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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在上 第17节

顿时,很多人都摸不着头绪了。

欧阳家功高震主多年,皇帝是要出手了吗?

可太后娘娘还活着呢不是……

长公主为了给靖远侯祝寿初登京城贵女圈,这是多大的荣幸?可是联想到当日发生种种,怎么看都像是砸场子。可是长公主才多大,未满八岁,难不成是皇帝的意思?

黎孜念登基十二年,早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摆布的木偶,他变得越发强势,尤其是面对又有人建议是否该开选秀的进言。这次是个御使,直接被抹脖子了。

先是允许礼部侍郎上折子参了漠北靖远侯府,后来又杀了个御使,皇帝这心情到底有多差啊。可若是生礼部侍郎的气,没必要定下他做主考官吧……

靖远侯五十大寿过后,便是长公主的生辰,别提有多丧,四月初四,清明节。能够给她娘挑个如此奇葩的日子生下她,黎回心都替对方揪心。

这是有多见不得他们娘俩好,早晚,她要把人都给揪出来!

“公主殿下。”香墨走进屋跪地,道:“徐大人求见。”

黎回心挑眉,说:“快快有请。”

徐大人是太监,隶属于中枢监。他是中枢监四个队伍中的橘色令牌的首领。中枢监大多数人都是未净身的,不方便进宫,唯有太监才能当首领。

这还是父亲上次许她的生辰礼物。

徐德生低眉顺眼,道:“殿下吩咐奴才去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你说。”黎回心直言道。

“确实有一位叫做德一的和尚。欧阳夜小公子所言不虚。他精通医术,救过小公子的性命,西普寺漠北地界的主持大人曾有意收他为徒,可是这个年轻人却是拒绝了。说他不喜欢诵经祈福,却是想做一名药师。后来就出门游离,目前没查到踪迹,属下认为,他估摸是去西凉国了……”

“如此。”黎回心右眼睛挑了一下,其实她心里抱着一丝希望,欧阳夜所言都是假的。不过是他对爹娘怨恨,故意想留在宫里寻求出路,日后报仇。

黎回心喜欢换位思考,若他是欧阳夜,差点被亲爹娘怠慢之死,还被府中仆人算计,却没有丝毫回转的能力。此次得大师提点,所以迫切希望留在宫里,借她助力寻欧阳家麻烦不成?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可是欧阳夜还不到七岁呐,古人果然早熟、心还狠。

“罢了。另外,我外祖父的事情查的如何?”

徐德生犹豫片刻,道:“陛下不愿意属下告知殿下……”皇上说了,他以后跟随长公主左右。

这些话他有必要和公主殿下名言,一阵接触下来,徐德生发现长公主太难糊弄了。真是宁可得罪皇帝,都不敢招惹女人啊。

想想前阵子靖远侯府生出的风波,虽然演变成长宁侯府和欧阳家的博弈,可是他却认为,事情远非表面这般简单。若真和长公主有关系,他只能感慨,殿下为何不是皇子呢。

黎回心怔了片刻,定定的看着他,说:“你很好。”

徐德生惭愧的低下头。他如今算是彻底是长公主的人了。

“白老先生在南域边境处的一处小寺庙修行。属下妄为,曾派人去试探,白老先生拒不承认,况且他的身体大不如前,若是真接回来,搞不好……”徐德生欲言又止,黎回心却是明白。

若是娘亲和外祖父相认,然后外祖父死了,岂不是要承受二次伤害?

徐德生望着长公主落寞的神色,直言道:“不过白老先生收养了一些孩子。其中有一位少年,十分聪慧,被临村的秀才收为徒弟。后来推荐去了南域书院读书,连着参加了三次乡试,这次考上了,已经进京准备会试。”

黎回心眼睛一亮,道:“他叫什么,把他资料整理一份给我。”

“属下遵命,这位少年是孤儿,随了白老先生姓氏,叫做白若行,二十六岁。因为曾立下誓言,若不考中便不成家,所以至今未娶。”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黎回心看着资料,听到屋外脚步声,抬起头看到母后吩咐人端着糕点走进来。

“娘……”黎回心软绵绵的开口,扑了过去,差点撞到白若兰。

她就爱叫母后娘,越叫越觉得亲,她是有娘疼的孩子。

“囡囡在做什么。”

白若兰坐下来,倚着太师椅的靠垫,让女儿靠在自个怀里,揪着她的耳朵,说:“娘给你掏掏耳朵吧。”

白若兰乖巧的应声,说:“好。痒痒了都。”

“别动。”白若兰温柔的笑道,说:“昨日在靖远侯府玩的可好?”

