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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隐晦情意

等阙煜走后,祁泽还在思虑中没有回过神。片刻后,才缓步走向小塌上歇息。

刚躺下就闻到了一丝较为浓重的檀香气息,这昭示着味道的主人已经躺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了。

祁泽不由郁闷疑惑,阙煜这家伙自己府里没有小塌吗,来她这里休息做什么。之前不知道她是女子就算了,现在都已经知道她是女子了还跑过来。

不过阙煜说的没错,她与祁府的人早就撕破脸皮,加之这愈发诡谲的朝廷局势,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女子身份暴露,根本不用慕容晟和慕容脩动手,一个祁琛她都应付不了。

虽然现在急流勇退,凭借她的能力还有活着的希望。但如果让她就此放弃,这怎么可能。反正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结果坏一点也没什么。

而她不会让她的女子身份轻易暴露的,这个致命点她也不会再让别人知晓。除了阙煜,谁都不会知道。

也许是思虑时间较长,身体疲乏,这悠远的檀香味中竟带着一丝宁静,让人不由产生睡意。

祁泽闻着这熟悉的檀香味,翻了一下身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睡梦中的祁泽就感到有人正在为她盖被子,微凉的肩头也变得暖和起来。但祁泽还是不由被惊醒,平时她睡眠浅,稍稍一点动作就会被惊醒。

“动静太大,扰到你了吗?”许思衡温和的声音传来。

“容与。”祁泽睁开眼睛看到嘴角正带着笑意的许思衡,不由喊道。接着便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

而许思衡一直很细心,看到祁泽看向窗外就说道:“现在还早,还没有到上朝的时间。所以我就没有叫你,你也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

祁泽看了看外面微亮的天空,确实时间不算太晚,距离上朝的时间还早,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但许思衡在这里,让她有些不自在。毕竟她是个女子,许思衡又很聪明,如果让许思衡发现出什么就不好了。所以祁泽就顺势靠在后面的枕头上,按了按眉心想要清醒一下。

“韶仪,昨天我是不是喝醉了?”就在祁泽揉着眼睛时,听到了徐思衡的问话。

而不等祁泽回答,许思衡就接着说道:“之前还笑韶仪酒量差,没想到我的酒量也这么差,只是喝了几口酒就醉倒了。昨晚还留在这里叨扰,真是麻烦韶仪了。”

“没什么,毕竟我们是好朋友,也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祁泽放下揉眉心的手,抬头看向许思衡说道,“而且我还要感谢昨天你来安慰我,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韶仪心情好多了就好,昨天我也没有白来。”许思衡笑着说道。

许思衡借着微亮天空的光,看向窗外盛开的兰花问道:“韶仪喜欢兰花吗?”

“兰花高雅幽香,世人皆喜,我怎么会不喜欢?”祁泽也看向窗外的兰花回答道。

听到祁泽的答话,许思衡抚着窗沿出声喃喃道:“纵然世人都喜欢兰花,可兰花心中只想让一人喜欢。”

“既然世人皆爱,那兰花心中的那个人也会喜欢的。毕竟高贵的兰花谁人不爱?”

“可兰花想要的喜欢不是世人的那种喜欢,它想要的是相陪一生的喜欢。纵然心中明白它与那个人不可能在一起,而那个人也有了自己的归属,但如果以后能经常见到,兰花也不会介意。”许思衡转过身眼中带着深意。

祁泽看着这样的许思衡有些呆怔,她怎么觉得这话有点奇怪呢?但具体要说出来哪里奇怪,她也说不出。兰花怎么想的许思衡怎么这么清楚,看来许思衡也是懂花惜花之人。

“容与很喜欢兰花呢。”祁泽压下心中的奇怪,随口说道。

“因为韶仪说过我很适合兰花,所以我便喜欢兰花。”许思衡温和笑道。

她说过吗?她怎么没印象。既然许思衡说她说过,那就应该说过吧。

许思衡看到祁泽有些疑惑的表情,就不由摇头。韶仪说过的话也许他自己已经记不得了,但他一直记得,韶仪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

这句话还是在那次韶仪去户部要军饷时随口说的,但就是这随口的一句言语,他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忘记。

