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腿都软了
南半球的夏天，湛蓝的南海岸。
谢都安仰面躺在游泳圈上，不知不觉间飘出去很远，直到海面下忽然冒出一个人，牵住了他。
“深海区危险，别过去了。”李成蹊推着他，缓缓往岸边游去。
谢都安问：“北哥他们总是提我的腕伤，是不是让你觉得不舒服？”
“我帮你联系了医生，等明星赛结束之后，我们去看看吧。”
“算了，之前也没少看医生，如果做手术的话，势必会耽误训练时间。”谢都安拨了一下额前湿透的头发，突然从泳圈中漏了下去，再浮起来时，已经离李成蹊很远了。
“就算没有受伤，我也打算离开fly了。”谢都安踩着水保持平衡，对李成蹊道：“战队频频出现打假赛的队员，很明显不是意外，有人在针对我。”
“林帆？”
谢都安笑了，“我如果这么说，是不是有点挑拨离间的味道？”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李成蹊说。
谢都安叹气：“我现在只盼着赶快把兔子培养起来，北哥和周逸还能再打两年，他们还有希望冲击金杯。”
“那你呢？你不想给教练一个完美的交代吗？你不想拿下金杯然后光荣地退役吗？”李成蹊迅速朝谢都安游了过去，但谢都安意外地很擅长游泳，李成蹊竟追不上他。
谢都安像一尾鱼儿一般深潜入海，直到耗光肺中的最后一丝空气，阳光射入深海的场景让他想起了谢衡第一次教他游泳。
但那种窒息的感觉，不是来自海水，而是来自谢衡。
谢都安再次回到自己纠结的原点：我拼命地想要争取金杯，究竟是我想要那个荣誉，还是仅仅在遵循谢衡的要求？
即便现在谢衡还带着呼吸机躺在国内的某家疗养院里，无法对他施加任何影响，可谢都安依旧无法摆脱那种无力感。
有时候谢都安会觉得，跟谢衡抗争，就是在跟自己本身抗争，这一方面让谢都安觉得迷茫无措，一方面又会深刻地体会到，谢衡真的把他培养成了想要的模样。
海面上很久没有再出现谢都安的身影。
李成蹊慌了，一个猛子深扎下去，看见了缓缓沉没的谢都安。
他迅速把谢都安带上水面，把他套在泳圈里，谢都安猛咳了两口水，一把抱住了李成蹊。
“都安？”
“其实我暗中接近你，并不像你在直播里说的那样好，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有目的的，是不是就会离开我，去找林帆？”
“不会的。”李成蹊说：“但……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吗？你接近我，不是因为喜欢我？”
谢都安看着他的眼睛，笑骂了一句“自恋狂”。
——
事实上，游泳是一项很费体力的运动。
很快，面对大海的新鲜感就被疲惫所取代，几人陆陆续续回到岸上，陈珂抱着笔记本坐在沙滩椅上，过强的室外光线让屏幕上一片暗黑，用起来有些费劲。
“都玩够了吧？”陈珂向他们招招手，“过来开会。”
“马上就来！”兔子加快完成最后一道围墙，“我的城堡马上就要完工了！”
李南北走过来，因为他带着墨镜，也因为他走路时向来不看脚下，就大摇大摆地从兔子的沙堆城堡上踏了过去。
兔子痛苦抱头：“no！！！”
李南北不耐烦地回头，伸出食指勾下墨镜，“有事？”
兔子认怂，“没、没事。”然后垂头丧气地坐在了陈珂旁边。
陈珂道：“两件事，先商量一下李成蹊和兔子的合同问题，然后安排一下今晚的训练，至于集训的具体事项，等明天教练到了再说。”
李成蹊刚回别墅找了条毛巾给谢都安擦头发，一听是合同的事，便道：“我只想签一年。”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李南北哼哼道。
李南北他们也清楚，一年之后谢都安退役，李成蹊也不会再留在战队里，但心里还是不舒服，你说你来来去去都是因为爱情，把战队放在哪里？
谢都安及时解释：“李成蹊不只是考虑到我退役的事情，而是按照我们的计划，一年之后兔子进入首发，我们就不再需要一个狙击手，而是需要一名突击手。”
“谁进入首发？”兔子简直不敢相信，“我打首发，我不行的……我垃圾！”
“哼，怂逼。”李南北开启嘲讽技能。
兔子：“嘤嘤嘤。”
周逸一脸淡然地望着海面，道：“我刚才给你算了一卦，卦象不错……”
兔子：“你骗人！你都没有扔铜钱！”
谢都安有些头疼，他是真拿兔子没办法，虽然兔子也不是真的拒绝打首发，你要是非要他上，他也能上，可每次都得给他做心理建设。
心理建设做完，兔子有了精神，谢都安自己累趴了。
李成蹊一边叠毛巾一边道：“兔子，你年纪小，入行早，觉得自己在二队蹉跎两年也没什么关系，但是你得明白，没有任何一个电竞职业选手是不向往世界赛冠军的，世界第一的名头叫出来有多响亮，你是知道的。”
兔子被李成蹊说心动了。
“打首发的机会来之不易，这你也清楚，况且也不是现在就叫你立马打首发，你还有足足一年的时间，我和都安都会认真教你的。”
“现在你告诉我，你真的不想打首发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兔子身上。
兔子上一次如此被万众瞩目，是年夜饭上，他说要退学，去打电竞。围坐满桌的亲戚都看着他，看他的笑话，看他父母的笑话。
兔子顶住了压力。
因为他始终忘不了那时躲在网吧看etc世界赛直播，fly战队斩获桂冠的时候，四人小队中站着一个稚嫩的面孔，俞成松自豪地将fly的金杯和未来一同交给了他。
兔子认识他，etc天梯第一，指挥、刚枪、狙击样样精通，是俞成松去哪都带着的宝贝，亲口指定的继任者。
他很羡慕他。
“谢神，俞队让你当队长的时候，你害怕吗？”兔子两眼泛红，问得很小心。
谢都安想了一下，两手向后撑在沙滩上，唇角翘起微微弧度，轻声道：“我啊……当时怂的一批。他们喊我上台合影，结果俞队突然宣布退役，让我当队长。我在台上腿都软了，让北哥给我架下来的。”
李南北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