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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命运弄人

楚御风已经可以下地行走,那一日,他出了冷云烟所居住的洞穴,春日的阳光是极好的,冷云烟找到他时,楚御风就站在山后的十里桃花林。

他站在那里,堪堪描绘出了一副人面桃花林相映红的场景,他是那般的美,美得妖邪。

楚御风勾唇轻笑,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或许,爱上一个人,有时仅仅只需要一瞬间,他笑的时候,真好看。

楚御风凌空而起,折下了开的最好的一枝桃花,将它递给冷云烟。

“浅柔,这花很适合你。”冷云烟不由红了脸颊,怔怔的接过桃花,楚御风笑的爽朗。

“桃花艳丽,不配浅柔。”冷云烟似嗔似怒的嗔怪到。

那一瞬间,冷云烟明显察觉到楚御风的眸子暗了下去。

“桃花艳丽,我本以为你与世人是不同的,原是一样的。”他眼中的受伤显而易见。

冷云烟沉默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已然走远,那寂寥的背影让人心疼。

“御风。”冷云烟终是开口叫住了他,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开口唤他的名字。

“嗯”他停住了脚步,不解的回头望向冷云烟。

“桃花艳丽,我本不喜,但若有情,便该同桃花一般艳丽。”冷云烟也不知道,为何那时的自己,是那般的大胆直白,将喜欢爱恋如此嚣张的宣之于口。

楚御风足尖轻点,便掠到了冷云烟身旁。

“我便知晓,你与世人是不同的。”他将冷云烟揽在怀中,冷云烟只知道那时的自己,她只想陪在他身旁,做一辈子的云浅柔,甚至可以不问名分。

“浅柔,若无云雪,我定要娶你为妻。”他凉薄的唇,落在冷云烟额间。

冷云烟的心和那个吻好似是一个温度,如果没有冷云雪……

楚御风自腰间取下那块白红色玉佩,“浅柔,这个给你。”

冷云烟接过玉佩,不知该如何反应,只得疑惑的看着他。

“这不是雪儿姐姐送给你的吗?”,

“这不是雪儿送给我的,但它却是承载了我所有的喜怒哀乐。”楚御风的声音不知悲喜。

冷云烟本想问是谁送给他的,可是那一刻他她却觉得都不重要了?

楚御风牵着冷云烟的手,一同漫步在漫天飞舞的桃花中,他的手很厚实,指腹上有着厚厚的茧,想必是练功时留下的,握着很有安全感。

这一年,冷云烟十岁,楚御风弱冠。楚御风许了云浅柔一场绚丽的爱情。

他不曾放开手,冷云烟也舍不得放开,他施展轻功带冷云烟到山顶上去看星星,他数着星星说着过往,冷云烟看着星星,想着娘亲,以至于没有听到他说什么,才会步步错落。

当清晨来临时,冷云烟揉了揉惺忪的双眼,不见了楚御风。

冷云烟没有刻意去找,昨日楚御风用行动告诉了她,他的伤好了,该离开了。

床榻边放着一支竹简,上面的字苍劲有力,一点都不像他。

“浅柔,等我,待你及笈之日,我便来接你—楚御风”冷云烟小心翼翼的收好竹筒。

小狐狸爬在冷云烟的肩膀上,自从冷云烟强行给楚御风灌下第一剂药时,小狐狸便跑了出去,今日楚御风离去,它便回来了,一年不见,一点都没变。

“小狐狸,你是不会长大吗?四年了,你还是这么大点。”小狐狸似听懂了冷云烟的话,睁开眼看了她一眼,便闭上眼睡觉,冷云烟有些哭笑不得,一年不见,这只小狐狸倒是脾气渐长。

冷云烟将小狐狸抱在怀里,纵身向后山而去。

山中的生活并不富贵,母亲教给冷云烟的,她一点都不敢懈怠,在山中随时都有危险。冷云烟将小狐狸扔在衣服上,自己则走入温泉任温泉水浸润,这里的泉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香可入骨。

