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情 第55节
可惜伴着靡靡之音,三位贵客却都是有些心不在焉,各自执着酒杯品着自己的那一份忧愁。就连平日饮起酒来便大呼小叫的关霸,也不知在想着什么,只阴沉着脸一杯接着一杯。
但是那舞台上的舞姬却是心有不甘,她不知在座的有当朝的台子,但是司马大人却极是好任的,许是今日饮了许多酒水的缘故,那平日犀利不敢直视的双眸倒是迷茫怅然了几许。
虽然满头银发,但是那眉眼却是极其俊美的,尤其是方才自己表演歌舞的时候,竟然是不错眼儿地望着自己,只看得她一阵脸红心跳,当下便立意得了大人的垂爱,一曲舞罢,便要款款下台谢礼,双手执着酒杯来到了司马大人的近前,故意低垂着胸脯,向他身上微微一靠,将酒杯递到了他的嘴边,娇声道:“大人,可否喝了奴家的这杯酒?”
褚劲风今日的确是有些借酒消愁,喝得眼睛有些发直。他只觉得若愚此番受了这般折辱,皆是自己的缘由,那日若是不准她去新园便好,或者早点宰了南宫云那厮……何至于……可是千想万想都没有后悔药可以下肚,只能是咬着牙将满肚子的傲丧就着一杯杯烈酒下腹。
所以当那舞姬靠前时,司马大人甚至都没有觉察,只让那水蛇腰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待得回过神想要推开,却为时晚矣。
那楼梯口处,传来了河东小狮子的吼声:“那女人!你往哪里靠!”
☆、第 96 章
这一生脆亮的实在是震着了酒楼上的三位酒客。此时已经入了深夜,梆子都敲了几轮,品香楼自从开业来,头一次在这个时段迎来了一位女客。
只见那娇人裹着件雪白的裘氅,头上简单挽了个大髻,精巧的下巴陷在柔软的皮毛里,显得五官愈加楚楚动人,那小脸也显得愈加小巧。她似乎压根没有觉察到自己此时出现在这儿是莫名的违和,只是瞪着乌黑的一双大眼儿,冒火地看着那舞姬。
本来若愚听得褚哥哥喝酒去了,便自作罢。可是躺在床榻上却辗转反侧,她懊丧于自己的粗心,若不是姐姐提醒,压根没有发现夫君的闷闷不乐。
仔细想一想,今晨出府时,他也没有依着惯例亲一亲赖床的自己,更加没有伸进被窝里捏着她的小屁股叫她小懒货……
难不成就是因为被别的男人碰了,她便不是他最爱的娘子了?
细细追思这一天竟平白短少了不少的甜蜜,这么一想,竟觉得嘴里都是苦苦的,便再也睡不着。
左思右想,总算寻到了一个正经的借口——自己的肚子有些发饿,正好去品相楼要一盘醉蟹吃吃。
这借口找到了,便忙不迭地叫苏秀给自己穿衣打扮。苏秀怎样也劝不住,又想着品香楼离此不远,反正司马大人在酒楼,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便还要烦请大人处置妥帖。
那若愚到了酒楼之下,抬头一望,发现这深夜的品香楼与白日截然不同。门口高挂着一人多高的彩灯,一入门口便可以听到二楼传来悠扬的乐曲声。一楼的侍卫是认得夫人的,任她一路上了二楼,哪里想到,这一入眼的竟是晴天霹雳。
只见一个妖娆的女子竟是身体扭成了三段,薄布包裹的丰满胸脯在褚哥哥的胳膊上来回的磨蹭。穿得这般少,难道不能吗?那搂着的是她的胳膊好不好,今晚自己还没有摸到呢,竟被个满脸刷着铅粉的女子拔了头筹。
当下怒由心生,便是堪比小张飞的一声狮吼,果然这一声威力极大,那三个已经半醉的男子抬起头齐刷刷地望向她。
太子率先笑开了,他自然是知道自己身旁的司马大人心内的苦楚,这时值深夜,家有娇妻,却夜不归宿,必定是心中愤懑难抑。可是这位司马夫人也太出人意料,竟是因为丈夫不归,一路寻到了酒楼之上。这叫司马大人的男儿脸面放在何处?