“挺好的。”黎回心诚实的说:“姐妹们都很好接触。我还认识了好几个新伙伴。长宁侯府的黄晓晓,安亲王府的黎回宁,京城第一才女礼部尚书家的徐悠然,还有兵部尚书家的夏静行,以及户部尚书家的方浩玉。”

白若兰听着女儿如数家珍似的念着名字,感慨道:“都是贵女呢。”论交朋友,女儿甩她何止几条街啊。若让她记,光是官阶就够了!

“咦,你没提自个表姐呢吧。”白若兰提醒道。

“哼!”黎回心扭头撅着嘴巴,说:“娘亲又不是不知道我多烦德妃娘娘。欧阳家的表姐,品德有失,我反正是不待见。”

砰的一声,白若兰给了女儿脑壳一下,道:“别这样。乖囡囡……”

“娘!”黎回心捂着眉头,说:“娘可以以德报恶,女儿真做不到呀。”

白若兰蹙眉,微微叹了口气,道:“好吧。只是你要知道欧阳家族对于黎国的意义,大家若是交好欧阳家何尝不是你的后盾呢。”

黎回心不认同的摇头,道:“这世上待我真心好的唯有爹和娘。其他的人……”

她冷笑,说:“靖远侯府二房老二欧阳郗氏,仗着是德妃嫡亲娘,还是远征侯嫡亲弟妹,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呢。娘你是没看到当日盛况,黄晓晓被欧阳兰抓的都破相了。”

白若兰惊呼,说:“不会吧。”

“如何不会呢!欧阳兰狐假虎威,还不是因为养在梁姨膝下。我真是不明白,远征侯夫妇为何如此执念女儿。夜哥儿当初热症那么严重,都不见他们来问一下。我昨日得知,远征侯夫妇已经去河北定国公府老家,给梁国公修坟去了。”

但凡是欧阳家不好的一面,黎回心都不介意仔细的剖析给母后去听。她说的缓慢,却解释清晰。或许当年的欧阳家对母后心存善意,但是时过境迁,现在涉及储位之争,嫡亲外孙女做皇后还是养女姓白的做皇后,这能一样吗?

母后没变,不意味着别人不会变。

就算大家对远征侯评价颇高,可是一个可以对亲生儿子冷血自此的男人,怎么会对她母后存下当年一起长大的情分。这些年,连舅舅都看清楚开始疏远欧阳家了,母后却还活在过往的记忆里。那些记忆是很美好,但是人不应该往前看嘛?

“皇后娘娘,公主殿下,皇帝来了……”李嬷嬷跪地,禀报道。

黎回心感觉到母后身子僵硬起来,撒娇的摇了摇白若兰的手臂,甜甜的说:“娘若不想见父皇,去里屋歇息片刻呢?”

白若兰瞪了她一眼,说:“为何不是他滚,却是我躲。”

……有那么一瞬间,黎回心很想让他爹滚一滚,娘亲心情会不会好一些呢。

☆、第24章 聚会

黎孜念一进屋见到白若兰,微微怔了片刻,脸上不由得一热。

他昨晚趁着白若兰睡过去后又偷偷蹭进了人家被子里面睡了半宿,然后早上鸡鸣时分去晨练,后去了早朝,好似她没见到他,就仿若他什么都没做过似的。

可是没想到在女儿这里竟是遇到,前后没差几个时辰。若是皇后质问此事,他该如何回答方保住皇帝体面。黎孜念越想越窝心……

他不等白若兰开口,先发制人似的故作平静的说:“今日事皇儿的生辰,本是想给心心举办一场隆重的生辰宴,可是心心偏不肯接受,所以……”他也不知道为何像是在解释,黎回心见父皇木讷失了往日沉稳,替他解围道:“母后,我前几日刚去过靖远侯府,不耐烦被人当猴似的祭拜,索性一切从简,父皇不好佛了我的意思。”

白若兰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望着两个相似的眼眸都是眼巴巴的看着自个,没有说出太扫兴的话。

“虽说从简,却不能不过。还是像往常一般吧。稍后,我亲自给心心下一碗长寿面。”

提及白若兰煮面,黎孜念想起两个人初婚的时候,他要跟着欧阳穆大哥一起行军打仗,几个人住在南域好长一段时间。平日里简陋的时候,要么若兰下厨房,要么希宜姐姐操持,岁月静好,两个人从未红过脸,反倒是都觉得对方辛苦。

冬日里,道路被堵,大雪封山,他还亲自砍过柴,那些日子明明清减,却一点都不觉得辛苦,满满的都是温暖。随着年龄渐长,过去的往事越来越跃然纸上般的清晰浮现在眼前,你才会懂得,到底失去了什么。

于是、心如刀割。

“谢谢娘。”黎回心讨好的蹭了蹭白若兰的下巴,说:“我邀请了小伙伴,他们估摸着稍后就会过来了。”

