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良机

在窗前的祁泽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虽然辰月楼的建筑很好，墙壁很厚，听不到隔间的动静。但祁泽有内力，隔间的声音她还是听得很清楚的。

真别说，动静还挺大，王文昌也是辛苦了。但王家本就是慕容晟的人，还想与赫连皓联手除掉她，这次也是罪有应得。

也不知道等赫连皓完事后，发现人错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或者这个本来要留给她的局，赫连皓是打算用什么方法除掉她。

但不管如何，她是已经逃出来了，赫连皓已经失败了。但之后又会用什么样的手段除掉她呢？

赫连皓这个人在南楚太猖狂了，也为了她下一步的计划，必须要给他一个麻烦拖住他才行。王家与赫连皓要逐个击破，断绝他们的联系，让赫连皓无暇顾及王家才最好。

正在祁泽思来想去之时，在街道上看到了一个略微熟悉的身影。一个婀娜窈窕的美艳女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在辰月楼门前一直徘徊着，正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看着这个身影，祁泽不由意外，放下了支着下颌的手。

阙煜看到祁泽有些意外的模样，就走过来顺着祁泽的视线看过去，片刻后不由笑出声：“夏侯霏？没想到夏侯霏竟然逃出来了。如果被夏侯彦知道了，怕是要气得不轻。”

“夏侯霏不能嫁到晋王府，已经没有了价值，夏侯彦本是打算带夏侯霏回东滕的。没想到竟逃出来了，而且还是来辰月楼。”祁泽接话道，襄城公主被夏侯彦关禁闭这件事，她当然知道。然后便带着戏谑深意地看向阙煜，“你说夏侯霏来辰月楼做什么？”

“你说她是来做什么的？”阙煜假装没看到祁泽那戏谑的眼神反问道。

祁泽闻言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人，这家伙竟然装作不知道，还来反问她。襄城公主为什么会来辰月楼，而不是去其他地方，这已经说明襄城公主是来找阙煜的。

在朝贡宴上，襄城公主一直痴情地看着阙煜，也只能是为了这人而来的，其他原因祁泽也真的想不出来了。

但不管到底是为何会来辰月楼，这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想到怎么拖住赫连皓了，这白送上门的，不用白不用。

此时，在辰月楼门前，一袭艳红色华丽长裙的女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里面的大厅。

路上行人看到这位美艳女子纷纷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还有几位富贵公子眼神黏腻猥琐地来回看着这名女子，尤其在那不盈一握的纤纤细腰上停顿几刻，手不自觉地搓来搓去。

刚想要上前搭讪，就被一堆银票甩在脸上。在那几位公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就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娇媚声音传来，虽听的人心中一痒，但那话语却让人心下一怵。

“就凭你们还敢觊觎本公主，还不快拿上银票滚，本公主可不是你们这些癞蛤蟆能配得上的。”

公主？那几位富贵公子怔在原地，怪不得长这么漂亮，让男人看了心痒痒，原来是一位公主。看这副样貌和身段，应该是一位东滕公主了。

虽然他们对于东滕了解并不多，但东滕舞女的名气他们还是早有耳闻。那翩跹舞姿和柔若无骨的身段已经让众多男人着迷，他们曾经也花过重金想要买进府一个，但可惜东滕舞女不是他们能买得起的，只能放弃。

如今能见到东滕的公主，也算是没有了遗憾。还真别说，这东滕公主长的就是好看。

“还敢看，小心本公主挖了你们的眼睛，也不看看你们的身份，还不快滚。”

见那几位富贵公子还在看着她，眼神愈发露骨，襄城公主就不由火大，指着他们就破口骂道。

几位富贵公子一听要挖掉他们的眼睛，看着襄城公主身旁几位穿着鲜丽，长相同样漂亮的丫鬟正轻蔑不屑地看着他们，眉眼间都是与平常人不一样的嚣张。

虽只是几位丫鬟，定是打不过他们的。但这几位富贵公子还是心底害怕，这位东滕公主可不是他们能得罪的。先不说是皇室中人，就凭那位与太子殿下关系要好的东滕太子，他们都不敢惹。

加之那气势跋扈蛮横的襄城公主正狠狠地瞪着他们，就让人知道这位公主所言非虚。如果真的惹到了她，怕是真的会挖掉他们的眼睛，所以只能捡起地上的银票灰溜溜地离开了。

看着那慌张逃脱的背影，襄城公主觉得什么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就是为了能见秦王一面，谁知竟然还遇到了这些让人作呕的人。

“呸，登徒子。”襄城公主啐了一声。

“公主，我们是偷偷逃出来的，还是收敛一些的好。若是被殿下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怎样罚公主了。”旁边一个丫鬟皱眉说道。

丫鬟口中的“殿下”指的是夏侯彦，丫鬟显然很是害怕这位太子，但襄城公主丝毫不惧，不在意地说道：“那又如何，反正本公主已经逃出来了，皇兄最是看重自己的颜面，根本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对本公主怎么样，更是不敢把本公主公开带回去。既然如此，那本公主有什么好怕的？”

