,再看躺在船板上的少女,笑着道:“还差些时候,早一些的端午前后能吃。那时候,藕带也能吃了。不过泽城这边都是等天气再热些,莲蓬和藕带长得好一些再吃。哎呀,小姑娘你这鱼钩上什么都没有,钓三天三夜也没鱼的。”
话音刚落,姜瑶瑶只觉得鱼竿一沉,她猛地将鱼竿拉起,一抹黑色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
听到水声,陈红岫坐起身,好奇看过来,便见鱼钩上挂着一只黑色鞋子。
鞋底缝得并不结实,随着鱼线摇摆,鞋底里的碎布险些掉落。
“哈哈哈!这就是你说的鱼?说好的一条红烧,一条清蒸,还有一条松鼠鱼呢?”
“小姑娘这钓鱼啊,还是要饵料的。买我的饵料吧,只要十文钱。”
姜瑶瑶看看鱼竿上的鞋,再看陈红岫和船夫的表情,顿时脸色通红。
“我这叫愿者上钩。”
“上钩了一只鞋,瑶瑶快,再钓一只鞋上来。”陈红岫简直要笑疯,“凑成一双,也算是好事。”
正说着,水面探出一只手,随后是黑漆漆的发顶。
陈红岫忙道:“水鬼!瑶瑶快打它!我爹说淹死鬼会找替身!”
“别闹,这人我认得。”姜瑶瑶用鱼竿戳了戳来者的脑袋,任由鞋子在水中沉浮,笑眯眯道,“不是让你不要下水?仔细以后腿疼。”
“瑶瑶姐。”
王二狗将头发推到身后,露出一张晒得有些黑的脸。
“这是我的鞋。”
“咦,你的鞋?你有什么证据?”陈红岫凑过来,仔细打量只露出脑袋和一截手臂的少年,“你小子在水里干什么?”
“我的鞋放在那边岸上,被野猫弄下来的。”王二狗指向远处岸边,虽然有些远,的确能看到那里有一只鞋,还有叠起来用石头压住的衣物。
“你没穿衣裳?”陈红岫顿时来了兴趣,“你这小子,没穿衣裳也敢冒头?瑶瑶把这登徒子打下去!”
王二狗顿时涨红脸。
他肤色本就略深,此刻红了脸,看着格外有趣。
陈红岫从姜瑶瑶手里拿过鱼竿,戳了戳王二狗露在水面上的胳膊肘。
“给你鞋可以,你要拿东西换。”
“我有鱼。”小少年往后退了些许,避开陈红岫的鱼竿,伸出另一只手,露出紧紧攥在手中的鱼。
这鱼仅有巴掌大小,却被他紧紧攥着,鱼尾剧烈摇摆挣扎。
他期期艾艾看着姜瑶瑶,开口道:“瑶瑶姐不用钓鱼,我给你抓,要多少有多少。”
少年久经暴晒的肤色虽黑,皮肤本色却并没有多黑,至少时常藏在头发下面的耳朵尖此刻红得滴血。
“我不要,下次别下水。”
“要!一手交鱼,一手交鞋。”陈红岫单手叉腰,晃动鱼竿,将挂在鱼钩上的鞋子甩过去。
鞋子早已被浸湿,落水沉底,只有几块碎布漂浮在水面上。
陈红岫笑道:“小子,把鱼挂在鱼钩上。”
王二狗急忙将手里挣扎的小鱼挂在鱼钩上,确认挂结实了,才潜入水中不见。片刻后,对岸一只脑袋冒头,伸长手取了衣物,再次潜入水中不见。
陈红岫哈哈大笑,扭头问姜瑶瑶:“瑶瑶你认得这小子?”
“他叫王二狗,在我家做工的。走吧,鱼是钓不到了,买几条鱼回去。”姜瑶瑶彻底放弃钓鱼的念头,王二狗这种熟悉水性的,都只能在这条河抓到小鱼,她一个空杆,怕是一辈子都钓不到鱼。
“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陈红岫皱眉思索,旋即豁然开朗道:“想起来了,你说城里有个余庆堂对不对?王二狗就是余庆堂的!”
小船摇摇晃晃,在陈红岫的要求下,停泊在距离余庆堂最近的渡口。
下了船,陈红岫拉着姜瑶瑶直奔不远处的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