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药不睡 第86节
“我自己来……”顾意揪着裙子,小声说道。裙子揪得太用力,都捏出皱褶了。
沈言止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道:“说得好像我没做过似的。”
顾意红了红脸,还真做过。也是十一二年前的时候,他们去郊游,淌小溪时她滑倒了,溪水还把她的凉鞋冲走了好几百米。他就让她坐在大石头上,自己走到下游,去找她的鞋子。
顾意还记得,那是夕阳时分,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穿着白衬衣的少年,提着一只蝴蝶结小凉鞋淌着水走了过来,很自然地蹲下身来帮她穿好鞋子。那是她少女心弦极少有地一次被拨乱,她想,那个被风吹乱了头发的谌儿,真的有点像书里提到的白马王子。
顾意发呆时,沈言止已经帮她穿好了鞋子,起身说道:“那双水晶鞋不是挺好的吗?怎么非要换这双?”
顾意睁了睁眼,沈言止怎么知道周烨原来给她的水晶鞋来着?
沈言止侧目看了她一眼,眼底还有细碎的笑意:“还是冬天呢,不是还有个披肩,怎么,为了漂亮就不穿?”
他说得这般直白,她哪里还会不懂啊。怪不得她的衣服比林格格的要合身啊,很明显,她的衣服是沈言止准备的嘛,能不刚刚好吗?特别有些地方……他之前还是用手“丈量”过的。
顾意下意识地就捂住了胸口。沈言止顺着她的手也看了过去,整体还是很合身的,只是领口比他想象中的低了一点点,后背也是,心头微微便有些酸酸涨涨的:“你瘦了。”
本来就很瘦,怎么就又瘦了呢。
顾意便轻哼了一声,她就是小了一点点嘛,但抬头看他时,才发现他眼底没有一丝戏谑之意,反而是满眼的歉疚与挂怀,心里也是一软,说道:“你也瘦了。”
这么站在一起对视才发现,他瘦得比她厉害多了,原本就分明的棱角又锋利了一些,脸似乎小了一圈,只有一双漆黑如子夜的眼睛还算精神。生这样的病确实很不好受吧,顾意的长睫轻轻抖动着,眸子里突然就一片水润。
不想被他看出来是因为他难过,顾意端起刚刚他放在草地上的白瓷盘,用银叉子叉起了一块小蛋糕,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试图转移他变得有些灼热的视线:“我没事,你别看我,我就是饿的。”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眸色深邃,顾意塞完了一块,就又开始吃另一块,多吃点,应该就能把眼泪堵住吧。
沈言止扬了扬眉:“这可是我拿来的,你都不给我留一块啊。”
吃得太快,顾意险些被自己噎死,拍了拍胸口,随便找了个理由:“生病的人不能吃甜食。”
沈言止就低低地笑了,在这样的夜里,他的笑声沉得有些醉人。下一秒,他就吻上了她柔软的唇瓣,她嘴里还有一点点残余的小蛋糕,与她一样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吻得轻柔,一寸一寸地探索她的甜美,像是无声地安抚。
“生病的人更容易饿啊。”
第56章 重演。
“生病的人更容易饿啊。”
顾意满脸通红,支吾道:“你饿了关我什么事儿?”
沈言止垂头蜻蜓点水地亲了亲她唇角的蛋糕渣,揶揄道:“谁让你吃了我的蛋糕。”
顾意瞪他一眼,他也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但是觉得觉得这样下去他们俩就要在这里没完没了了,要没完没了也不能在这里啊。于是硬着心肠揉了揉她的脑袋,在她耳畔说:“乖。我去替你找双拖鞋。换好鞋……我们回家。”
他的声音清润柔软,却带着一丝笃定。
顾意只觉得耳垂处一片发烫,整只耳朵都烧了起来:“谁要跟你回家。”
沈言止笑了笑,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手插在裤兜里转身就走。
“喂。”顾意喊了一声,没把沈言止喊回来,倒是把刚刚路过的两个人给喊了过来。
人心总是好奇的,不管是多成功的人士,两人刚刚路过后,又悄悄地原路折返,站在不远处偷看,此时听到那女孩高声喊了一声喂,以为是叫自己,有点不好意思地从灌木丛里露出脑袋:“哈哈,不好意思。我们是打算回去拿点吃的。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
--
沈言止问了个穿礼服的侍者,穿过草坪,走进了别墅里,去找人帮顾意要一双一次性拖鞋。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熟人,也都只是点点头、挑挑眉。
客人都在外面,别墅里只三三两两坐着那些不愿意应酬或者有些疲乏的客人。沈言止在二楼拐角处,却遇到了徐微,
她坐在一张小沙发上抽烟,细细的青色烟雾从她的红唇间溢出,衬得脸上的神情愈发地寂寥。
这还是沈言止第一次看到徐微抽烟,没说话,冲她微微颌首。
徐微显然也没想到沈言止会进室内,拿着烟的手抖了抖,轻轻唤道:“言止,我想跟你谈一谈。”
闹到这般境地,倒是真的应该谈一谈。沈言止看了看手表,道:“五分钟。”
徐微笑了笑,她在他心里大概也真的就只值五分钟。
沈言止径直穿过她,走到了二楼的大阳台,靠在阳台墙上,淡淡道:“就在这里谈吧。徐小姐,你就坐在那里挺好。”
他站的地方,是360度无死角的大阳台,外边正对着派对现场的游泳池,来往的人都能看见他。徐微在烟灰缸边缘磕了磕烟灰,勉强弯了弯唇:“你防我?”
他这样,自然是为了和她保持距离,不想让她利用任何一点可能再度炒作。
沈言止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徐微,我原来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让你失望了,是吗?”徐微开口说话时,语气有些涩。这些日子,她把嫉妒摆在了脸上,那与她一贯的形象并不相符,但她终究是无法忍受,他望向那个女孩的目光,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她努力了这么久,却勾不起他的一丝留念。
他说话的语气平淡,徐微垂眸,有一瞬间的失神:“沈言止,这么多年来,你可曾有过和我不止做朋友的念头?”
沈言止的身材修长,近些日子瘦了一些,站在阳台上,就拉出了一道又斜又长的影子,看过去有些冰冷,他的话里也没有多少暖意:“有过,就是前几天,我觉得我们大概要做敌人了。”
徐微苦笑了一下,他答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无情,看他垂头又看了一眼手表,徐微突然就有点怒了,拽着长裙就走了出来,站在他身侧,声音有些激动:“沈言止,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如果真的想要死缠烂打,敢和你同归于尽,你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沈家再强大,也未必能控制得住舆论。何况你们也终究是有敌人的。”
以她现在的地位,如果不要未来,鱼死网破,在媒体面前一口咬定他负心劈腿,沈言止也并没有多少回转的空间。公关做得再好,他要保护的那个女孩,多少都会受到伤害。
沈言止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脸上的神色如冬日寒冰,道:“徐微,这件事我没再多动手脚,是因为我念在你一个女孩子,一路清清白白地走来不容易。我不知道祁又寒私下里和你说了什么,但你这么喜欢和他接触,我不介意送你们一套情侣头条。”
徐微的面色白了白,他果真知道她和祁又寒协商过的事。他是曾经在火坑边缘拉住她的人,自然也能再把她推下去。
“你知不知道我走到现在,凭着的全是不想和你再做朋友的念头。”她红唇微勾,眼中晶莹的泪意愈加明显。
“徐微,你越界了。”沈言止木然答道,“何况……”他把目光投向了远方,“我早已把命给了她,你拿什么和我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