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五十二章 红色的月亮(上)
对于在妃朝见那天发生的事情,祁泽就有很多疑问。知道北朔皇室有秘密,这其中的一切都太过于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
在兵部,祁泽依旧忙忙碌碌,正仔细看着书案上的公文时,就听到小吏汇报道:“大人,宁将军来找你了。”
阙牧?祁泽抬起头,回应道:“让宁将军进来吧。”
“是。”
小吏退下后,阙牧就踏足而进。
对于这位曾经在南楚身世显赫的镇国公,祁泽起身行礼道:“镇国公老将军。”
阙牧淡然一笑,回礼道:“客气了,祁侍郎。”
祁泽请阙牧落座后,问道:“将军找下官有何事?”
听到如此客气的话语,阙牧笑着摆摆手,说道:“祁侍郎不必如此客气,你如今是秦王妃,应是在下对你客气。”
阙牧这般表态,祁泽就知道她所猜测的不错。在妃朝见那天,阙牧的确是专门来与她见面的,好确认一下她的秦王妃身份,顺道来与她坦白身份。
似是思虑许久,阙牧终于开口道:“你应该已经明白了大致情况,也对宁家有所了解。”见祁泽点头,他接着道:“我叫宁牧,是宁家未没落前的嫡子,已逝去的孝和皇后的亲弟弟,也是朝阳的亲生父亲。”
这位向来精神焕发的中年男子显得有些颓废,神情黯淡沮丧。
见到这样的宁牧,祁泽不禁问道:“那宁家当初到底是怎么没落的?孝和皇后怎么会突然死去?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宁牧抬起那欲言又止的灰暗双眸,最终说道:“这些你还是等夜阑告诉你吧,由夜阑来告诉你,会更好一些。”
祁泽凝下双眸,点了点头。
在当天晚上,祁泽坐在房间中,等着那个人的归来。看到阙煜推门而入,祁泽就出口说道:“我之前调查过北朔皇室之中的事情,知道北朔皇室其实曾经有过一名太子。这位太子在刚出生后就被封为了北朔太子,可谓是风光无限,盛极一时。但在这位太子五岁生辰那天,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之后再也没有找回来过。在十几年后的北朔皇室,就又有了秦王殿下的回归。”
闻言,阙煜身影一顿,接着便坦然道:“你调查到了啊。”然后,就坐在了祁泽的对面认真道:“其实这件事我应该早就告诉你的,我的确是北朔的那位太子,孝和皇后的亲生儿子。”男子眼神飘远,似在回忆往事,“关于我当年到底为何要逃往南楚,这还要从北朔上一次的夺嫡之战说起。”
北朔的老一辈人恐怕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几十年前的那次夺嫡之战中,北朔到底在经历怎样的腥风血雨和残酷杀戮。
北朔先皇拥有着许多优秀出色的皇子,但其中最惹眼的莫过于就是北朔先皇的嫡子阙广。相貌邪魅风流,举世无双,可谓是完美遗传到了北朔皇室所有的优良基因,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举止高贵,行事凌厉,其拥有的铁血手腕让众朝臣相信他一定就是未来的皇帝,能掌管住地域辽阔的北朔大国。
嫡子阙广不仅仅拥有着完美相貌和出众才华,更是娶到了当时宁家的嫡长女宁琬。
世人皆知宁家的嫡长女容貌绝色,明艳动人,身着一袭正红色皇后宫装更是雍容华贵,如乱世之中盛开的血色牡丹,国色天香,令整片天地都黯然失色。
因阙广本身实力强劲,再加之所向披靡的宁家军的辅助,夺得皇位就似乎变得自然而然。北朔皇子各个脾性强硬,雷厉风行,见大势已去,局势稳固,竟还不死心地挑起战乱,举兵攻进皇宫深处。
幸好已坐上皇位的阙广坐怀不乱,带领着所有剩余的军队拼死抵抗,经过几天几夜的拼杀,最终以阙广守住了已获得的江山,所有北朔皇子全都惨烈牺牲,无一人生还的结局落幕。
听说参与过这场战争的人最终都闻不得那一点浓烈的血腥味,见不得一点碎尸残骸。纷纷身心受到重创,几欲解甲归田。
