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
因为一年级的学生们四月才会来，所以周一周二周三羽生源都是没有工作的。他就负责呆在办公室里，等学生们有事找他询问。换句话说，他这里既是教师办公室，又是心理咨询室。
不过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人来找他咨询心理问题，只有冥冥经常过来和羽生源讨论股票。显然她对这种赚钱方式非常感兴趣。
和她讨论完这期股票形势，羽生源刚送走冥冥，就看见门口竖排探出来三个脑袋。
“你们来干什么？”羽生源问道。
五条悟三人自从周一过后倒是很乖，也没怎么来捣乱。他们还是很忙的，明明只是十几岁的年纪，却比很多社畜都要忙。
这点其实让羽生源很感兴趣，夏油杰按照上层指示祓除咒灵羽生源可以理解，但是家入硝子和五条悟，这两个人怎么看也都不像是会乖乖当社畜的样子。羽生源打算在周四的课上，好好探究一下这个课题。
“老师，明天上课有什么提前需要准备的吗？”见已经被发现了，硝子站出来问道。
“唔，没什么要准备的。”羽生源回答道：“明天是心理课。”
“心理课？”封建家族的大少爷五条悟直接嘲讽道：“这种课有什么用吗？还不如上点化学生物呢！”
夏油杰虽然曾经上过心理课，但是对这种纯粹是用来水时间的课程也没什么兴趣。闻言也劝说道：“是啊老师，心理课……我们应该都没什么兴趣的。”
他说得很委婉，然而刚一说完，夏油杰就看见羽生源用一种诡异的目光看着他。
这目光看的夏油杰莫名有些心虚，他不安地问道：“羽生老师，怎么了吗？”
“不，没怎么。”羽生源似笑非笑道：“但是请你们尊重一下我的专业，心理课是很有用的，希望明天上完课后，你们能认同这一点。”
第二天上午上课，羽生源果然上的是心理课。他特意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大字——“职业选择”。
“一般心理课的第一节都是这个话题，关于你们未来的职业选择。现在已经是二年级了，职业选择对你们而言并不遥远。”
说完开场白，羽生源看向硝子：“那么从家入同学先开始吧，你未来的职业规划是什么样子的？”
家入硝子苦笑一声：“我有选择吗？大概未来就是在高专里当医师吧。”
当个永远不能离开高专的高专珍宝。
“如果可以离开呢？”羽生源问道。
硝子愣了一下，随后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知道。”
她自从小时候被捡到之后，就一直是奔着来高专当医师的未来目标培养的。
反正治病救人，挽救咒术师的生命在家入硝子看来也是一件值得为之奋斗终身的事情，所以她没有挣扎。不挣扎，自然也不会幻想如果不做这份职业，她还能去干什么。
“那么接下来就想想吧。”羽生源对家入硝子的答案并不意外，“在笃定未来的情况下，不去想另一种可能的确是一种明智的想法。但未来这种东西，又怎么能有人真的确定呢？”
他微笑着鼓励道：“如果你连想都不去想的话，困住你的，就真的是你自己了。”
“……这样吗？”硝子愣愣地点点头：“好，我现在想想。”
“那么下一个人，五条同学，你未来想做什么呢？”
“老子肯定是继承五条家，然后杀光烂橘子啊！”五条悟自信满满地说道。
“继承五条家之后要干什么，我是说你之后就要像其他家主一样每天忙于交际，和总监部利益争夺吗？杀光烂橘子又是要怎么杀？是打算提升势力之后，直接杀到总监部吗？”
羽生源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显然是五条悟没想过的，他眉头微皱，看上去思考这些问题让他有些烦躁。
“老子怎么可能去做什么交际？反正我是最强的，有我在的五条家也会是最强的，这样就足够了。至于杀光烂橘子，我才不需要提升什么实力呢！我现在的实力就已经足够了。”
“家主总是要做一些交际的，你没法完全摆脱这些。除非你设法做出一些改变。”
羽生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道：“而如果现在你的实力就足够杀光烂橘子，而你的目标又是这个，那你为什么现在不去做呢？”
说完对方话中的问题，他才好整以暇地看着五条悟：“五条同学，你真的有好好思考过你的未来吗？”
五条悟被这句话问住了，就像羽生源说的，他真的有好好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吗？
“再想想吧。”羽生源温声道：“仔细想一下你到底要干什么，成为五条家家主后能做什么，杀死那些人真的是你想做的吗？”
见五条悟陷入沉思，羽生源看向最后一个人：“那么到你了，夏油同学，你的未来呢？”
夏油杰喉结上下滚动，看到自己的两个同期在羽生源的几句话中变得迷茫，他也开始紧张起来。“我……我未来应该就是一直当咒术师，祓除咒灵吧。”
