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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戚家

经过上次秦王府的生辰宴,在人们走后,秦王府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较为平静的生活。

只不过祁泽也终于收到了祝余苍术的来信,说根据标记已经找到她在瀛京城了,马上就会进城接应。

祁泽也咬着牙给祝余苍术回信,他们终于找到了,让她白白多等了半个月。

因阙煜的身份需要保密,她就让他们在瀛京城的一家客栈与她汇合,等找到客栈后给她传信。

等再次收到祝余苍术的回信后,祁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回到南楚了。如今南楚的情况混乱,她急需回去处理,要不然将来等待她的是什么谁也不清楚,父亲的仇她也一定要报。

虽然生辰宴已经过去了,但祁泽心中对于那个一直看着自己的中年男子有些奇怪。他眼中的落寞怀念做不得假,但他们确实没有见过,那他那看故人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阙煜似乎近期一直在忙朝廷政事,经常在秦王府找不到人影,但有时晚上也会到她的房间轻佻地逗弄她。

“秦王殿下过来做什么?生辰礼物我可是已经给你了。”祁泽看着对面托着下巴的青年说道。

“没什么事,难道我就不能过来看看你?”青年依旧慵懒道。

“不能。”女子淡淡道。

青年看着要转身离开的女子急忙拦住,轻笑道:“我只是来问你一个问题?问完了马上就走。”

问问题?什么问题还能让阙煜来问她?

“什么问题?”

青年勾唇一笑,指着女子胸前色泽深沉的墨玉问道:“这块儿玉你从哪里得来的?”

女子一怔,小心珍惜地把墨玉握在手里,眼神带着些许悲痛怀念,许久之后开口道:“这是父母留给我的遗物,秦王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随口一问而已。”青年看似毫不在意,但眼睛中闪过一丝深意,遗物吗?那他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好像从哪里见过。

祁泽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阙煜,原本以为是什么问题,原来是这块玉佩的事情。

正当祁泽准备转过身离开时,胸前的玉佩就被身后的青年顺手从脖子上拿了下来。墨玉的绳子还挺长的,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拿下来了。

青年十分新奇地看着手中的墨玉,还眼神轻佻地看着女子,“想要吗?”

祁泽:“……”阙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聊了。

“请秦王殿下把玉佩还给我。”女子面色平静道。

但青年把玉佩背在身后,“很想要,那便来抢啊。”

一时祁泽不由气上心头,这家伙在做什么,她又不是小女孩儿,这般逗弄她做什么。

“给我。”女子走上前就要去抢。

男子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真的像在逗小女孩儿一样,“不给,你抢到了就给你。”

“你……还给我。”女子连忙跑上前去抢。

男子轻轻撇开身子,十分轻松地躲过,嘴角勾起,“就是不给。”

祁泽见阙煜如此,只能运起内力大开拳脚伸出手就去抢,眼看就要抢到了,却被那男子一个扭身就绕了过去。

“小丫头,你觉得你能抢得过我?”说着,还把玉佩放在祁泽面前引诱。

祁泽只觉得心中一怒,阙煜这家伙,用起轻功展开拳脚就跑上前。但阙煜武功比她好,每次只是轻轻一绕就轻松绕过去了。但把祁泽弄得有些懵,还从来没人敢这样逗弄她的。

好几个回合后,祁泽还是没抢到,身体变得劳累,也觉得心中突兀无力,“秦王殿下,还请你把玉佩还给我。”

阙煜看祁泽不想抢了,也知道逗得差不多了,就把玉佩放在祁泽面前,“在这儿,给你。”

祁泽看了一眼阙煜,伸出手就要去拿,但男子直接把玉佩举高并超过自己的头顶,“只要你拿到了,我就还给你。”

抬头看向距自己有一段距离的玉佩,祁泽就伸出手去够,但男子也越举越高。女子只能踮起脚尖努力去够到,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抓住男子的手臂。

看着越来越近的玉佩,女子心中不由欣喜,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重心不稳直直跌进男子怀里。

男子也顺势抱住女子,唇角弯起,“你这样对我投怀送抱的,会让我误以为你喜欢我。”

祁泽:“……”她真的好想抬脚踩死他。

阙煜把手中的玉佩重新戴回女子脖颈上,“还给你。”等女子站稳后,就松开了手走到旁边的茶桌旁,自顾自地倒了几杯茶喝了起来。

祁泽摸着手中的墨玉,上面隐约带着男子的檀香气息,让人不由安心。正在愣神之际,就听到了男子的磁性声音。

“戚岱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戚家人品行端正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戚岱?”祁泽不由疑惑。

“对,就是生辰宴那天一直盯着你看的人。”阙煜喝了一口茶说道。

原来阙煜也看到了,并不是她多心。祁泽不由沉下双眸,北朔戚家她还是有所耳闻,忠义将门世家。戚岱是如今戚家家主,如今只有一个正妻戚夫人,没有妾室,膝下有三个儿子,前两个儿子已经有了婚配。

