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夜色渐深，病房里的人们也都陆陆续续进入了安眠。或是白天睡得太多了，这时的赵煜晴反倒没了睡意，半靠在床上看着趴在自己床边已经睡熟了的乐桃桃发呆。回想起刚刚看到的那条“官宣？！自己心中竟然有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在搅动着。手机上的各个平台还在推送着“容凯终是抱得美人归！”新闻，底下都是普罗大众热情参与的留言与意见，有祝福的，有说风凉话唱衰的，有纯粹吃瓜的，更有“哭爹喊娘”的。赵煜晴从不喜凑这种热闹的，竟然也鬼使神差地留下了他的脚印—祝你们永浴爱河。评论一发古老又土鳖的用词立马迎来当下新兴人类的嘲笑，大家纷纷推断这应该是个4、50岁，不5、60时岁的婆婆粉吧。他倒是不怒，反而挺兴奋的，三分是替好友加老乡林梦雅高兴，七分是佩服。佩服容凯的勇气，佩服他那日霸气的告白。他喜欢乐桃桃，从小就喜欢。从前小时候吧因为自卑他不敢开这个口，现在长大了吧却又不知该如何开这个口。

不知是不是觉得有些冷了，乐桃桃往被子里拱了拱，赵煜晴见状坐了起来，拿了挂在椅子背后的棉衣替她盖上。这个温柔又亲密的动作正好落到了隔壁床那个阿姨的眼里。

阿姨笑道：“这姑娘这几天估计是累坏了吧。这几日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这儿照顾你，跑上跑下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睡这么香肯定是累坏了。”隔壁床的阿姨也睡不着，翻身就看到赵煜晴替那姑娘披上衣服的温馨一幕，勾起了自己少女时代的记忆，忍不住出了声：“小伙子，我看得出来这姑娘不是你妹妹吧。”

见阿姨都主动搭话了，赵煜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嗯。阿姨，她是我的老乡。我们也不是故意要隐瞒的，只是当时护士说必须要家属才能签字才能手术，她一时情急才会说是我妹妹的。”

“小伙子，你喜欢这姑娘她却不知道吧？”赵煜晴有些诧异的看着这位素不相识的阿姨。那人对他慈祥的笑了笑：“阿姨比你多活了几十年什么没见过，什么看不透啊！小伙子，人有些时候很敏感，有些时候又很迟钝的，有些事你不说别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往那边去想的，有些时候人一旦错过了可能这一辈无缘了！”阿姨指了指一旁已经睡着了的老伴儿：“别像你叔叔似的，白白蹉跎了大好岁月！”

容凯不解。

那阿姨脸上的笑很好看，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甜蜜的时光。过了一会儿，她给容凯解释到：“我和你叔叔啊是知识青年上山下乡那会儿认识的。知青你有听过吧？”

容凯点点头：“以前念书的时候课本上有提到过，但不是特别了解。”

阿姨继续说到：“那会儿你叔叔就钟意我，一直不敢来和我说，那会儿大家生活都困难，吃的用的都是挣工分换的。我们女孩子当然是不如他们身强力壮，他总是做完他的活计后偷偷来帮我，还时常省下自己的口粮偷偷塞给我。那时候我在我们那一批知青中年纪是最小的，而他是最年长的，一直以为他是把我当妹妹照顾了，也往那方面去想。后来大家回城就各奔了东西，各自组建了家庭再也没了往来，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前年的知青聚会无意中又见上了，那时候才听他说起这段过往，其实当年我对他也是颇有好感的，只是一个姑娘家总是有姑娘家的矜持的，我以为他对我没那个意思也就收起了那些个心思。不过幸好老天眷顾，他老伴儿走了好些年了，我也离了婚二十几年了，孩子也长大了也没了牵挂，得已再续了这段缘分。这些年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他要是勇敢一点和我说了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了呢？我们又何至于错过了这几十年？小伙子，阿姨觉着这姑娘对你也是有情的，不然非亲非故的也不会这么尽心尽力的在这里照顾你。我觉着只是她自己还没意识到，又或者如我那时候般对自己没信心以为你不可能对她动心思。”

一整夜辗转难眠，阿姨的话一直在脑中回荡着，待到天快亮了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煜晴哥...煜晴哥？你还活着吗？”

“梦雅，你可真是讨厌死了，回去找你家容凯去别在这儿打扰病人休息！”

