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开局

英国，伦敦，审计调查局

直到离开MI6的小包间，宋新阳也没有见到Alfred。可能他这样的小喽啰不值得这尊大佛出面吧。希尔的说法，Alfred正周旋于首相领衔的唐宁街天团和调查局局座Lucifer麾下的一众审计大佬之间，又到了年度审计时间了，估计这两拨人的战争已经进入掏心挖肝，你死我活的状态了。

“Timing,Song,还没到他见你的时间。”希尔送他离开的时候，这么说。

也就是说，这事儿还没完，这只是开场，没必要上王炸。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放走了，宋新阳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宋新阳对调查局的人印象不错，他们彬彬有礼，深谙文官行事准则的精髓，虽然不免有虚伪造作之嫌，但是偶尔也会真诚坦率一把，比如希尔。不像MI6高层那些官僚，傻坏傻奸的，一点体面都不讲，就差把“坏人”这两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总之，调查局一脚把他踢回了MI6，但是他们应该已经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下面该MI6出牌了。

“我在想是不是非他不可？捞他出来很麻烦，你知道的。”希尔坐在Alfred的办公室里，悠然自得地用Alfred的私藏茶具给自己泡着茶，抬头看了看外面阴霾的天空，道，“要变天了，Alfred.”

后者依旧埋头于桌面上堆得像小山一样高的文件中，只是“嗯”了一声，就忽视了希尔的全部吐槽。

“你不看看他吗？”希尔喝了一口纯正的大吉岭红茶，问道。大吉岭果然只适合做奶茶，单独喝太浓烈了，容易伤胃。

“再等等吧，如果他能…”后面的话省略了，但是他们心照不宣。等宋新阳确定幸存了再说。

如果他不能从MI6的内部倾轧中安全脱身，那么也辜负了他们的这番苦心，就没有以后了。

他们的Boss不是慈善家，不救无用之人。

“Boy还能修复吗？”希尔换了个话题，耸了耸肩，盯着Alfred低垂的脸道：“别把我当傻子，我可不是MI6那群大脑缺氧的货色。”

Alfred正在奋笔疾书的手停顿了一下，依旧淡漠地道：“它不需要修复，它是觉醒的智能，我们在等待它恢复。”

“幸亏它不是人类，不然军事法庭等着它呢。希尔不可思议地叹息道，“这是一个人活得不如机器的时代。”

“奥，那么怎么惩罚？回炉重造吗？Boy是不可复制不可替代的，至少现在如此。”Alfred平静地道，然后一心二用地在面前的文件上狂写批注。

“你们即要保住Boy，又要捞Song,这么严重的事故，责任到底准备让谁来背？我很好奇。”

“那你就再耐心等等看，很快就有结果了。”Alfred斜睨着她洋洋得意的小脸，温和地道。果然美女就是智商不达标，答案不是明摆着的吗？

MI6高层此刻不动就没人能把屎盆子扣在他们头上；可惜的是，政客们通常都是多动症，尤其是正值MI6与调查局掰手腕的时刻，前者始终拒绝被合并，要求人财物独立；后者则坚持打散了重组，该撤的撤，以开源节流，讲究效率为原则。毕竟冷战过去那么多年了，MI6早就过了辉煌的巅峰，占据那么多资源和编制实属浪费。

两年前，因为人工智能Boy在反恐领域一鸣惊人，使得MI6又苟延残喘地维持了几年摆阔的日子。这次危机对于调查局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有利于打破僵局推动合并；对于MI6而言，不可能不蹦跶几下，搞点骚操作来挽尊。涉及到每年上亿的预算，绝对值得铤而走险。

殊不知，他们这一动，就是败了，无论如何，这锅都背定了。要是躺平不动任锤，死猪不怕开水烫，倒拿他们没办法了。

MI6的现任老大是May(梅夫人)，代号M，她出身世家，历经风霜，个性顽强固执，见证了帝国的衰落却不甘于沉沦，多年来为挽回颓势而鞠躬尽瘁，Boy的闪亮登场曾给她带来巨大的信心，可惜阴差阳错爆了这么个大雷，难以想象梅夫人会什么都不做。只不过那位老奸巨猾，拿人当枪使习惯了，所以自己未必亲自下场，至于给她当枪的，大概率就是贾斯汀了。

虽然宋新阳一直是梅夫人的心头宠，但这是表面文章，梅夫人爱的是他的能力和价值贡献；而贾斯汀则不同，他家与梅夫人家几代交好，很多支持都是暗地里的。Boss决心拉夫人下台，获取国防部长的支持至关重要，贾斯汀必然成为双方博弈的棋子。

秘书波特推门进来，走到Alfred身边，俯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Alfred点了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你跟进一下。”秘书悄无声息地退了出来。

“你期待的好戏上场了，”Alfred道，“MI6刚刚申报一个紧急行动，明天有抓捕内鬼的行动，发现有特工和贩毒集团做情报交易。地点在M&VA。”

希尔毫不淑女地吹了一记口哨，拍手道：“好魄力，大开大合。”

很简单的逻辑，要不钉死一人当背锅侠，要不就是决策者不当使用人工智能失责，下台谢罪。二选一，没有第三种可能。

“夫人的时代过去了，该变天了。”希尔看了看窗**沉沉的天色，大片墨色的云彩重重地压在低空，闷得人有点喘不上气，暴雨眼看就要下来了。

“那你怎么想？”希尔看着Alfred,他的侧脸精致如雕塑，很难想象大部分人会觉得他长相平庸，事实并非如此，只是这家伙精于把自己搞成一付毫无灵气没有人味儿的AI脸而已。

“我想什么？”Alfred抬起头来，眼神中带了一丝狐疑。

“别竖起您的战衣，Alfred，”希尔淘气地皱皱鼻子，道，“我这么个大美女，辛苦追你那么久，你有什么想法吗？”

Alfred轻轻咳嗽了两声，再抬起脸的时候，眼中有了笑意：“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这就没意思了。”希尔控诉道，“前年部门聚会的时候，我问你来着，记得吗？我说你有没有女朋友？有女朋友的话，介不介意多一个？”

显然，Alfred已经完全忘了这个场景，他又笑了笑，轻声道：“我以为你那天醉了。”

“哎，你知道不？我父亲为了让我去相亲，已经开始伪装癌症晚期患者了，”希尔叹气道，“我不得不找黑客黑了他家庭医生的邮箱，才揭穿他的阴谋。”

“侯爵居然那么有幽默感。”Alfred既诧异又好笑，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了，他跟西斯福侯爵在某些场合有过几次碰面，对方给他的印象是隐忍坚强、老而弥坚的绅士，没想到这么具有萌感。

“总之，如果你再不肯当我男友，我就得被迫去联姻某个老年丧偶的公爵，或是中年性无能的官僚了。”希尔大声疾呼道，“哥儿们，是时候展现你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了。”

“如果不是怕被开除，丧失退休金的话，我其实更中意Boss。”希尔恬不知耻地意淫，“但是我一直怀疑你跟Boss有一腿，虽然群众怀疑Boss跟上任Boss有一腿。”

“看来你是不准备要退休金了。”Alfred轻声斥道，“瞎说什么呢。”

“像Boss那么美的男人，注定不属于女人，他只能属于…”

“行了行了，你疯起来没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