夏侯彦是东滕太子，平时在朝堂上最是重颜面，不会做出损自己颜面的事情。襄城公主对于自己的这位皇兄还是比较了解的，否则就不会关她禁闭。不就是害怕她出来捣乱，给他惹麻烦吗？

但她终于有了喜欢的男人，又怎会轻易放过？即使那个男人心中有了别人，但只要是她看中的东西，哪有拱手相让的道理。北朔秦王，她夏侯霏势在必得。除了他，就没人可以配得上她的公主身份。

虽然襄城公主这么说，但丫鬟还是一脸担忧地说道：“但……”

“好了，别再说了，有什么好犹豫的。不就是害怕皇兄发现本公主逃出来后，连带着你们一起罚吗？”襄城公主毫不客气地一语戳破，“呵，都已经逃出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如果本公主真的能讨秦王殿下的欢心，最后嫁到北朔。你说，皇兄还会罚本公主吗？怕是连嫁妆都给本公主准备好了。”接着自信一笑，“而秦王殿下一定会喜欢本公主的，这秦王妃之位本公主要定了。”

丫鬟闻言只能低头不语，襄城公主说的没错，如果真的能嫁到北朔，相信东滕皇帝会很开心，连嫁妆都会急忙准备好，而且还是众多东滕公主们中最为丰厚的，别人只有眼红的份儿。

但如果没成功，襄城公主回去就会受罚，而且再也难以逃出来了。在朝贡宴上，秦王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根本不会接受别人。但襄城公主根本不服输，想着法儿逃出来。

终于在这次夏侯彦出去办事时，襄城公主骗到了钥匙，偷偷逃了出来。一出来就开始让丫鬟们去打听秦王今天去了哪里，几番波折才打听到秦王在辰月楼，所以这就来了。

但襄城公主根本不知收敛，明知自己是逃出来的，还当众闹事，唯恐别人不知道她这个东滕公主今天出来了。万一夏侯彦听到风声，派人找过来怎么办？

很显然襄城公主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而是扭过头不确定地问道：“秦王殿下真的在辰月楼？你们没有打听错吧？”

这次逃脱出来的机会来之不易，可不能把地方给找错了，白白错失良机。

“没有，秦王殿下就是在辰月楼，我们是不会打听错的，公主放心。”丫鬟摇头道。

既然襄城公主想要见秦王一面，那就见吧，总比整日在房间里一直闹来得好。也许这次找了以后，心中就不会惦记了。她是公主，她们想拦也不敢拦，只能任由襄城公主出来了。

现在只能期待着襄城公主赶紧去见一面，在夏侯彦未发现之前回到馆舍。

似乎是听到了丫鬟心中的想法，襄城公主仅是看了一眼辰月楼门内，就不再犹豫，提起裙角走了进去。

“赶快问问秦王殿下预订的是哪一个房间？”襄城公主环视着周围一个挨着一个的雅间，焦急出口道。

“是。”丫鬟听命前去柜台前询问。

柜台前的人仅是一愣，就对丫鬟说了一个房间的位置。

襄城公主听到丫鬟的传话后，就连忙走上二楼，心怀小女儿情意地期待着等会儿要见到的人，俏脸一红。

柜台前的人看着襄城公主上楼的身影，直到走到拐角处消失不见后，就对着刚刚走来的黑衣男子弯腰拱手道：“商陆大人，事情已经办好了，请您放心。”

商陆仅仅是看了一眼襄城公主消失的拐角处，就出声吩咐道：“让我们的人手脚麻利点，快些上菜，今天王爷心情好，想要喝几杯酒。”

今天王爷心情很好？柜台前的人有些疑惑，王爷平时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虽然平常也会笑，但人们都知道那只是表象，实际上罚起来人可一点都不手软。

商陆是跟着王爷时间最长的人，他说开心了那就是开心了，不过王爷是因为什么而开心的呢，还能表现出来让人们发现。

虽然心中奇怪，但嘴上根本不敢问，只能低头恭敬回道：“是。”

商陆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恭敬回话的人，心中自然也明白他们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别说是他们，连他都有些费解。主子在高兴什么？仅仅是因为祁泽给出了回应，说了一个“好”字？

不过还真别说，祁泽能给出回应太难了。平时主子与她说话，她都爱理不理的，一直低头看着公文，偶尔出口应几声。这次能给出回应，确实需要喝几杯酒庆祝一下。

多亏了主子有耐心，一直在等祁泽答复。面对着像祁泽这种不解风情的人，估计也只有主子有这份耐心了。

商陆暗中叹息着，走到雅间门前，推开房门，到阙煜面前弯腰汇报情况。

阙煜只是点点头，挥了挥手让其退下。

祁泽看到商陆退下，就出声问道：“事情办好了？”