太子向来是会看戏的,自然是悠哉悠哉准备看戏。
李若愚可不管那个,蹭蹭蹭几步走到了司马大人面前,犹如战斗中的小狼狗一般,上前一把便将那有些不知所措的舞姬推开了,然后一屁股坐在舞姬刚才做的圆凳之上,单手揽着哥哥的手臂,将那酒杯直直送到了司马大人的嘴唇旁边,那酒杯撞牙的声音听到一旁的关霸都如忍不住一捂嘴,觉得牙根酸痛。
褚劲风被撞到了嘴唇,不禁微微一躲,蹙眉问道,:“你来这里作甚?”说完,便凝眉瞪向护送若愚过来的侍女护卫们,冷声喝道:“你们都是死人不成,这是什么时辰了!竞放着夫人来这!一会回府,各自领罚去!”
被推开的舞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听了司马大人的话,才恍然上来的这位娇俏一身贵气的女子就是司马大人的夫人。
听闻这位夫人心智不甚健全,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像司马大人这样位高权重的,在外吃酒到深夜岂不乃是常事?身为堂堂朝中大员的正妻,行事却是这么小家子气,居然不顾自己的身份和矜持,亲自追撵到酒楼上来,。
如今再看,司马果然如预料的那样勃然大怒,便是忍不住低头嘲讽地窃笑,这心内顿时有了底气
此时关霸和太子看着,褚劲风就算有心拉着若愚回府,也下不了台面。军营中的男子从来没有哪个惧怕妻子的,自己若是此番回去,岂不是开了先河?再说这个小女子,真是越发的无法无天……当下便又冷声对着她道:“时候不早了,还不快早些回去。”对着若愚身后的侍女护卫们说道:“还不快送夫人回府。”
可是看着褚哥哥这般恼火,若愚心内不禁一酸,略微苦涩地想到自己端的酒褚哥哥看都不看一眼,难不成只有那个女人端来的才好喝?想到这,她重重地放下了酒杯,站起来大声道:”不要乱骂人,要过来的是我,又干他们何事?你若不回去,我便也不走,倒是要看看这酒楼上可有什么好的?”
褚劲风听了这话,脸更加阴沉,可偏这时,那舞姬也是不识趣,竟是拿出了自己往常接待那些乡绅时被正室寻门上来时的做派,便是笑着说道:“这里是大人老爷们饮酒解闷之所,在座的各位皆是朝中重臣,日理万机,这困倦乏累了,来这里消遣一二也是平常。再说了,这里又不是青楼妓所,也不过吃酒赏舞罢了,夫人何必这么小气,还是快些回去休憩,若是睡得晚了,伤了肌肤的颜色就不好了。”
这话一说完,连站在若愚身后的苏秀脸色都变了,这酒楼哪里请来的舞姬,竟是这般没有眼色,此时哪有她说话的余地。可是,还没等她出言申斥那女子,小夫人那隐忍了许久的火气却被她寻衅挑事的话一下子引着了,竟是顺手端起一盆热汤朝着那舞姬泼洒了过去,直烫的她哇哇乱叫,然后便将那盆子扔甩到了地上,樱唇里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那脸色紧绷的样子,赫然有几分司马大人的气势,只是眼角都是红了,倒像她被热油泼面了一般。
褚劲风也是被若愚的脸色吓了一跳,酒醒了大半,此时竟然是隐约有种见到了以前那清冷孤傲的李二的错觉。那俊脸并更加肃杀了。
关霸还算有眼色,瞪眼朝着那女子喝骂道:”哪个乐坊出来的,竟是没有半点规矩,来人,将这贱妇拖下去掌嘴!”