偏偏祸不单行,北朔京城的中央权力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几乎要随时坍塌。这时,北朔地方上曾经被北朔皇室的先祖收服的一众北方小国趁机造反,领兵就要攻进千疮百孔的瀛京城。
作为帝王的阙广不能坐视不管,任由几代先祖稳定下来的北朔政权被这样压垮。所以,带领着尚且身心疲惫的军队就要平复内乱。帝王离开了他的根基京城,一众居心叵测的北朔世家就想要伺机窜动,篡位谋反。
北朔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前所未有的大灾难从而降临在了所有北朔老百姓的头上。
烧杀抢掠,王法如同一张废纸,人们似乎回到了曾经最为野蛮的原始时代,权利与蛮力代表了一切。
就在这时,当今帝王的妻子孝和皇后站了出来,用她出色的朝政管控能力一下子镇压得那些图谋不轨的世家纷纷跪趴在地上,不敢反抗。
但众百姓心中仍在担忧,不因其他,而是孝和皇后此时怀孕了,腹中的孩儿正是北朔的第一位嫡子。因为怀孕,孝和皇后时常精神不济,已被镇压下的世家隐隐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帝王在外平复内乱,那这京城内的一切就只能全靠这已有身孕的女子一人承担。
“建安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趁圣上不在,意图谋反篡位,难道是本宫给你的教训不够多吗?”一个充满着丝丝冷意的女子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身着一袭雍容正红色宫装的女子缓缓而来,女子长相艳丽,一双勾人心魂的桃花眼却是盈满了众人不敢违抗的威严。
女子一手捂住其中已有小生命的腹部,另一只手轻放在贴身宫女的双臂上,迈出的每一个步子都带着层层逼近的威压。
女子的每一次逼近都让趴在地上遍体鳞伤的中年男子不禁身子往后缩,“宁琬,你别得意。这所有北朔世家啊,都在等着你一死,我们就哄然而上。这北朔政权迟早都会是我们的,到时候,你和你那肚子里的贱种都去死吧。”
中年男子恶狠狠地叫骂着,满是伤痕的脸瞬时变得极其狰狞。但女子面色未变,冰冷的眼睛中划过一丝嘲讽,朱唇弯起同样带着冷意的微笑,“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蠢,落到了本宫手里,竟还在这里大放厥词。建安侯,你果然是嫌你命长了。本宫能抓到你,自然也能杀了你。如果是个聪明人,就知道适当收敛,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这条命。而你,也只会害了你自己。”
“哼,即使被你抓到了又如何?在你来不及杀我之前,本侯爷早就会被人给救走。本侯爷身后是一整个世家,你身后又有什么?所有皇家人都死绝了,你的丈夫如今在边关,只留下了瀛京城这个烂摊子和你腹中的那个累赘。你现在早已穷途末路,狂妄什么?”
宁琬闻言,眸中冷意加深,“本宫身后的确什么都没有,但只凭着本宫一人,想要灭掉你身后的世家绰绰有余。你不是在等着你的世家来救你吗?本宫可以告诉你,你的世家早就没了,是本宫派宁家军一举歼灭的。所以说,现在的你也是一个孤家寡人。”
建安侯眼睛睁大,其中迸发出恨意,咬牙骂道:“毒妇,你还真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怀着身孕也不安生,偏要强出头做这众矢之的。你以后的下场也定会很惨烈,遭人背叛,曝尸荒野,我诅咒你……”
只见女子轻轻一抬手,男子身旁的暗卫立刻痛下杀手,让男子骂出口的话语也戛然而止。
轻瞥一眼地上的尸体,女子淡淡说道:“这些骂人的话,你还是到地下与阎王爷说去吧。”话后,就转身离去了。
在一座尚且整洁的宫殿中,一名长相妩媚的风韵美人正抱着怀中的小男孩儿,朝着紧闭的殿门大骂道:“宁琬,你凭什么关本宫禁闭,本宫是冯家的嫡女,是圣上亲封的贵妃。你如此待我,就不怕圣上回来后责怪于你吗?”