他觉得自己这个愿望应该没什么可诟病的。
羽生源点点头，突然问道：“不觉得累吗？”
这些小咒术师们，一天到晚地祓除咒灵，根本没有停歇的时候。就连他偶尔也会觉得这些孩子比安吾还要社畜。
“……累。”夏油杰诚实地回答：“但是我觉得是值得的。”
“哦？怎么值得了？”羽生源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能保护普通人啊，我的存在是为了让普通人能生活的更好，这不是值得吗？”夏油杰说道。
这个想法真是太有问题了，羽生源忍不住叹了口气，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学生可能是什么校园漫男主。因为只有校园漫男主，才会有这么“无私”的想法吧？
简单理了下逻辑，羽生源再次开口：“先确认一下你的想法，你认为咒术师就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对吗？”
“没错。”夏油杰肯定地点点头：“强者就是应该保护弱者。”
精通心理学，大学曾作为辩论队队长参与活动的羽生源立刻意识到了不对：“等等，你这是在偷换概念！”
“我怎么偷换概念了？”
“咒术师不等于强者，普通人也不等于弱者。所以咒术师就应该保护普通人并不等于强者就应该保护弱者，你的逻辑思维掉线了吗？”
“可是咒术师就是强者啊？”夏油杰就是这么认为的。
旁边的五条悟也跟着凑热闹：“没错！我们是最强的！”
羽生源瞥了他一眼：“那么请问最强的你们在教书这方面比得上我吗？”
“比不上。”这点两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在教书这方面，我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也是强者。而你们就算是咒术师，也是弱者，没错吧？”
“……没错。”
夏油杰这才逐渐理解过来羽生源的意思。
“所以强弱与身份无关，与领域有关。”羽生源总结道：“不要偷换概念，所以你到底是认为强者就应该保护弱者，还是认为咒术师就应该保护普通人？”
“……咒术师就应该保护普通人吧。”夏油杰回答。
“好，那么现在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了。”羽生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咒术师凭什么要保护普通人？”
“说的好！”五条悟立刻拍手附和，他早就看夏油杰的正论不顺眼了。
硝子咳嗽一声，也偷偷点头。作为医师，看到那么多咒术师头破血流她真的很难开心起来，也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愿意为了不认识的人付出生命。
“就应该这样啊！”夏油杰对这一点非常坚定：“我们既然在祓除咒灵这方面很强，那就应该保护普通人。如果咒术师都不管的话，谁来保护他们呢？”
羽生源不打算反驳这句话，他认为夏油杰说的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总要有那么一些人做保护者，不然弱者要怎么办呢？
同理可以类比警察，医生，消防员……他们是伟大的，没有人能用自己自私的想法去认为他们是错误的。
“夏油同学是个很无私的人。”羽生源先肯定了一句，然后才说道：“但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
“你对普通人的定义是什么？”
这个问题让夏油杰愣了一下，不明白羽生源为什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五条悟和硝子也同样不明白，鸡掰猫五条悟嘲讽道：“老师你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不会是傻了吧？”
“或许我该请你出去？”羽生源微笑着将目光移向五条悟。五条悟还想看他制裁夏油杰呢，闻言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不说话了。
羽生源这才重新看向夏油杰：“我知道没有能力的就是普通人，但是普通人内部也有很多种。有恶贯满盈的杀人犯，也有在网上指点江山的键盘侠。有拐卖妇女儿童的人贩子，也有家暴虐待妻儿的变态。”
“这些，你都要保护吗？”
他说完这些，下课铃正好响了。羽生源往后退了一步：“下课了，下节课的开头希望你们能想好我今天问的问题。到时候我们再来继续这节职业规划心理课。”
“另外。”走到门口的时候，羽生源回头看他们：“现在你们还觉得，心理课是无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