大儿子戚霁任正四品督察院六科掌院给事中,拥有给皇帝谏言,监察的职责,娶鸿胪寺卿的嫡长女何洁楹为妻。二儿子戚彻任正四品副骁骑参领,掌分辖营兵,娶副前锋参领的嫡女武微微为妻。三儿子戚祺如今还未及冠,正在考科举,尚未参与朝政。

没想到那个中年男子竟然会是戚岱,但她与戚家根本就毫无瓜葛,为何戚岱会用那种怀念的眼神看她,这也太奇怪了。

青年似乎也知道女子在想什么,悠悠开口道:“你是与戚家没有瓜葛,但你的父亲有。”

父亲?父亲怎么会与戚家有瓜葛?更何况父亲已经死了十几年,纵然是在死之前,也一直都在南楚,何时与北朔戚家有过联系?

看女子深思的模样,青年轻笑一声说出答案。“你别忘了,戚家是北朔将门世家,戚岱更是二品车骑将军,正是之前你父亲抵御北朔时,北朔派出的将领。”

戚岱竟然是二品车骑将军,怪不得那天生辰宴上虽然面相儒雅,但有着不可忽视的坚定血性,这些就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拥有。

竟然与父亲对战过是吗?难道是两人征战多年互相心中生出恨意,纵然人已经死了,但那恨意还没有消除对吗?毕竟北朔之前开疆扩土时从未有过障碍,但偏偏遇到了南楚的骠骑将军祁云。

祁云用自己的独特的用兵方式,一力敌万敌,把向来势如破竹的北朔军队打得落花流水,硬是没有让北朔军队踏入南楚。从此北朔好像与南楚对峙上了,十几年前一直都在打仗,两人也是互不相让,各自都有输有赢。

怪不得戚岱一直看着她,难道是想起了父亲?想起之前父亲与他对峙,心中恨意难消。

她的确与父亲长得很像,尤其是这双一模一样的桃花眼。虽然那眼神中并没有恨意,但两人一直敌对,怎会心中没有一丝恨意?

想起马上就要回南楚了,父亲已经死了,那这件事就算结束了。上一代的事情再追究起来也毫无意义。

不过既然阙煜早就看到了,为何不当时对她说?那只能说明阙煜对此事很放心,能如此放心那就说明戚家一直都在阙煜的手中掌控着,那不就是……

“秦王殿下,戚家也是你麾下的世家?”虽是疑问语气,但其中充满着肯定。

阙煜淡淡一笑,“挺聪明的,小丫头。戚家在北朔将门中地位颇高,我自然不会把这个家族拱手让人。”

果然,不过阙煜想做什么这好像与她无关,毕竟她是南楚人管不了北朔的事情。她如今只能等着祝余苍术快些来信,接应后回到南楚。

在庄重肃穆,奢华气派的秦王府前,一位长相儒雅,面上却带着刚强血性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前。虽年纪已过半百,但依然身体硬朗挺拔,精神矍铄,面上没有一丝苍老颓废,此时眼睛正带着悲痛地看着王府大门。

秦王府守在门前的仆从看戚岱已经站在这里好久了,也不见进来,就有些奇怪。其中一个性格较为开朗的仆从走上前,问道:“不知戚将军来此有何事?王爷如今在皇宫不在王府,若是戚将军找王爷有事,还请改日再来。”

“不,不是。”戚岱连忙摆手道,“这位小兄弟,在下不是来找秦王殿下的,在下……是想见泽夫人一面。”

对面的仆从有些愣,一位将军不是来找王爷的,竟是来找王府的一位侍妾。虽说泽姑娘并不是王府的侍妾,但在外人眼里,泽姑娘就是王爷的侍妾。

一个男人来找一位已有夫的女子,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纵然北朔向来不在乎这些小节小礼,但对于一个已嫁人的有夫之妇,很多人还是懂得避嫌很少往来。

中年男子似乎也知道这有些越距了,就难以为颜道:“在下也知道这不合规矩,但还请小兄弟通融一下,在下只见一面,马上就出来。”

因戚岱在战场上的时间很长,经常与将士们称兄道弟,就不讲究一些虚礼。经常会用“在下”来自称,不会因为自己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就自觉高人一等。

因戚家是秦王一派,加上戚岱在瀛京城的风评极好,谦逊有礼,一时间仆从就有些犹豫。半晌后只能说道:“那等小人向孔管家请示一下,还请戚将军稍等片刻。”

戚岱拱手表示同意。

不一会儿,孔管家就走了过来,向戚岱行礼道:“不知戚将军来临,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戚岱连忙侧身躲过孔管家的行礼,并还礼道:“哪里,孔管家已经是秦王殿下面前的老人,怎能让孔管家给在下行礼。”

能做为秦王府的管家自然身份不凡,否则怎么管得住偌大的秦王府。关于孔管家的身份,戚岱还是知道的。

孔管家也没强求,面上带着慈祥笑意,“小厮已经向老奴说过戚将军的来意,但还请戚将军回去吧。毕竟男女有别,两人见面多有不合适。”

