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裴瑾的伤看起来貌似好了,只是想来这些日子未见阳光,脸色略有些苍白。顾子琛的夫人参加比赛,他来助威也是理所当然,但萧珩堂堂锦衣卫指挥使有这么闲吗?
嘉阳公主和晋康县主并未注意到场外的那群人,下马便朝清词走过来,嘉阳公主接过清词递过的帕子擦了擦汗,扬了扬眉:“如何?”
清词脸上绽开笑意,崇拜道:“侧身转臂著马腹,霹雳应手神珠驰。原来诗里描写的竟是真的,公主今日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晋康县主酸溜溜地“哼”了一声。
清词忙揽住她的手臂,竖起大拇指:“阿彤的实力我是清楚的。”
嘉阳公主很受用孟清词的奉承,笑瞥了她一眼:“你这小嘴甜的。”她有些遗憾地摇头:“几年未练,已是生疏了不少。若是”
说到此处,她打量了一番清词,问:“今日既然已穿骑装来了,过会也下场试试?”
清词笑得坦然:“我不会御马,更不会马球。”青州远离京城,马球运动尚未传入。书院虽教御射,但那是对男子的,而孟家是书香门第,小康之家,虽有车马不过寻常代步,孟清词自然没有学习御马的机会。
嘉阳公主挑了挑眉,她虽猜到孟清词在青州未必学过御马,但想到她来京一年,又是嫁入定国公府这等武将之家,竟然也没夫唱妇随,不由有些讶异,随即看向孟清词过于纤纤瘦的身姿,顿时了然,这弱柳扶风的小模样,萧珩应是怕磕了碰了他这小妻子吧。
“其实这个不难,若是用心学,几日便能学会,且也甚是强身健体,回头我们一口出出去踏青。”晋康县主插嘴道。
“公主和县主若是不吝赐教,我便学。”清词狡黠笑道。原先她听到的不过是萧以晴的口头描述,但她生来身子骨弱,喜静不喜动,然而今日亲见众女在赛场上的飒爽英姿,真是怦然心动。想着家事已然走上正轨,闲暇之余学学,也是一项有益身心的娱乐。何况,若是将来离开定国公府,多掌握一项技能,总归是好事。
“那我先带你兜一圈,感受下骑马的乐趣。”晋康县主手一挥,豪气道。
这时众人已纷纷与祁王和睿王见礼,嘉阳公主闻声,转头看见萧珩,意味深长地笑了:“不用你了,教她的师傅来了。”
哼!萧珩才不想教她,正好,她也不想和萧珩学。
祁王走上前来,满面笑容赞道:“嘉阳英姿一如当年,佩服佩服!”他身为长兄,场合上为人甚是周全,也不忘夸奖沁阳公主和晋康县主:“沁阳的球技何时竟这般高超,看来为兄这些年竟是疏忽了,不知沁阳已取得如此进步。还有晋康,一球定胜负啊!”
沁阳公主笑得有些羞涩,细声细气道:“谢兄长夸奖,不过我比不得大姐姐。”
她母妃并不受宠,虽她是今上最小的女儿,但今上的目光从来只落在林贵妃母子身上,她便养成了一幅谨小慎微,两边都不得罪的性子。
嘉阳公主又恢复了往日的慵懒模样,含笑对祁王道:“在兄长面前,哪敢贻笑大方。不过兄长只动动嘴皮子?”
祁王忙道:“今日仓促,不知妹妹们在此,待回宫便补上。”
晋康跟着起哄:“麒表哥可别忘了。”又朝睿王打趣道:“今日太阳竟然打西边出来了,恂表哥竟然没有在家闭关修道?”
“自然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祁王道,又补充道:“是我今日约恂弟来散心一番的。”一派体贴照顾弟妹的长兄模样。
祁王风头无两,睿王只在旁笑得温文,不发一言。
裴瑾在后面,目光灼灼,毫不掩饰,只盯着嘉阳公主一人,再看不见其他。
这边皇子皇女们上演着兄友弟恭,姐妹情深的戏码,萧珩走到孟清词面前,他方才听到清词与晋康县主的对话,但见妻子因他走近,而微微垂头,显然心里仍对他有气,虽不知为何,仍温声问道:“想学骑马?”
众目睽睽之下,孟清词不想落了萧珩的脸面,轻轻“嗯”了一声。旋即又朝萧珩道:“阿彤答应今日教我。”言下之意,是并不劳烦萧珩。
这一抬头,却见萧珩笑了,笑容里有些无奈,低声提醒道:“子琛也来了。”
用他说吗?
清词还是有些意难平,她也压低了声音,靠近萧珩,软软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世子竟有闲暇?”
萧珩又无奈地笑了:“今日我休沐。”
他近来似乎比以往爱笑了,仿佛变了个人,奇怪!