看着温热的水,冷云烟不由得玩心大起,将水纷纷扬落,肆意的笑声响彻山谷,冷云烟玩闹累了,规规矩矩的穿好衣服走出温泉,将浸湿的墨发细细梳理,任暖风为她吹干墨发。

阳光暖暖的,让人有了睡意。

冷云烟似乎是被蛊惑一般,将双足放入水中踢着水玩,小狐狸在一侧睡得舒服。

冷云烟索性仰面躺下闭上眼,享受阳光,人生难得如此安逸,不由得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只感觉到脚上痒痒的,冷云烟一个激灵睁开了眼,当即坐了起来,那个男子浸在水中,只能看到肩膀以上,他的一只手正捉着冷云烟的一只脚细细端详。

“你是谁?”冷云烟怒斥着他,他似乎被吓了一跳,将捉着冷云烟脚的手放开,她的脚忽然失去了重力支持,直接重重落下砸到水里,溅起的水花,溅了男人一脸。

冷云烟迅速将双足抽出,利用长裙遮住自己的双足,随即庆幸自己是衣服是方才穿戴好的,即使在山中生活了那么多年,冷云烟依旧记得女子的双足怎能示于人前。

“少主。”远处有女子的声音传来,方才慌乱的他一把将冷云烟扯入泉中,冷云烟还来不及反应,被直接被拽下水,狠狠的呛了两口水,然后男人就冷云烟从水里提了出来,避免她被泉水呛死,而后紧紧的将人按在胸膛前。

“不想死就别动。”他的声音回荡在冷云烟的头顶,冷云烟当然不想死,破口大骂的话也卡在了喉间,只好乖乖的让他抱着不动。

“何事?”他慵懒的声音传出,惹得好一阵娇笑。

“奴家来看看,少主可需要奴侍候。”冷云烟闻言看到一个衣衫半敞的女子,一步步的走来,他不悦的蹙眉。

冷云烟好奇的探出脑袋,男人甚至没来得及将她按回去,那女子面容娇好,衣衫刚刚覆上半胸,一袭轻纱下的身材都若隐若现,女子似看到了冷云烟,一脸的不悦“少主,她是谁?”

“本少主做什么,需要征求你的同意吗?”他声音中已有了冷意。

“云奴不敢。”女子慌乱的跪在地上。

“云奴…”冷云烟轻喃这个名字,不由嘟起嘴。

“小丫头,怎么了?”他的声音很温柔,冷云烟不由抬头看向他。

“云字之美,怎能以奴字相配。”冷云烟不喜欢在云字的前后加上奴字,只会玷污了那种美。

在冷云烟的心里,大概没有什么比云这个字更加美好的存在了。

“那你说,该唤她什么?”冷云烟清楚的感觉的到她说这话时,云奴眼中的怨毒。

“这位姐姐如此美,便唤作云霓吧。”冷云烟轻笑出声,自然也是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震惊和感激。

或许这个女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这等身份地位的人,可以拥有这样高贵的名字。

“那便依小丫头所言,你就唤作云霓吧!”他闭上双眼放开了冷云烟。

“诺。”云霓退了下去。

看到他随意的样子,冷云烟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她慌忙爬上岸。

“你这个登徒子。”冷云烟顺手将腰间的东西砸向他,然后飞奔而去。

“小丫头,记得,我叫萧落。”冷云烟一心只想的逃离,萧落的声音,却如同魔障一般回响在她的耳畔。

进入石穴后,冷云烟将小狐狸顺手扔了出去,小狐狸稳稳的站在石床上,不满的看向她,冷云烟走入内穴,找了件绯红色的衣裙换上。

她身上的衣服被萧落拉入泉水的时候,就已经湿透了,嘴里低声咒骂着萧落这个混蛋。

冷云烟看着自己有些发痛的脚,不由得抱怨,“都怪那个莫名奇妙的萧落,脚都刮伤了!”慌不择路的冷云烟,连鞋子都没有穿,只好重新找出一双绣花鞋穿上。

冷云烟将湿衣服搭在竹竿上,揉了揉酸痛的肩,本来泡了温泉放松了一下,结果让萧落一搅和更累了,她将小狐狸胡乱的塞在怀里,重重的躺在床上,小狐狸很不满冷云烟粗鲁的行为,用小小的狐爪推着她。