“哟，怎么我这刚来就赶我走啊，嫌我打扰了你们的二人世界？”

睡意朦朦胧胧间，耳边传来几声窸窣的轻言，强打精神睁开眼却正对上林梦雅打量的眼光。

“煜晴哥，你可醒了。好不容易来看你一回吧你却一直表演睡觉，赵老师，演得还真不赖！”

“林梦雅，你真是的！现在把人吵醒了你满意了？”乐桃桃是真有些生她的气了。

“好嘛，好嘛，是我不对！”林梦雅拉过椅子坐下：“煜晴哥你这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话说我们家桃桃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啊，又在这伺候了你这么些天，真可谓是出钱又出力了，你是不是要表示表示啊？”

“啊？！表示？什么表示啊？”赵煜晴显然有些惊慌了起来。

林梦雅从自己带来的果篮里扒出个桃子，就往嘴里塞：“噗，要不以身相许？！”

乐桃桃一把夺下：“削皮呀小姐！再不济至少得洗洗吧？”拉开抽屉找出水果刀帮她削皮：“还以身相许呢，你这是拍戏拍多了吧！说起来你什么时候进组啊？”

“我本来是没那么快的，可后天开机容凯是男主不好不到场，他又非要让我陪着一起去，我俩明天晚上就走啦，所以今天才来特意过来看看煜晴哥嘛。”

“哟，这就我俩我俩的了？”乐桃桃把削好皮的桃子塞回到她口中。“关爱单身，拒绝狗粮！”

“怎么，你羡慕啊？你找一个呀，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吗？你不会还想着你那个北大的...”

乐桃桃气的跺了她一脚：“林梦雅，吃你的桃子吧！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好了，好了。我不开玩笑了，说正经的啊煜晴哥这不是也快出院了吗？你们想过这出院了怎么办吗？我是觉得这寒假里学校宿舍也不供暖，半点人气都没有冷得要死，而且用水用电都不太方便吧？煜晴哥这大病初愈的，让他一个人待在宿舍孤独无依的也实在让人有些不放心。我是想着反正我这一走就是几个月，不如住我那屋去呗。”

“这...这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又没让你俩睡一起有什么不好的？那照你这么说这全北京合租的人怎么搞？主要吧我走了放桃桃一个人在家我也有点担心，你知道我们那个城中村确实挺偏的治安也不是太好...”

“煜晴哥，要不你还是过来住吧。医生交代了这段时间你饮食上要注意吃得清淡些，你们住学校也没地儿做饭去，总不能天天吃外卖吧？等开了学你再回去呗。”

“你看，桃桃都同意了，就这么说定了！哎呀，我这心中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林梦雅讲吃完的桃核往垃圾篓里一扔：“bingo，正中红心！走了哈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呢。”

走到们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掉头又转了回来，塞了一张银行卡给乐桃桃：“密码是776889。你的弹药快掏空了吧？这个你先拿着，里面也就几万块钱，多的我也没有。你也知道我是有一个花一个存不住钱的主儿，这也就是正好剧组今天刚打了头款过来赶上了，我这马上进组了吃饭住宿都花不了钱了，再说了就算花钱不还有容凯嘛！正好可以挪出来支援一下你们。若还是不够你再告诉我，姐来想办法，谁让姐现在可是攀上了高枝儿的人了呢。若没用你帮我收着，等我回来还我就成了。”

“行，知道你是‘傍上大款’的人了，你至于如此炫耀么？”乐桃桃也是不客气地就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卡。要搁了以前乐桃桃肯定不会要林梦雅的钱，如今医院开销确实太大，光手术费用就花掉不少，这住着院一天一两千的，她确实有些担心到时候出院的时候不够结算的。

林梦雅又看了一眼床上有些红了眼的赵煜晴：“煜晴哥，这算借你的啊，到时候我的桃桃的你都得一个子不少的还回来听见没！”

“好了，人煜晴哥还会赖你账不成？你不是还要回家收拾东西吗？赶紧走吧走吧。”乐桃桃见赵煜晴眼圈儿都红了，便把林梦雅推出了门去。

“煜晴哥，梦雅一向嘴巴没遮拦的，你别往心里去啊，她不是那个意思。你看她临走了还专门送钱过来也是担心咱们钱不够，没地儿借去，”

“我知道...只是你们这样对我...我..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了。”

“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都说了大家老乡又是发小互相关照也是应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