他本就喜欢兰花,但因为韶仪说过兰花适合他,所以他就更喜欢了。

祁泽看到许思衡一直很认真地看着她,让她有些不自在。想要说话打破这令人感觉不舒服的气氛,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许思衡也知道说这些话有些突兀,就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道:“韶仪,天亮了,也该去上朝了。我昨天彻夜未归,幼宜也该担心了,我先回去了。”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大亮,还隐约有几缕阳光穿过云层。

听许思衡说要回去,祁泽就点了点头,看到许思衡离开,松了一口气。

许思衡说的话有些奇怪啊,话里话外都透露着温柔情愫。难道她女子身份暴露了?但看许思衡的模样也不像。正常男子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个女子时,应该都会震惊呆愣吧,但许思衡完全没有惊讶的意思。

那她的女子身份应该没有暴露才对,那又是怎么回事?

“公子,醒了吗?”

就在祁泽思虑时,门外响起展诗的声音,打断了祁泽的思绪。

“已经醒了。”祁泽回应道。

“早膳展诗已经准备好了。”展诗声音柔和说道。

“好,辛苦展诗了,我这就去。”

祁泽走下床,换下身上的衣服,准备用早膳去上朝。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既然女子身份没有暴露,那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许思衡的性格本就温柔,也许是她想多了。

在许府,许思衡刚回到许府,许幼宜就着急跑过来。

“哥哥,昨天晚上怎么没有回家?不会是又去谁的府邸里应酬了吧。”许幼宜噘着嘴不开心道。

“没有,我昨天没有出去应酬,只是去见了一个朋友。喝酒一时尽兴,就没有来得及回家。”许思衡蹲下身摸着许幼宜的头说道。

许幼宜最是讨厌许柏和许思衡出去应酬,虽是为了朝廷公事,但每次都是醉醺醺地回来。

许思衡还好,但许柏就开始吐得昏天晕地,闹腾得许府众人半宿都睡不着。所以许夫人和许幼宜就很讨厌这父子两个出去应酬。

在她们认为,说是应酬实际上就是和一群狐朋狗友出去胡闹。许家父子每次也尽量不出去应酬,有时实在推不掉了才出去。而每次回来都会小心翼翼,生怕打扰到这母女俩休息。或者有时就不回去,第二天直接去上朝。

但一晚上不回家,许夫人就不由担心。所以这父子两个只能尽量少喝酒,天黑了就回去。

许幼宜听到许思衡不是出去和那些纨绔子弟胡闹,脸色才好了一点。

“哥哥,不要再摸我的头了。我马上就要及笄可以嫁人了,不是小女孩儿了。”许幼宜跺了几下脚,撇过脸说道。

“好,幼宜长大了,可以嫁人了。我不摸就是了。”许思衡站起身说道。

“话说哥哥昨天去见了哪个朋友?”许幼宜转过头问道。

“我昨天去见韶仪了。最近兵部的事有些多,韶仪有些累,我就想着找韶仪喝喝酒,舒缓一下心情。”

“哼,真是的。兵部有什么事都交给祁三公子去做,人都快累死了。”许幼宜不由给祁泽打抱不平,接着就低下头脸红道:“那祁三公子有没有说一些其他的话?比如想我了什么的。”

许思衡不由失笑道:“幼宜很喜欢韶仪吗?将来想嫁给韶仪?”

听许思衡这样打趣自己,许幼宜立刻脸色通红,跺了一下脚转过身,语气别扭道:“谁要嫁给他,不过如果他过来求亲,也许我就答应了。”

看许思衡还在笑着看向自己,许幼宜就有些不好意思,“哥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如果他不三媒六聘地过来娶我,我还不答应呢。”说完,就看了一眼许思衡脸红着跑开了。

许思衡看着许幼宜离去的身影半晌,转过身看着旁边盛开的兰花。

如果将来幼宜嫁给韶仪,恐怕他心里会有些不舒服。但这样也好,他也有了更多的理由去见韶仪了。旁人也看不出来他这肮脏的心思,一个男子喜欢上另一个男子是吗?