冷云烟的手随意搭在腰间,好像是想握住什么,可是却空荡荡的,她却猛然清醒,她的血玉。

冷云烟慌张爬起,翻遍了石洞都不曾翻到,她无力的重重坐在地上,仔细的想着今日,她曾到过哪里。

玉佩究竟是什么时候遗失的,是楚御风走时带走了吗?不对,今日去温泉时,冷云烟还刻意将玉佩挂在了腰间,温泉,该死的,定是用来砸萧落了。

萧落,萧落。冷云烟该如何从该死的萧落手中,取回属于她的玉佩。

“该死的萧落。”冷云烟低声咒骂着。

“本少主,怎就该死了?”萧落的声音,突兀的在冷云烟头上想起,她吓了一跳。

“你个登徒子,竟敢进我闺房。”冷云烟伸手欲打他,却被握住了手腕。

“你这里,也算个闺阁吗?”本是一句逗弄反问的话,却激起了冷云烟的伤心事。

“是啊,我这里又如何算作女子的闺阁呢?”冷云烟不由的笑出泪来,萧落说的没错,这里只不过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洞。

看着哭泣的冷云烟,萧落伸手替她擦干了泪,“小丫头,别哭,哭了就不美了。”

冷云烟看着他竟鬼使神差般的开口:“我美吗?”

“美。”他细心的为冷云烟擦拭着泪水,冷云烟却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他不解的蹙眉,却只听到冷云烟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声音。“骗子,你们都是骗子,我若美,母亲怎会宁可自饮鸩酒也不愿多看我一眼,我若美,父亲怎会狠心将我抛弃在冰天雪地的山中,任我自生自灭。”

冷云烟不知道自己哭的有多狼狈,她只知道,萧落紧紧的将她揽在怀中,似用尽平生气力都化为一句轻语“我萧落此生决不骗你。”

那时年少的誓言,便如此轻易的许下。

“当真?”他的话,就像救赎一般,烧尽了冷云烟童年时所有的阴暗。

“当真!”冷云烟笑了,有几分阴谋的味道。

“若你萧落此生决不骗我云浅柔,那有朝一日,不论何时何地,我云浅柔都可以无条件的答应萧落一件事。”

或许年少的人都是这般,一切都要以等价做交换。

这一年,冷云烟十岁,萧落十二岁。

以后的数十年中,萧落实现了年少的誓言,不曾骗云浅柔一字一句。

萧落哄着冷云烟睡着,她睁开眼时,萧落还在身侧,“你醒了。”

“嗯。”相对无言,谁都不知该如何打破尴尬。

“我该走了,明日再来看你。”萧落的声音落在冷云烟的耳畔。

“嗯。”的一声算是应答。

萧落几乎日日都会来找冷云烟,一来二去,他们也成了朋友,冷云烟对萧落的印象,不再是登徒浪子,他是冷云烟人生中的第一个朋友。

萧落从不开口问冷云烟的来历身世,亦如冷云烟不问萧落一般,似乎已然成为一种不成文的习惯。

冷云烟时常会带着萧落去桃花林,萧落站在桃花林中,冷云烟一点都找不到楚御风所带给她的悸动,对于萧落冷云烟只有亲切感。

“你为何喜欢桃花?”在冷云烟一连十六日带萧落去了桃花林之后,萧落忍不住开口问。

“桃花十里,开不尽的绚丽,正如年少的爱情,我为何不喜欢?”冷云烟反问萧落,她本以为萧落会哑口无言,可他稍许沉默后,方才缓缓开口。

“桃花凉薄,浅柔,桃花并不适合你。”他语重心长的话,只会让冷云烟恼怒。

“桃花绚丽,怎会凉薄。”冷云烟极为不服的看向他。

“浅柔,什么花都可以配你,唯独这桃花不可。”他话音未落,冷云烟重重的推了他一把,他重重的倒地,冷云烟赌气一般的离开。

冷云烟默默数着行走的路数,在走了九步以后,发现萧落并没有追上来,冷云烟赌气的不回头,当她走出九十九步时,萧落还是没有追上来,冷云烟恼怒的回头,他躺在地上,脑上开出鲜红的花。

冷云烟几乎是飞奔而至,他的头磕在了地上的石头上,血不断的涌出,冷云烟慌了神,竟然傻到用手去捂,可是捂不住。

血腥似乎唤醒了冷云烟身体中某些不安因子,看着那些血,她有一种饥饿的感觉,冷云烟狠狠的对着萧落的脖颈咬了下去,血腥在舌头漫开,这是她第一次接触人血。

那种酸涩但是却隐隐有些刺激的感觉,让她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

冷云烟不知何时晕了过去,不知道是生是死,可她醒来时,自己躺在了石穴内,冷云烟想萧落是活着的,除了他还有谁会命人送她回家。

身子瘫软的厉害,翻了个身,继续睡去,冷云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良久之后,冷云烟才发现自己发烧了,烧的厉害,当初即使是在大雪中一夜的冰冷,也不曾烧成这般模样。