白若兰见女儿笑得异常灿烂,满足的嗯了一声,摸了摸女儿头,道:“心心终于结交好姐妹了,若是愿意,可以多留姑娘们几日。”

黎回心扬起笑颜,道:“我也想呢。再说吧。反正兵部尚书家的夏姐姐答应我教我打马球了。”

白若兰愣住……错愕道:“那有些危险吧。心心你从未骑马过……”

“父皇有教我呀。”黎回心把皇帝卖了。

黎孜念眯着眼睛,看到白若兰埋怨的目光,温柔的说:“心心聪慧,其实我只带他骑了两回。”

白若兰不屑,说:“总之是背着我吧。”

……黎孜念如今在皇后面前做什么都没底气,索性不吱声了。

李嬷嬷本能的后退几步,还是觉得以后皇帝和皇后还有长公主三口之家相处的时候,他们做下人的躲起来吧。否则皇帝经常丢脸的伏低做小,日后想起来他们都看到过,会不会被灭族呀。

黎回心浅笑,撒娇的往娘亲怀里拱着,说:“娘,京中贵女善骑射,我身为大公主,哪里能比不得他们呢。再说,我若是自持身份娇生惯养,反倒是小家子气了。”

白若兰舍不得说她,咬住下唇,道:“总之注意安全,小心身子。你年龄小他们太多……”

“知道了!娘~~”一声拉长音的娘,总算是又把白若兰逗笑了。

黎孜念望着女儿耍宝,眉眼不由得弯了起来,每次心心在呢,若兰脸上的笑意,就真切许多。

莫名的,他就觉得心头踏实几分。朝堂上的不快全部烟消云散,只想看女儿和妻子母慈子孝,享天伦之乐。

李嬷嬷本不想破坏眼前的气氛,可是外面宫人来话,镇南侯夫人求见。她硬着头皮开了口,黎回心跳出白若兰的怀里,说:“弘玉姐姐和承诺哥哥们到了。”镇南侯府的双胞胎分别叫做李弘诚和李弘诺,黎回心简称他俩是承诺哥哥。

白若兰见女儿可爱,无语的摇摇头,道:“你是大姑娘了,倒是招两个男孩来给你过生辰……”

“那是我嫡亲的表哥们嘛。”她知道镇南侯夫人心善,曾经没少暗里帮助他们,所以她特别亲近镇南侯的亲眷。

“湘姐儿和言哥儿也不晓得来了没。”白若兰念叨着。镇南侯府一共五个孩子,分别是李弘诚,李弘诺,李弘玉,还有李弘言和李弘湘。

黎回心摇头,咧嘴笑道:“我们下午要组一场马球比赛,女儿特意和弘玉姐姐说,千万别带那两个拖油瓶。”

……白若兰也忍不住笑了,说:“玩心太重。”

“我生辰,我最大!”黎回心强调。

白若兰起身打算回常青宫接见镇南侯夫人。黎孜念往前走了一步,欲言又止。

“皇帝有何旨意?”白若兰恭敬的问道。

黎孜念千言万语化成一口痰堵住喉咙,沉默下来。

“臣妾先退下了。”白若兰福了个身,漠然离去。

黎孜念望着她瘦弱的背影,攥了攥拳头。对于父皇的闷骚性子,黎回心早就习以为常,今个她要招待小伙伴们,没功夫帮父亲,于是轰人道:“父皇不如去御书房看下奏折,女儿听闻礼部侍郎黄大人可是把靖远侯府参了?”

……

黎孜念头一阵大,望着女儿嘲讽的目光,犹豫道:“你这丫头,什么都挂心着。”

“儿臣如何不挂心呢。想起前几日靖远侯欧阳郗氏那张扬的嘴脸,我若是黄晓晓,必然撕裂她的嘴巴,父皇认为,她们可敢破我的相。”

“心儿……”黎孜念轻声念叨。

“儿臣明白父皇和母后待欧阳家之心。儿臣更清楚父皇和母后最忧虑的是什么,无外乎大黎国的盛世安稳。母后不是傻子,或许她确实心善,但是很多次的退让无外乎是真心为国为民。说到底,若没我们母女俩,父亲倒是省心。欧阳家家风严苛,极其自律。若非于我娘有愧外,皇家说不出靖远侯府半分不是。甚至连军权,都因为远征侯的缘故分出大半而无怨言。”

“回心!”黎孜念心疼的喊道,女儿冷漠的眼眸,透着几分口是心非。

“父皇,若非儿臣早慧,庆丰六七年那些破事儿,足以要了我和娘亲几百次性命!欧阳家有功,父皇可以赏,欧阳家有错,父皇应该罚。况且,现如今靖远侯府和远征侯本就是两家吧?别莫名寒了大黎学子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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