殿门吱呀一声开了,从门外缓步走来一名身穿正红色宫装的女子,并睨了一会儿地上正吆喝的女子,就轻抬起手,示意仆从们把那个小男孩儿给带走。
地上的美人见此,便要阻拦,“贤儿,等等,贤儿是圣上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有半点差池,你们就等着掉脑袋吧。”
看人已经被带下去了,宁琬就略带轻蔑道:“冯丽儿,你别喊了。阙贤是圣上的长子,本宫自然是不会把一个小孩子给怎么样的。只是先带下去,免得看到自己母妃那丢人的模样罢了。”
丽贵妃看到宁琬眼中那毫不加掩饰的轻蔑,就气道:“凭什么?宁琬,你凭什么看不起本宫?本宫是圣上亲封的贵妃,还是大皇子的生母,贤儿是圣上如今唯一的孩子,本宫哪里又比不上你宁琬了?”
“你是圣上亲封的贵妃,本宫还是圣上亲封的皇后。就凭借着这一点,本宫就能随意治你的罪。无论你是否孕育出子嗣,你依然是个妃。”宁琬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回道。
“你……怪不得圣上不喜欢你,不让你孕育出北朔皇室的长子。若这第一个孩子从你肚子里爬出来,你们宁家是不是就要造反啊?”
宁琬闻言,气息骤冷,优雅地俯下身子,在丽贵妃的耳边冷声道:“冯丽儿,本宫劝你不要不识抬举。若是本宫想要生下北朔皇室的长子,哪儿还会有你冯丽儿什么事?你不要以为仅凭着冯温一人,就能保下你与你的儿子。如果不是本宫手下留情,不忍伤害一条无辜性命,你的贤儿现在恐怕早就不复存在了。”
“你……”丽贵妃心中蓦地害怕了。
“本宫只是过来警告你,好好的做你的贵妃,若是再让本宫发现你偷偷地给冯家传信。”宁琬的声音愈发的冷,“本宫就杀了你,还有你的冯家本宫也会亲手灭了。”
看着丽贵妃颤抖着身子,脸色发白,宁琬起身说出了最后一次警告:“只要你和你的冯家老老实实的,本宫自然不会加难于你们,你依然会是北朔后宫的丽贵妃。”
直到宁琬走了,丽贵妃还是满心惊恐,身体止不住地抖动,似乎没想到宁琬竟查到了她与冯家的不良居心,连阙贤被送回来都没发现。
在满目疮痍的街道上,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捂着腹部观察着这哀鸿遍野的景象,同时还听着来自边关的最新消息。
“娘娘,那些蓄意谋反的地区,圣上快要平复完成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圣上就能平安归来了。”
消息是个好消息,但这明艳女子面无笑意,眼中满是别人看不懂的忧虑。玉手轻抚着高隆起来的腹部,这身份高贵的女子才带着一丝为人母的温柔笑意,向来冷峻的眉眼也突兀地柔和下来。
“尽管如此,但回来了也终究是个好事吧。这瀛京城已经经受不住任何创伤,本宫能做的也就只有镇压下去那些世家,等着他归来了。”女子神情凝重而失魂落魄,等说到“他”这个字眼时也没有丝毫欣喜。
应该是怀着身子的缘故,宁琬走了片刻后就明显身困力乏,力不从心。赶紧扶着身旁贴身宫女的双臂,不让自己看起来那般狼狈,“我们赶紧回宫,别让他们给瞧出端倪了。”
贴身宫女应声点头,带着身后的一众宁家军,脚步略显仓皇焦急地返回宫中。
在一座奢华的宫殿中,一名大腹便便的女子正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唇色苍白,满脸冷汗。此时她正紧咬下唇,双手紧抓着身下的褥子,身体源源不断的疼痛感正折磨着这名女子,令她的意识越发混沌不清。很显然,这名女子将要临盆了。
一旁的贴身宫女正擦着女子额上的冷汗,言语焦急安慰道:“娘娘,你再忍一忍,小殿下很快就会出来了。”
稳婆也不断探查着情况,指导道:“娘娘用力,再加一把力。”
女子紧抓着床褥的指尖都在泛白,但还是忍痛朝贴身宫女问道:“外面……”
因为疼痛让女子无法说出完整话语,但贴身宫女会意,紧抓起女子伸出的右手,回道:“没事,外面一切安好,孔副统领正带着宁家军守着整座皇宫,那些世家根本闯不进来。娘娘,再坚持一下,圣上就快要回来了。”
此时,在北朔皇宫大门前,中年时期的孔仲正手持长剑,立于身前。对着前方趁机作乱的众世家,坚定喊道:“有我们宁家军在,今日你们休想攻进皇宫,莫要以为娘娘身处困境,你们就可以乘隙反击,北朔政权岂是你们这等人能够触及到的?”