冷云烟清楚的记得,她吸食了萧落的血,冷云烟不知道究竟烧了多久,也不知道其间发生了什么,萧落好似她人生的过客一般,从此消失无踪。

那一年不知怎的,冷云烟的记忆越来越不好,一个人过着闲庭信步看遍花开花落的日子,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渐渐的,冷云烟不曾再想起萧落,也可以说她再也想不起萧落,渐渐的忘却了他的声音,忘却了他的容颜,忘却了他的名字,似乎从来不曾存在一般。

冷云烟时常会发了疯似的在石穴里翻找着东西,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觉得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日子一年一年的重复,或许她就该活在这里,又或许她就该死在这里。

没有人记起她,甚至于她自己也会时常忘记自己,忘记为什么活着,忘记自己还活着。

像是被一种病迅速蔓延一般,冷云烟整个人几乎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她以为自己会死在那个偏远的山里,没有父亲,没有母亲,没有兄弟姐妹,没有楚御风,没有萧落,她什么都没有,哪怕她就这样死去也不会被人记住,没有人会发现她的死亡,她的身躯将被野兽分食。

滚烫的身体,浑浑噩噩的精神状态,好累,似乎累到连眼皮都睁不开了。

她好像看到一双红色的绣花鞋,还是红色的裙角,是谁?死神来接她了吗?

“母亲……”

“母亲……”

“母亲……”一声接着一声,她甚至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冷云烟攥着被子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下一刻就会把被子撕碎,萧雪看了眼冷云烟的动作,又看了看男人,“她要醒了,比预想的更快”

男人蹙眉,这种药对于冷云烟来说药效已经越来越短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儿,他甚至都不敢去想。

“我走了,你照顾好他”男人站在窗前看了眼冷云烟,就准备离去。

“哥哥,你后悔吗?”萧雪的话还是落在了男人耳中,只是他没有回答纵身而去。

后悔?他有什么资格后悔?说的好听点他是世人眼中高高在上少主,可他其实也不过是义父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若说冷云烟这一生皆被算计,由不得自己,可其实他们只是做了一个引导甚至是误导,所有的结果都是冷云烟自己选择的结果。

但是他和萧雪呢?他们只能服从命令,半分都都不由不得自己。

“萧落啊萧落,你本就是不值得的,冷云烟记得所有的爱恨情仇,记得所有的喜怒悲欢,可是唯独忘记了你”他一把扯开自己的衣服,左胸口有处有一道两寸长的伤疤。

当年冷云烟将他推倒,他被撞到了头部,命悬一线,属下是将他救了回去,可他差一点就没命了。

他永远都记得义父当时那冰冷的眼神和诛心的话语。

“堂堂药谷少主,居然差点死在一个外伤上,萧落你还真是令本尊意外啊”

“本尊只救你这一次,若是你不堪大任,那这少主大可以换个人来当”

“本尊半生筹谋,差点毁在这样一个意外里”

……

他的眼睛沉重到睁不开,但是却还能听到,甚至还能感受到疼痛。

那一把短刃插入他心脏的时候,他差点以为义父放弃他了,没有任何麻沸的药品,就生生的穿过心脏。

“萧落,记住今日的疼痛。记住这份疼痛是谁带给你的”那一刀疼的撕心裂肺,可是他生生咬住了牙,想到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浅柔,萧落忽然就觉得心口好像没那么疼了。

他还是活了过来,可从此以后,他就要靠着特制的药续命。

整整一年时间,他用了整整一年才恢复如初,自然只是表面如初。

萧落看着自己胸口的刀疤,义父说在他的心口种了蛊,其实他也知道义父有很多种给他种蛊续命的方法,但是却选了最疼痛让他记住的一种方式。

一年以后,他好了,他兴冲冲的跑去找云浅柔,可是却早已人去楼空。

云浅柔走了,萧落的心底是何等的失望,她就这般不在意他的死活嘛?