京城中有很多龙阳之好的人,当时他听到这些心中还有些不屑。毕竟这龙阳之好在世人眼中就是异类,他们的结局没有一个好的。不是受尽白眼,屈辱自杀,就是遭到家人逼迫各自婚娶,不再联系。

但没想到自己也是,等到了自己身上时才懂得其中的苦楚。虽然不被世人理解,但他不介意,他不介意韶仪是个男子。但韶仪应该会介意吧,毕竟这心思这么肮脏,而且韶仪已经有自己的侍妾了。

而且他不能让别人知道,否则父母的颜面何存,许家在定京城还怎么抬得起头。

如果韶仪……是个女子该有多好!

在浮生阁,祁泽刚用完早膳准备去上朝。等走到院子门前时,就看到祝余正皱着眉头盯着门外的一个角落。

看到祁泽走过来,祝余弯腰行礼道:“主子。”

“怎么?祁哲又在门外偷看?”祁泽整理了一下衣服说道。

祝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是。”

自从上次祁哲在祁府见到展诗后,知道展诗是浮生阁的人,就时不时地到浮生阁院子外偷看。

刚开始祝余看到后,知道祁哲是来找展诗的。就对展诗说过以后尽量待在房间里不要出来,以免给祁泽惹麻烦。

展诗也知道那次出去惹来了祸事,听到祝余的叮嘱就乖乖地待在房间里,只有在做膳食的时候才出来。

祁泽自然也知道,但心中也没有在意。祁哲他想偷看就偷看,反正有祝余苍术在,祁哲也看不到什么。

有几次苍术还故意放蛇去捉弄祁哲,想把祁哲给恐吓走。但众人都低估祁哲了,祁哲似乎对这件事格外执着,有事没事就过来偷看。

虽然知道他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但经常过来也扰得人心烦意乱。祝余苍术对于祁哲也很是不耐烦,祁泽对于自己的这位二哥也有些无奈,平时也没见他去翰林院这么积极过。

祁泽看了一眼正踩在几块儿大石头上,手按着墙壁想要从攀上那高高的墙沿上过来偷看的祁哲。

祁哲并不算矮,但那墙壁太高。他站在那垒得有些不稳的大石头上,几次想要探出头,奈何手脚不灵活,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主子,用属下把二少年赶走吗?”

“不用,你继续在这里守着,我去看看。”祁泽轻抬起手拒绝道。

苍术用蛇都吓不走,这祁哲你不好好地教训他一顿,他恐怕还会来。这次还是她去看看吧。

祁哲正努力地伸出手扒上墙沿,刚想要再探出头试试,就听到了那带有一丝温凉的熟悉声音。

“二哥这是在干吗?三弟的院子里有什么是二哥院子里没有的吗?”祁泽站在祁哲身旁的不远处说道。

祁哲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脚下的石头也跟着晃了起来。想要扶上墙壁站好,但还是没站稳四面朝天地摔了下来。

祁泽只是淡定地往后退了几步,防止那些石头上的灰尘脏了衣服。

祁哲跌在地上惊讶地抬起头说道:“祁泽,你怎么在这里?”

“二哥真是糊涂了。这是我的院子,我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你不是应该去上朝了吗?”祁哲指着祁泽说道。

平时祁泽去上朝都会很早,祁哲也是掐着点来的。毕竟这偷窥的事,也是见不得人的,他做起来也有些心虚。祁泽在这里,他还真有些不敢。

“今天的早膳做得不错,所以三弟便多用了一些,上朝也比平时晚了一些。只是没想到会见到二哥,二哥在翰林院任职不用上朝,这般清闲,还真让三弟羡慕。”祁泽煞有其事地说道。

在南楚,除了在翰林院兼任六部职务和进入内阁的官员需要上朝外,在翰林院任职的官员不用上朝。只要平时处理好翰林院的事务,及时接受圣上传召入宫就好。所以祁哲才会有大把时间每天来浮生阁外偷看。

祁哲知道祁泽这是在暗讽他,先是有一种被戳破的羞怒感,接着就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冷笑道:“呵,不如三弟自在。三弟身边有绝色佳人相陪,这可让二哥艳羡不已呢。”

“绝色佳人?二哥应该是记错了,三弟这里从来没有什么绝色佳人,不比二哥房里的娇弱美人们惹人怜爱。应该是三弟羡慕二哥才是。”祁泽淡淡开口道。

“哼,你少忽悠我,那次我都看到了。有一位红色衣裙的女子跑进了你的浮生阁,那女子不是你的女人又是什么?”祁哲梗着脖子喊道。

“一名红色衣裙的女子?”祁泽作势用手支颌低头思考道,接着便好像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三弟想起来了,浮生阁里确实有一名红色衣裙的女子。二哥提起她可是看上她了?”