把整座皇宫团团围住的众世家脸上都是势在必得的意味,正准备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至高皇权。
“冲啊。”
两方势力举起武器在这漫漫长夜中进行着残酷的厮杀,皇宫门外热火朝天,一片腥风血雨,门内,早已精疲力竭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最后的凄厉哀嚎。
“呜哇——”
婴儿的啼哭声划破长空,代表着人们心中胜利的曙光。远处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缕缕金色阳光照在了尸横遍野的皇宫门前,随着众世家最后一个士卒的倒下,宁家军取得了胜利。
刚平复内乱的年轻元平帝也带着仅剩下的军队回京了,所有活下来的人们不约而同地抬头望向那来之不易的光明。
北朔的战乱终于结束,生命的希望降临在这片大地上。
一双颤颤巍巍的女子双手抚上她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小生命,阳光透过窗户洒进这阴冷的房内,照亮了女子惨白憔悴的面容。
宁琬勾出一抹虚弱欣慰的笑容,对着仿佛从光明的希望中降生的婴儿呢喃道:“娘亲为你取名为煜可好?我们煜儿是为北朔带来光明的太阳。”
元平帝领着军队来到皇宫门前,从皇宫内听到了一声婴啼,心中明白这是自己的嫡子降生的声音。但这位帝王面无喜色,眼神变得阴沉异常。
许久之后,才带着军队踏入皇宫。
在产房中,贴身宫女对着宁琬悄声道:“娘娘,圣上回来了,正在朝着这边走来。”
宁琬眼中闪过一丝冷厉,尽量掩盖着自己的虚弱声音,道:“扶本宫起来。”
贴身宫女轻柔地扶起女子靠在床边,并很贴心地搭上了外裳,门啪的一声猛地被打开,从门外走进一个脸庞艳丽无双,眼神阴戾的男子。
“皇后为朕孕育一子,辛苦了。”元平帝不咸不淡地抚慰道。
女子勾出一抹冷笑,语气尚且平和道:“圣上能来看看煜儿,臣妾心中万分感激。”
“煜儿?”元平帝皱下眉头,看了看窗外大亮的天色,心下明白这个“煜”字是哪个字,“你为他取名字了?”
“是。”女子望向脸色冷峻的男子,眼神带着深意说道:“臣妾为自己的孩子取名字,这难道不应该吗?”
元平帝看着即使身体虚弱不堪,但仍强势倔强的女子,说道:“既然皇后已为这个孩子取名,那就叫他阙煜吧,皇后整夜辛劳,还是好好休息吧。”话后,连孩子都不看一眼就离去了。
床上的女子只是冷盯着这离去背影,而不做答话。
元平帝回到自己宫中,站在窗前望着那冉冉升起的太阳,喃喃道:“煜儿吗?代表着拯救北朔的希望吗?”男子冷哼一声,不屑道:“宁琬啊宁琬,你倒是对那孩子寄予厚望,你以为你们宁家能就此逃掉吗?宁家掌控着北朔大量兵权,这最令人忌惮的世家就在朕的眼前,朕真是恨不得杀了你。”
男子手指弯曲,紧紧扣着窗沿,眼眸也浮上了一层令人胆寒的杀意。
“煜儿,煜儿。”一个眉眼平和且淘气的年轻男子伸出手指轻点着襁褓中婴孩的鼻尖,引得婴儿伸出如节节莲藕似的白皙手臂,想要去抓住那逗弄他的指尖。
“哎,煜儿抓住了。”见小小的阙煜抓住了他的指头,男子惊喜道,把小婴儿抱在怀中,男子接着调皮逗弄道:“煜儿是不是很喜欢舅舅啊?来,叫一声舅舅让我听听。”
“阿牧,煜儿才刚出生没几天,哪儿会叫你舅舅啊。”宁琬瞧着自己那顽皮的亲弟弟,忍不住无奈道。
宁牧抬起他那略带着委屈的小眼神,不开心道:“姐,我不过是看煜儿刚出生就被封为太子,拥有着无上荣光,心里为之感到高兴嘛。”
但宁琬讥笑一声,说道:“他不过是顶不住全北朔臣民的压力,给予煜儿一个看似风光的虚名罢了。”
宁牧闻言,埋头不语。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次夺嫡之战和平复内乱宁家军出力最多,而且在北朔政权岌岌可危之时,还是他的亲姐姐以一力抵挡住那些世家的攻击,功不可没。
如果不下旨封煜儿一个太子之位,那面对着全北朔百姓的质疑,他一个帝王真的说不过去。但同时,也把宁家推到风口浪尖上,如今的宁家势力庞大,如果未来的帝王也是出自于宁家,那宁家就可以称得上是权势滔天。
但这般树大招风在北朔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现在的这位帝王疑心甚重,手段毒辣。一旦宁家他无法掌控,等待宁家的绝对就是灭顶之灾。
“姐,如今我们宁家就在风口浪尖上,那这将来宁家要如何逃脱?”