将自己推开险些致命后,就这样离开?那个时候萧落想,浅柔不是这样的人,她或许只是情势所逼。

萧落不能去找云浅柔,义父给了他新的任务,就这样他被困在了药谷。

转瞬就是几年光阴,原本以为他和云浅柔再也不会见面了,可义父却派他来了长都。

因缘际会,他居然看到了云浅柔,她同一个惊为天人的女子走在一起,一妖媚一端庄,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原来如今她竟然出落的如此好看,果然还是长都的风水养人,当初她见到的那个小姑娘可是瘦的紧。

他寻了个云浅柔独处的机会的,靠了过去轻声唤她浅柔。

云浅柔抬头嘴角带笑,眼中却有着诧异“方才是公子在唤我?”

萧落怔怔的看着云浅柔,良久才开口“浅柔,你”

冷云烟看着他,眼里都是客套和疏离,还有防备和陌生,那种眼神直接刺痛了萧落。

“玉云郡主,公主殿下在等您”婢女跑过来叫冷云烟,冷云烟对着萧落行一礼便离开了。

看着冷云烟离开的背景,萧落自嘲的笑了笑,手附上自己的左心口,“这里好像有点疼”

原来她如今生活的如此好,玉云郡主,的确尊贵。

萧落收敛了心思,转身前往客栈,他来长都是有任务的,并不是来和云浅柔,不,是冷云烟儿女情长的,况且看她如今的样子,恐怕都不知自己是谁吧。

客栈里,萧落看着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女人,挑了挑眉,果然是和他一样的爱好。

“阿雪”一声阿雪,女子回了头,看到女子容颜时,萧落愣了一下,这个女人的眉眼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少主”女人行礼行的很利索,并且用的是他们药谷的礼仪,那么就不会错。

“你应该叫我哥哥”萧落看着眼前的萧雪,萧雪看起来好像是过得不错,可义父是把他送出去当婢女的,在高贵的丫鬟也是奴才。

“那哥哥可见过人了”萧雪倒是懒得计较到底是哥哥还是少主,药谷的人见了萧雪还是会叫一声小姐。

可他们都不过是棋子,这一点萧落明白,萧雪也明白。

“义父为什么盯着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下手”萧落没有回答萧雪的话,只是问了这么一句。

“哥哥,你僭越了,我们只需要服从义父”萧落没有说话,他这个妹妹,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会服从的机器。

“哥哥,义父的目标是玉云郡主,你可以想办法认识一下,我会给你提供她的行程”萧雪似乎并不想和萧落叙旧,他们之间这么多年也只有书信联系,这是他们兄妹的第一次见面。

“冷云烟”萧落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会是她?

“哥哥,人生在世很多事,是由不得我们的”闻言萧落抬眼看了眼萧雪,可萧雪始终也只是无波无澜。

“你知道什么?”萧落的声音有些冷,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被算计进去了。

“哥哥还是任务结束以后去问义父吧”

萧雪离开萧落也没有说什么,义父果然是一个琢磨不透的人,看萧雪的样子,似乎是知道些什么,可是义父这种人,纵使萧雪知道些什么,也被义父筛选过认为可以让她知道的。

兄妹两个,一个从小伺候冷云烟,一个在山谷中同冷云烟相遇,这是巧合?说出去谁都不信。

“母亲……”冷云烟从噩梦中惊醒,萧雪看了眼香炉,正好燃烬。

“主子”萧雪抱着冷云烟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她太苦了,有时候萧雪会对冷云烟产生恻隐之心。

萧雪不知道安抚了冷云烟多久,她才冷静下来,吩咐萧雪出去让人给她送洗澡水,一场噩梦出了一身冷汗。

冷云烟看着萧雪出去以后,眼神落在了香炉上,如果连萧雪都不可信了,那么她以后的路只会举步维艰。

“查到了吗?”冷云烟的声音中有着深深的疲倦。

“主子,萧雪从小就是跟着王妃娘娘的,是娘娘的心腹,在此之前有关娘娘的一切似乎都被人刻意抹杀掉了,无从查起”

冷云烟有些沉默了,若是这份资料是被玉纤云刻意抹杀的话,那么她的确无从查起,可是玉纤云为什么要如此费心费力的去抹杀自己和身边人存在过的痕迹?

若不是玉纤云抹杀掉的,那么是谁?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越是深究,越觉得这是一条不归路,线索越多,她好像就离真相越来越远。

冷云烟回过神来,察觉到人还在,冷冷的问了句,还有什么。来人犹犹豫豫似乎是不敢开口,冷云烟有些不耐烦,“说!”