那舞姬哭喊着被一路拖拽下了酒楼。便只剩下这对冤家夫妻互相瞪着眼儿。
李若愚此时心内的委屈已经尽数转化为滔天的怒火,眼里鼓胀得发酸,自己也不过是被迫得让南宫云轻薄了手脚,可他倒好,竟然气闷得因此不理自己,跟狐朋狗友到这和一身香臭味的女人卿卿我我,这心内有种从来没有的苦闷,只觉得要是不发泄一下,自己就难过的要死掉了。一时间,竟是忽然想到了她曾经见过赵青儿的娘站在庭院里骂那酒鬼丈夫的情形。
当下直气得伸出一根葱白的手,指着褚劲风的鼻子晃了晃,那流畅的市井街骂便行云流水般地吐了出来。
“二两黄汤入肚,便识不得谁是你的娘子吗?多多喝些,横死在这酒楼上,倒是能讹一副寿材,少花些银两!莫要回家了,便是回去了,也不给你开门!”说着,又望向一旁瞪大了眼的太子,怒气冲冲道:“一准儿是你又带坏我的夫婿,整日里只知道喝酒专营女子的裤裆,要不是顶了太子的名头,便是立在街头,连赖疤的狗儿都懒得看你这纨绔一眼,还总是想着叨扰我的夫子,夫子认识了你,也是被迫踩了熏臭的狗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
待得畅快淋漓的骂完,司马小夫人长出了一口心内的郁气,也不管身后侍女们仿佛被雷劈了般的惊诧表情,便是旋风一般扭身下楼上马车,潇洒走人了。
关霸只觉得脸颊的肌肉都紧绷得颤抖了,今日就是没看黄历,顶了个大大的“凶兆”出门玩命!
白日被佳人嫌弃了功夫不说,晚上喝点酒消散下心情,却亲眼目睹了主公与太子被个小娘子羞辱得连渣都不剩……
事关国威,主公念在昔日的情分上不会痛下杀手,宰了自己灭口吧?可是太子呢?会不会赐下毒酒赏自己个全尸?
太子也真是被李若愚骂到了痛处,那周妙玉乃是他心内说不得的痛楚,原本悠哉看笑话的脸顿时变得有些黑紫。他自幼被立储,就算接受太后与皇后的申斥,也是言语有度的。这般被粗俗地骂得连赖疤儿狗都不如,真是这位皇子生平第一次!
他静默地饮了一杯酒,抬眼望向了大楚的司马,看他那脸色,似乎也是未脱离震惊,想必生平也是头一遭被骂得狗血淋漓……
三人皆不说话,都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菜品,被个娇俏的小娘子挤兑在了千尺的高台上有些下不来。
最后到底是司马大人说话了,向太子拘礼道:“臣请殿下息怒,臣的妻子乃是摔坏了脑子的痴儿,这头脑不灵光的人说了些不得体的,还望殿下恕罪……”
这台阶还算好下,太子当下挥了挥手,淡然道:“本王自然是不会跟尊夫人一般见识,只是……这生了病还要及时医治,多喝些汤药……免得加重了病情……”
司马阴沉着脸抱了抱拳,便是先自告辞还家照顾病重的妻子去了。
☆、第 97 章
没能喝得讹一套寿材便回府了,显然不符合自家娘子的期许,可是司马府的门房倒也不敢真如夫人的吩咐不让司马大人归府。
但是府门好入,卧房难进。待他来到卧房前时,便发现这大半夜的,苏秀、拢香两个大丫头带着几个侍女婆子一溜地都没有入睡,略带忐忑地守在院内。
司马挥了挥手,示意着她们各自散下,便走到紧闭的房门前准备推开房门,可谁承想,这房门似乎是被什么卡住了,竟是推不开。
司马大人不想吓到若愚,忍住了抬腿去踹门的冲动,尽量温言道:“若愚,开门。”
可惜这几声呼唤如泥牛入河,全无半点回声。褚劲风强压下来的火气立刻有些往上顶,便是绕到了一侧的窗户前,准备从窗户里进去。
一拳捅破了三层的涂油窗纸,伸手挑开了窗户卡子,褚劲风将衣服下摆掖在腰带处,就要从窗户里钻进来。可哪成想里面这小混蛋许是一早便料到了他会钻窗户,竟然在窗户处设下了机关,这一伸手按在了靠窗户的书案上竟然是被老鼠夹子般的木夹子夹了个正着,让司马大人猝不及防,疼得闷哼了一声。
待几下将那木夹子拆卸下来,褚劲风压制下来的火气算是彻底被挑了起来,脚尖一点,腾得一下子从窗户里钻了进来。
等落了地,司马也没急着前行,只是看着一片的昏暗里,那床榻上鼓着个大包包,略显压抑的哽咽声从那裹得严实的大被里一点点地透了出来。
褚劲风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看着床榻上那密不透风的被茧,这一路上斟酌的申斥便忘了大半。只是伸手揭开了大被,将那哭得湿漉漉的小东西拖拽进来怀里。
“在酒楼上不是跟个市井泼妇般骂得甚是畅快?怎么回家竟然躲在被窝里自己先哭了?”