“对，夏侯霏如今正在路上，马上就会到赫连皓的房间了。”阙煜支着下颌笑道。

马上就会到了是吗？如今隔壁房间的动静已经逐渐小了起来，看来襄城公主是能看到那个场景了。也不知道等襄城公主看到后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震惊地大叫出声。

相信襄城公主的那一声尖叫，会把辰月楼里的人都给吸引过去。因此人们都会知道这位西魏太子有着那方面的偏好，还与王家少爷王文昌有染，这下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只是让人们知道这件事，可不是她的目的，襄城公主的作用还有很多。

看着面前女子深思的模样，阙煜笑出声说道：“小丫头，你也太狠了。偷偷换人就算了，还让人去把这件事给揭露出来。赫连皓如果知道这件事要闹得人尽皆知，怕是要后悔死。”

没错，赫连皓怕是真的要后悔死。虽然赫连皓在朝贡宴时，已经表明了他有龙阳之好这件事。但赫连皓并不是真的断袖，而且也是知道朝臣们根本不会说出去，才敢这么放肆的。

毕竟如今南楚的局势，人人自危，根本也没闲心思去思考赫连皓到底是不是断袖，更没有闲心情宣扬出去。这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傻瓜才去做。

“说我狠？”祁泽抬眸看了一眼阙煜，似是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一般，淡淡道：“如果秦王殿下对接下来的事情不感兴趣的话，就不会派商陆下去办事了。明明是自己想要看戏，还偏说是我的主意。”

这家伙，明明是他自己想要让夏侯霏去赫连皓的房间的，还偏赖到她身上。虽然她是动了这个心思，但她可什么都没说，是阙煜自己下令让商陆办事的。

阙煜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看着对面女子轻笑道：“呵，小丫头，你敢说你没有动这个心思？”然后托起下巴悠闲道，“本王只是顺着你的心思去办事而已，你倒还埋怨起本王了。”

祁泽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淡淡地瞥了一眼阙煜，撇过头不说话。

这时，耳边传来阙煜的声音。

“夏侯霏看到了赫连皓的丑事，赫连皓又怎会善罢甘休？”阙煜的声音逐渐恶劣，“那你说，对于自己的这位妹妹，夏侯彦会出手相救吗？”

“到底会不会救助，我们在这里看着不就知道了？”祁泽回头看着隔壁房间的方向，眼眸平静地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反正这场戏不会让我们失望。”

不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之对他们是有益无害，闹出点风波，把这场水搅得越浑越好。

阙煜也顺势看向隔壁房间的那一面墙壁，眸中是掩不住的看好戏意味。

这场戏到底会以什么结局收场呢，想想都觉得很有意思。

旁边一直观看的孟言锡和易星轲两人不由暗中摇头，明明对方的心思他们心中都知道，早已心意相通，还非要说出来。

不过今天好像因为祁泽的一个回应，阙煜一直很高兴呢，竟还派人上菜喝酒。

平时阙煜是很少喝酒的，在辰月楼也甚少用膳，今天倒是有这个好心情。

看不远处的两人事情讨论地差不多了，易星轲似是犹豫半晌，举起自己两手的小手指在胸前来回摩擦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说道：“那个，夜阑，等会儿菜上来的时候，我能吃一点吗？”然后讨好笑容扩大，“就一点点。”

还没等阙煜回答，孟言锡就把作死的易星轲一把拉了回来，“星轲，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菜是给谁吃的，你瞎凑什么热闹啊。”

“当然知道。”易星轲噘着嘴带着委屈说道，“只是现在饿了嘛。”

“你还饿？在来之前，你吃了那么多点心，还饿？”孟言锡看着易星轲揉着自己的小肚子说道。

“哼，虽然吃饱了不饿，但我还能再塞几口嘛。”易星轲更加委屈说道。

众人：“……”

“星轲，为了保命，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想了，那些菜真的不是你我能吃的。”孟言锡看了一眼淡然喝茶的阙煜，晃着易星轲的肩膀说道，企图把作死的易星轲给晃醒。

易星轲只能委屈地点点头作罢。

祁泽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了一眼两人，没有说话。

刚有些无聊地偏头支着下颌，祁泽就听到了敲门声。声音不轻不重，正好能让人听清楚，不缓不急，一听就知道是经过专门训练的。

“主子，膳食送来了。”商陆站在端着盘子的一排仆从旁，弯腰恭敬道。

“嗯，端上来吧。”阙煜随口回道。

商陆拱手称是，让那些仆从轻声有序地进去摆放膳食。仆从们也知道今天自家主子很高兴，因为一位姑娘的回应，也知道这位姑娘喜静，所以每个人都悄声地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几乎是又蹑手蹑脚地离开，害怕扰到了那位姑娘。

各色各样的精致饭食整齐有序地放在桌子上，比起皇宫里的御膳不遑多让，上面隐隐泛着热气，令人食指大动，一看就是精心准备的。

但祁泽一眼都没看，反倒是易星轲十分激动地想要坐起来，但又被孟言锡给很及时地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