“是查萧雪时,无意间查到的,有关娘娘和公主”

冷云烟更是觉得乱做一团,“萧雪和皇后玉星有关联?”如果是真的话,这可不是个好消息,如果被证实,那么萧雪留不得了。

“是王妃娘娘和玉星公主以及当年的战神殿下”

“说!”冷云烟忽然之间有些不敢知道答案,直觉告诉她,这可能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年王妃娘娘可能同战神有所联系,甚至可以说两情相悦,两心相许…但最后娘娘嫁给了恭亲王爷”

“属下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辗转得到了一张战神的画像,而战神本人同如今的玉星公主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的,除却性别不同,玉星公主简直就是战神的翻版”

一字一句都听的冷云烟心越来越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脑海中蔓延开来,再也不能停歇。

“继续说”她好像离真相越来越近,可为什么好像越来越不敢知道。

“那张画像上,画的是四个人,当年的战神、王妃娘娘以及两个孩子,战神抱着女子,王妃娘娘抱着男子,宛若一家人”

“属下还查到,战神原本是有两个孩子的,只可惜战神死的那一年全都死了,若是那个女儿活着,今年应当二十有八,同玉星公主一般的年岁”

冷云烟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她强压下情绪“当年战神的妻子是谁?”冷云烟几乎颤抖的问完了后面的话“以及战神叫什么”

“战神的妻子似乎被人刻意抹杀掉痕迹,但极有可能是王妃娘娘,战神本名冷俞寒,是恭亲王爷的亲哥哥”

冷俞寒,冷俞寒,冷俞寒,寒,云,云,寒,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一口鲜血涌上喉间,就这样吐了出去,她苦苦追求的真相竟然是如此吗?竟然如此?

“谁允许你污蔑母亲的名声,滚出去!”冷云烟笑得有些凄惨。

所以是什么?到底是谁的错?兄弟两个爱上同一个女人?这么多年她看过了太多姐妹爱上同一个人,可是兄弟爱上同一个真是可笑。

听到动静的萧雪直接冲了进来,看到吐血的冷云烟吓了一大跳,听到有人来暗卫早就隐蔽了身影,他的话还没说完,可明显主子不能在听了。

“主子主子”萧雪焦急的给冷云烟顺着气,一边对着外面喊“快去给主子请大夫”

冷云烟看着萧雪,她的担心是真的,可是仅仅查一个萧雪,怎么会查到这么多事儿?

既然玉纤云的痕迹是被人刻意抹杀过的,那么暗卫查的是不是太过轻易了。

这些消息中,到底有哪些可以听信?哪些又是刻意误导。

战神的画像,还是四个人的,一桩桩一件件都好像都被人刻意引导。

大夫来的很快,只是说冷云烟是怒火攻心,要好生修养,不过也多亏了这一口血,冷云烟的状态会慢慢好起来的,之前郁结于心,如今这一口血倒是吐干净了。

冷云烟笑了笑,郁结于心,她有太多的疑问了,太多的想不通,太多的无奈,也有太多的剪不断,理还乱。

萧雪的神色却不太好看,怒火攻心,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冷云烟为什么会导致怒火攻心的吐血,这房里一点人来过的痕迹都没有。

说不上哪里不对,但是萧雪觉得冷云烟大概是察觉了什么,这件事儿必须报给义父知道。

萧雪的神情一点不落的都落在了冷云烟的眼里。

信任这种东西太容易破裂了,一旦怀疑开始,那么就意味着不信任会持续蔓延。

冷云烟不知道自己的这幅身体还能折腾多久,但是已经走到了这步,她不想回头了。

大雪没有冻死她,烈火没有烧死她,病体也没有拖死她,若是死在阴谋算计里,那当真是不甘心。

玉星的生辰快到了,在此之前自己要不要再去见她一次呢?

见是什么结果,不见又会是什么结果?

酷似战神的公主,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一个被养在乡下十五年的公主,一个……

冷云烟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如果楚云瑶并不是皇后生的呢?

玉星是眉眼处和皇后有几分相似,可谁说侄女不能像姑母呢?

如果当年的战神是……有关战神的一切都被抹去了。

这一个巨大的漩涡,她好像挣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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