被男人揽在怀里,若愚这一夜的委屈已经发酵成了一缸缸的泪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气地流。
小傻子才自己领悟到:原来这世间里,爱意最不可靠,是会随着时间消散的。就好比那刘仲不再爱姐姐,赵青儿的娘恨不得夫君喝死在外头。就好比这次意外后,褚哥哥不再像以前那般爱自己了。
原本坦然承受的东西,骤然长了腿儿似的跑得没了踪影,生生是让人闪了一下。
在酒楼上虽然骂得痛快,可是下楼上了马车,若愚便懊恼起来,自己就是这般的没有眼色,让褚哥哥当众下不得台面。这两厢对比,倒是更显出了温柔乡里的好处来,岂不是更不会回府了?
心内忐忑着,可是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时,担心他不归府的心倒是微微放下,恼他嫌弃自己的心又鼓胀了起来。顿时便闷哭了起来。
“在酒楼上不是厉害得很嘛?连夫君与当朝的太子一起骂了,还有什么可委屈的?”褚劲风忍不住硬声问道,换来的确是愈加哽咽的哭声。
杀伐决断的司马大人向来是拿怀里这小东西没辙的。便是抱着紧搂着自己脖儿的小妻子,先点着了床榻旁的落地柱灯,然后又抱着她重新坐回了床榻上,伸出自己被夹得通红的手道:“竟然这般心狠,要谋杀了亲夫不成?”
若愚哭得透了,鼻音儿略重地说道:“若愚才没有那么坏,是哥哥自己笨,碰到了若愚要交给孟夫子的功课上……”
褚劲风抬眼一看,那书案上果然凌乱地摆放着各色的机关零件,还真是给娇人背了一口小黑锅。
“褚哥哥,是不是因着南宫云碰了我,你便不再喜欢我了?”若愚抽噎着还是将心内的疑虑问了出来。
她敏锐地搂着自己的手臂明显僵硬了,过了一会才听他缓了声音道:“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若愚的身边了,若愚以后不用再想他了……”
若愚挣扎着要退出他的怀抱,可是褚劲风臂力甚大岂是容她挣脱的?
“哥哥是个坏蛋,不许别的男人碰触若愚,可是自己却让别的女人搂搂抱抱,既然是这样,为何还要将我救回?倒不如跟南宫云一起回了京城,给他生儿育女……”
“李若愚!”头顶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若愚抬眼一看,男人的脸色是说不得的铁青,一只眼内的血红色浓稠得化解不开……
下一刻,自己被翻转地放置在了床榻上:“竟然还想着他?可是恼了我杀了那厮?怎么?可是想起了与他的前尘,想要与他重修旧好?可惜一切都迟了,你给他生儿育女?记住!你是我褚劲风的妻子,到死都是!就算要生,也只能生下我的孩子!”
说着便动手去解李若愚的衣服。李若愚哪有心思与他闹这个?少女的心情很难抚平的好不好?当下便手脚并用地去挡褚劲风。
可惜这床榻上的较量她哪里是对手?很快便败下阵来被里外煎得喷香。
“褚劲风,你是个大混蛋!”当她水捞一般地瘫软在男人结实的胸膛上时,这一声怒骂也失去了几分它应有的威力。
褚劲风低头啄吻着她的樱唇道:“不正好配你这个小混蛋?整日的惹祸,我倒是疑心岳母将个淘气小子扮作了姑娘嫁了过来!”