“没错,不如这样。三弟把那女人给我,我房里的女人三弟随便挑。你看如何?”祁哲抱胸说道。

“二哥房里的女人当然好,不过三弟没有与别人共用东西的习惯,尤其是女人。恐怕要让二哥失望了。”

“祁泽,你……”祁哲冷笑一声,“祁泽你不要以为你幸得圣上器重就可以目中无人,没有祁家在背后撑腰,你以为你一个人又能活多久。”

祁泽轻瞥一眼祁哲,淡然开口道:“二哥说笑了,祁家什么时候护过我?我什么时候又需要祁家护过?”

是啊,祁家什么时候护过她,有的只是欺侮和陷害。而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祁家来护了,之前需要的时候他们只有漠视,现在来说祁家在背后帮她还真是可笑。

“那又如何?无论怎样你永远都是祁家的人,你拥有着祁家的血脉,这一点你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祁云死了,三房只有你一个,而你只能在祁家才能存活。”祁哲倨傲说道。

现在三房只剩下祁泽一人,但大房二房的人都还在。一个人的力量肯定没有多人的力量大。他和祁琛尚且还有父母护着,但祁泽什么都没有,能依靠的只有这所谓的祁家。

而且虽然祁泽现在是晋王的人,与拥护太子的他们水火不容,但血浓于水。无论祁泽内心是多么厌恶他们,这血脉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他们只能被绑在一起,谁也休想挣脱。

祁泽看了看神色得意的祁哲,没有说话。看来祁哲觉得大房二房人丁兴旺,就可以高人一等了。

虽然祁哲脑子蠢笨,但他说的不无道理,这血脉她还真改变不了。虽然三房只剩下她一个,但只有她一个就够了。她三房也不需要什么祁家了,父亲不需要,她也不需要。

反正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所谓的血脉就是一句空话。而她现在羽翼渐丰,已经不需要祁家的帮助了。而且如果将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祁家也不会帮她,到最后也只能靠自己。

而且父亲在世时,大房二房不都在父亲的庇护下才好好活着的。只因父亲是武将,是祁家唯一的武将,是保护那些文官的坚硬后盾。那时的三房辉煌一时,连大房都望尘莫及,仰人鼻息。

而父亲性格温柔,为人与善,更何况还是同胞亲人。所以每次大房二房有事所求,父亲都会答应。

现在祁哲跟她提大房二房的成就,他们怕是忘了曾经他们在三房庇护下的卑微模样了。

所以祁泽只是淡笑一声,“二哥也别忘了,父亲在世时连大房都要看三房几分脸色,更勿提你们二房了。而且那名女子三弟也不会给二哥的,二哥还是早些歇了这份心吧。”

说完,祁泽就要转身离开。

“祁泽,你别得意。那女人我要定了。”背后的祁哲怒声道。

祁泽微停脚步,转过头看向祁哲,“既然如此,那二哥便来抢吧,三弟我随时恭候。不过二哥以后还是别来爬浮生阁的墙头了,毕竟佳人可不喜欢爬墙头的男人。”

说完,祁泽就接着往前走去,不看身后气急败坏的祁哲。

也许是这次挑衅和警告起了作用,祁哲果然没再来浮生阁爬墙头了。不过听苍术说祁哲去倚君楼更加勤快了。

去倚君楼?祁泽听后就想起曾经马病一事中,她把祁哲扔进倚君楼三天的事。看来祁哲还是死性不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就跑去了倚君楼快活。

连苍术都有些感叹,他见过不长记性的,但没见过像祁哲这么不长记性的。之前他虚弱地连地都站不稳,被祁成派人给抬回来的事情恐怕都已经忘到九霄云外了。

不过祁泽也没放在心上,只是让苍术紧盯着祁哲,随他而去。

------题外话------

许幼宜:哥,你来找我?

许思衡:不,我来找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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