清词抚额,她竟是忘了。不过便是没忘,其实她也没打算与萧珩两人单独呆上一日。
懊恼之间,萧珩已握住她的手:“走,带你去马厩挑一匹马。”他的手宽大,稳稳将她纤细的手包裹在手心里,给了她一种现世安稳的感觉,仿佛世间风雨皆被他挡住。这样走在他身旁,清词心中忽然泛起似酸楚似甜蜜的滋味。
众人并不意外两人携手离去,年轻夫妻亲密一些也在情理之中,有人笑道:“虽说一个是武将世家,一个是书香门第,萧世子夫妇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
祁王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浓霾,随即又言笑晏晏。
睿王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琢磨,他刚才一见孟清词便觉有些熟悉,这种熟悉并非男女之间一见钟情的触动,只是单纯的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但,他确信之前并未见过她,且为何是萧珩的夫人给了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晋康县主虽赛了一场马球,仍神采奕奕,拉着顾子琛道:“走,我们也去骑马。”她客气地询问旁人:“一起?”
其他人自然不会没眼色地当电灯泡,闻言只纷纷谦让:“你们先请,我们稍后便去。”
嘉阳公主道:“我却是累得不轻,只觉骨头都要断了。你们去吧,我自找地儿歇息片刻。”也和她的心尖宠温存一会儿,难得他今日肯陪她出来。
沁阳公主犹豫:“那我陪着大姐姐吧。”
祁王视线朝远处看了看,又在人群之外的慕玖身上略微停留,朝沁阳公主道:“走,陪兄长骑马去。”
睿王自然也看到了慕玖,随即皱眉看向嘉阳公主,嘉阳公主见他一脸不赞同,不想听老夫子弟弟的说教,又懒得分辨,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睿王苦笑,只得随着祁王走了。
众人各自散去。嘉阳公主这才吐了口气,轻松之余身上的汗意又冒了出来,只觉内里小衣又湿又黏,纤指朝慕玖点了点,嗔道:“杵着做什么?还不服侍本宫去更衣。”
慕玖缓缓走过来,凝视着嘉阳公主,语气温柔:“好。”他神色自如,并未因方才众人异样的眼光有丝毫尴尬。
两人行动之间,掩不住浓情蜜意。
华蕊对此已驾视若无睹,很有眼色地自去前面安排屋子和沐浴之物。
围场四周,本就建了一些屋子供贵人休憩,一应设施俱全,日日都有人打扫。华蕊只是略做整理,将床单被褥换了自带的,又焚了公主惯用的香,煮上了从府里带的茶,才垂头退出,将屋子让给嘉阳公主和慕玖两人。
慕玖揽住嘉阳公主的腰,呼吸在她颈侧吹过:“慕玖服侍公主沐浴。”
嘉阳公主娇笑一声:“免了,秋日凉,水里闹腾当心染了风寒。”亲亲他唇角:“你在外面等着本宫宠幸。”最后几个字一个一个从舌尖上吐出来,又娇又媚,话音未落便进了隔起来当浴房的屋子。
不过是一些薄汗,又是在外面,并不甚方便,嘉阳公主只略在浴桶里泡了泡便打算出来,却见架子上只有巾子,并没有干净的小衣,许是华蕊疏忽忘了。
她扬声道:“慕玖,你把本宫的小衣拿进来。”
外间静无人声。
嘉阳公主不甚在意,拿巾子裹住身体站了起来,却在此时房门忽然被拉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递进来一件小衣。
这不是暮玖的手。
慕玖善抚琴,手却保养得极好,纤长而白皙,宛如女子。
眼前的手却是修长而有力的,挽过弓,提过剑,杀过人。
嘉阳公主蓦地停住了脚步。
男人徐步走了进来。
因沐浴而产生的雾气蒸腾中,他素日含笑的桃花眼,竟带了肃杀之意,眸光薄凉地落在裹着巾子的嘉阳公主身上,带着一份莫名的压迫感。
以他的身手,能进来不足为奇。
嘉阳公主皱眉:“裴瑾,你把慕玖怎么了?”
男人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精致脸庞上的怒意,不紧不慢启唇道:“扔出去了,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本宫很想这么对你说。”嘉阳公主神色冷淡,语气如冰:“未得本宫传召,擅自进入本宫居处,已是大罪,你可治罪?”
奈何她现今衣装不整,半湿不湿的长发披散在裸露的雪白肩头,睫毛上带着水珠,看起来楚楚动人,无形中削弱了那有生俱来的尊贵气势。
裴瑾并不为她的言辞动容,只是一步一步走近,直到两人距离近到,从背后看过去,他高大的身形像是将嘉阳公主完全笼罩在怀里,才伸手抚摸着嘉阳公主的发,慢慢向下,轻声道:“臣知罪,但臣要和公主做,方才公主没来得及做的事。”
“公主临幸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