李若愚折腾了大半宿,早就困乏得不得了,只翻转了身子准备睡过去,就在褚劲风怀搂着她也快要入睡时,听到这小混蛋轻飘飘地说道:“忘了跟你说,南宫云没有跟我羞羞,就是啃了若愚的嘴和脚……”
黑暗中,褚劲风立刻瞪圆了眼儿,听着李若愚不一会传来的轻微的鼾声,真是有种将她摇醒再整治一番的冲动。
其实这真相的缘由也甚是好查。原来当时跟那沈如柏一起反水的,竟然还有南宫云的徒儿蒴朵,也不知这沈如柏私下里跟蒴朵达成了怎么样的协议,擅长使毒的蒴朵竟然答应与他联手,并且替沈如柏抑制了体内的毒性,不至于南宫云死了之后,他被体内的剧毒反噬。
辗转地问了下蒴朵,那摄魂术的短板后,褚劲风便自己推敲南宫云为何君子的大概了。
当了解到那南宫云原来是因为施展了摄魂术而不能动若愚时,褚劲风不得不承认,心内的一块巨石落了地。虽然就算若愚真的失去了清白,他也不会如她说得那般不再爱她,可是心内的抑郁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能体谅的。
只是没想到,女人别扭起来,可比男人还要命。若是她没有被南宫云夺取清白,那么为何不早点说,还偏偏指着头脚让他误会,酸醋狂饮了三缸,害得自己烦闷得几欲毁天灭地!当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小混蛋!
司马大人这边解了套,心情舒爽了,可惜司马夫人的心情却不那么好调节了。随后的几天里,对着夫君都是爱答不理的。褚劲风一时理亏,自然是且得忍耐着。可是几次被那小混蛋的伶牙俐齿顶得火往上撞,就算回归了军营,那脸上也能带出几分来。
还真怀念李二小姐口齿不清,只会软糯地叫“哥哥”的岁月静好……
司马大人的不悦自然是被有心人看在了眼底。那沈如柏现在已经投奔到了太子的麾下。
他这一步实在是走了一招险棋。若不是那南宫云咄咄逼人,欺人太甚,也许他还不能痛下决心。
那位南宫大人虽然与白家交好,但是野心也是甚大,因为有太后的维护,封侯称相也是迟早的事情。其实白国舅对于这位太后面前的红人也是颇多忌惮的。沈如柏审时度势,自然是清楚这一点。现在皇帝的身子大不如从前了,因着手里没有实权,被外戚白家所挟持,圣上心内的苦闷便只能化作酒肉上的享乐,一时间,沉迷于女色,身体可是被掏空得太多了。
若是他料想得不错,这次太子回京后不久,便是要改朝换代之时。沈如柏看人极准,在生意场上练就的眼色到了官场上也毫不逊色。
依着他看,这位大楚的储君虽然是一副酒色之气,可是眉眼间流露的神色却是个心思城府极深之人。他沈如柏的生平志向除了重振沈家的门楣外,也是希望自己身为男儿在朝堂上有一番建树的。
他虽然马上便要成为白家的女婿,可是也不过是白国舅眼里替自己料理生意的跑腿掌柜罢了。总有一日,他是要彻底摆脱白家的束缚的。所以这次,他将宝押在了太子的身上。
果然这一招釜底抽薪甚是高妙。南宫云因为自己的出卖死无葬身之地,而他也因为揭发了南宫逆贼叛国的阴谋得到了圣上的嘉许,回京后便从工部调配入户部任侍郎。而太子也是个从善如流的,明白了他的投诚之意,欣然接纳了自己。
当然,自己当初的这一招险棋还有另外一层不足为人道的心思——他特意拣选了南宫云劫掠了司马夫人几日后,才去通风报信,便是立意让李若愚失节。
想拿司马大人是何等人物,就算他再喜欢李若愚,又岂会容纳了一个失节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