“呵,逃脱不了。”宁琬毫不在意一笑,“我是当今皇后,父亲又是护国大将军,宁家军实力强劲,如今煜儿又被封为太子。怎么看,都是逃不掉的。”
“那宁家要如何是好?”宁牧担忧道。
“如何是好?阙广早已对本宫动了杀心,这要逃掉可要比登天还难。”宁琬淡淡地说出如今的险境。
“那圣上何时会动手?”
“根据本宫对他的了解,近期是不可能会动手,如今的北朔千疮百孔,这时挑起内乱着实不是明智之举。具体是什么时候,这就要走一步看一步了。”宁琬眼中闪过一丝深沉。
宁琬说的没错,元平帝确实没有刻意挑起动乱,而是采取行动去修复饱受战争侵害的北朔。也由此,宁家与小小的阙煜也过了一段时间安宁日子。阙煜也逐渐开始长大,小时的他就过着万人敬仰的风光生活。
他也没有让宁琬失望,从小就拥有着独属于上位者的高贵姿态,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稳重。对于父皇母后之间的疏离而怪异的相处方式,小小的阙煜早已在心中明了,平时也刻意远离他这位危险的父皇。
但危险终究还是要来的,经过几年的修复,北朔百姓已经安居乐业,而宁家面临的是一次又一次的疯狂打压。元平帝丧心病狂地施压,让宁家苦不堪言,领导层人物已深觉顶不住这巨大压力,此时的宁家危在旦夕。
这如正在不断往下滴水的倾倒瓶口,危机日积月累,日益严重,正等待着这最后的爆发点,等待着这水瓶忍不住水滴的日日滴落而分崩离析。
终于,这一天还是到来了!
在小阙煜的五岁生辰那天,暗中涌动的暗流达到了顶峰,突然迸发,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此时的宁琬正坐怀不乱地为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倒着果酒,从容不迫地把她辛苦酿制的果酒端到阙煜面前。
对着殿门口已带领着军队泛着重重杀意的元平帝,面带以往的微笑说道:“圣上今日为何来的这般着急,也不等臣妾为煜儿过完这五岁生辰。”
元平帝以极其冰冷的微笑神情,仿佛面见着最熟悉的老朋友般回应道:“皇后酿制的果酒世间难有,朕今日来讨杯果酒喝。”
“是这样啊,恰巧臣妾这次酿制的多了些,臣妾这就为圣上端来。”宁琬轻盈起身,脚步款款地走向偏殿,纤纤玉指端着酒杯,就走到男人面前。
元平帝盯着那酒杯,嘴角冰冷笑意未变,抬起那精致风流的眼眸冷盯着面前那笑意盈盈的女子,道:“皇后这是在拖延时间吗?等着宁家军过来救你?”
男子眸带嘲讽笑意,宁琬也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似恭维道:“圣上哪里的话,宁家不是已经被圣上派人团团围住了吗?哪儿还会有人能来救臣妾?”
女子虽笑着说出这番话,但说话间,那漂亮桃花眼中的冷意愈发显现,难以忽视。
元平帝往前微微弯腰,直视着面前的女子,说道:“是吗?那孔仲带着的宁家军去哪儿了?别以为朕没有发现。”
“孔副统领身负重任,自然是去忙他最应该忙的事。”女子丝毫不显慌乱地笑着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