主要还是因为泽姑娘是南楚人,若是因此被发现了,这就糟了。

“这……”戚岱一下子也有些为难,立刻弯下腰声音恳切道:“还请孔管家答应让在下进去见泽夫人一面,在下知道这于理不合,但在下只是想问泽夫人几个问题。等问完后,在下自然就会出来,不会损了泽夫人的声誉。”

“戚将军快请起,你给老奴行礼这是折煞老奴了。”孔管家赶紧扶住戚岱的手臂。看戚岱脸上带着恳求,也知道戚岱不会做出损害祁泽的坏事,只能叹口气道:“戚将军要见泽夫人也不是不可以,还请老奴向夫人请示后再来告诉戚将军答案吧。若是泽夫人也不见,老奴也无能为力。”

祁泽不是普通闺中女子,自然不会讲究这些虚礼,但也不知道戚岱来此的目的。想到如果祁泽认识的话,两人见一面也没什么。

“谢孔管家。”戚岱行礼道。

孔管家稍作点头,便进去请示了。片刻后,孔管家就出来说道:“戚将军请进,泽夫人同意见面了。”

戚岱喜出望外之余,就行礼缓步走进王府。

在王府花园中,祁泽正在与糖果玩耍。糖果手里拉着长长的风筝线,脸上带着开心的欢乐笑意,大大的眼睛一直看着高空中的蝴蝶形纸鸢。

因为王府的花园很大,平时北朔都是带着令人舒服的凉风,所以纸鸢飞得很高。祁泽坐在花园的石凳上翻着书,时不时地抬头看着空中的纸鸢。

“啪——”

突然风筝线断,随着风就要飘至高空,消失不见。

糖果看着远走的纸鸢,心中一急,蹦着就要去抓那断开的风筝线。但断开的线离得太远,白嫩的小手去抓也只是徒劳。

就在糖果扁起嘴伤心之时,就看到一袭靛蓝色长裙的女子身子灵巧地飞至半空抓住那风筝线,随着微风飘然落地,裙角也随之落下,仿若清冷月仙子一般。

祁泽把手中的纸鸢递给糖果,糖果接过后就要继续玩,却被女子拦住了。

“糖果,纸鸢线断了,玩不成了,你再去向孔管家要一个新的吧。”

看着祁泽眼睛看向身后,糖果就知道是有人要来,乖巧地点点头就抱着纸鸢离开了。

祁泽从怀里拿出面纱戴上,淡然转过身,眼眸装出似女子般的柔和笑意,看着跨进门的中年男子开口道:“不知戚将军来找本夫人有何事要问,只要是本夫人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看着眼前熟悉的眼睛,戚岱有一丝失神,半晌后问道:“不知泽夫人家住何方?”

“本夫人就是在北朔住的,当时在边关遭遇不测,幸得秦王殿下相救,所以便跟着殿下来到了王府。”祁泽尽量用着女子温婉声音柔声道。

在刚到秦王府的一段时间里,孔管家就一直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她,让她不由无奈。之后知道原因后,便更加无奈,但这确实是个好借口,祁泽就顺口说了出来。

而且也不知道戚岱对父亲是否存在着恨意,毕竟两国交战是个大事,两人更是打了许多年,心中存在着厌恶恨意也实属正常。她是南楚人的身份不能随意泄露,所以不能放下戒心。

原本她是不用见戚岱的,但还是打听清楚的好,也不知道戚岱对于这件事是什么态度,心中没有底,这怎么都不会让人放心。

“原来是这样。”戚岱眼中满是失落。

“戚将军为何要问本夫人的籍贯?可是从哪里见到过与本夫人长得很像的吗?”祁泽不动声色地盯着戚岱的眼睛说道。

不知道戚岱是不是因为她与父亲长得像的缘故,才来找她的。万一是来寻仇的,那就糟了。

“是啊,在下确实见过一个与夫人长得很像的,尤其是眼睛几乎一模一样。”戚岱的眼中带着一丝怀念,“只是他是南楚人,并不是北朔人。夫人与他仅仅只是长得像而已。”

看着祁泽身上的清冷气质,戚岱不由轻笑着摇头,他可是温柔似水的人啊,一袭银袍银甲也掩盖不住那温柔矜贵的气质。

“是吗?看来他与戚将军的关系很要好呢?”祁泽笑着说道。

“对。”戚岱轻笑一声,“他是我的一位故人,我们也很多年未见了。”

“戚将军不要着急,既然是故人,你们总会见到的。”祁泽面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意,依旧柔和笑道。

“见不到了。”戚岱眼中带着失落悲痛,“他……已经去世了。”

祁泽看着那眼睛中真实的失落,心中不由一震,看来不是来寻仇的,是真的怀念父亲。

“在下叨扰了,这就告辞。”戚岱行了一个威严正气的军礼,就踏着大步子离去了。

祁泽看着那充满着战场上正气血性的背影,一时无话。原来在北朔也有人记得父亲,父亲虽然去世了,但人们依旧都记得。

记得那一袭白衣胜雪的温柔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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