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枇杷花开 第9节

☆、第17章 进山猎虎

就在杨夫人为丈夫和女儿准备进山的行装时,玉将军先是将怀远军的军务安排妥当,又与和枇杷也将家里的事重新整理了一番。

家里只留下杨夫人、玉守义和刘嬷嬷三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先前还有两个老兵守门做些杂务,自从去年秋天后就一直没有再添人。现在不但招了怀远军伤残的一位军士和他的妻子看守门房,跑腿打杂,又从怀远军的遗孤里挑了两个大些的孩子放到了玉守义身边。

杨夫人背地里又向玉将军道:“你再抱几个小的到我屋子里养吧。”

怀远军的遗孤一向都由怀远军各家分别抚养,当然玉将军对这些家庭也都有所补贴。杨夫人早就三番五次要抱些孩子来养,只是玉将军一直没有同意,现在也是一样,“你身子一向不牢靠,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还是按时吃药,将下红止了再生个孩子才是正经。”

提起身子不争气,杨夫人也没了话,她从小就体弱,年青时经历了千里流放到了苦寒的营州,就是没有这次小产也时常病歪歪的。看着营州的健妇骑马种田不输男子,她其实也非常羡慕,“幸亏枇杷没像我。”

想到枇杷矫健的身姿,玉将军亦面露微笑,“枇杷长相还是随你的多些,但是身子骨却是像我们家的人,而且这孩子习武的天份非常高,虽是女孩子,但竟不输她的三个哥哥。”

杨夫人想到女儿先前学习才艺时总是偷懒,但是自从习武以来,虽然没人盯着但却练得格外刻苦,而且突飞猛进,在营州少年中也能独占鳌头,也不由得叹道,“这大约也是上天的安排吧。”

于是玉枇杷便精神抖擞地穿了母亲特别为她新缝制的猎装骑着高头大马出门了,这身猎装是男装的款式,行动非常自如不说,而且还在一些特殊的部位加厚,裤角、袖口又都有抽带,虽不是铠甲,但却有一定的安全功能,总之,非常适合女子出行。

而且在母亲的建议下,木朵也与她一起进山打猎,反正她们两姐妹差不多整日在一起了。既然杨夫人都同意了女儿进山打猎,木朵家就一点也不担心地将女儿放了出来。

营州城西几百里处有一带连绵不断的大山,大家呼之西山,西山有多大营州也没有人清楚,只是知道那里森林遮天蔽日,荒无人烟,猛兽出没,寻常人并不敢深入其中。

但是原来的卢龙折冲府就正在西山的余脉之下,玉进忠从年轻时就大胆地闯入过山中,后来他带兵更是多次进来打猎,就是到了怀远折冲府,他也会带着军士们每年到西山几次。

特别是朝廷的军饷几乎不再发放后,他正靠着每年从山里面带出大量野兽、山珍作为怀远军的主要财力支撑。今年形势特殊,所以还是第一次来,而他们的任务却更重。

是以一行人熟门熟路地到了西山,绕过已经成了废墟的卢龙折冲府直接进入山中,枇杷一路上向卢龙折冲府眺望几次,连日来的晴天使得山里并无雾气,视野极为清晰,依稀还能见到卢龙折冲府的几处残垣断瓦。

想到自己曾于夜间听到父亲对母亲说,战后他去卢龙折冲府时,见那里已经完全被一把火烧了,连一间完整的房子都没留下。玉家祖屋倒塌了,屋面的几株果树也都烧死了。

她偷眼去看父亲,见他目不斜视,策马前行,便也一声不吭,将马腹夹了夹,紧跟在父亲身后驱马疾驰而过,但一种沉重的压抑感却蓦地落在她的肩上,让她无法说话,甚至就连呼吸都困难。

直到大家在一个山坳里扎下了营寨,将战马粮食等物资放在此处,然后约定好时间,分成十数个小队各自进山。方觉得周围的气氛松了下来,因他们这一队以猎虎豹等大型动物为主要目的,便只随身带了干粮和长短兵器,直奔后山一处野兽们饮水的水源地。

深山里打猎与在原野上非常不同,危险性增加了不止十倍,但是这一行人并不是普通的猎人,他们有着丰富的行猎经验、高深的武功和有严明的组织,所以一路行来收获不断地积累,几日之内已经猎到虎熊等大型猛兽数十只,算算时间也就到了回城的时候了。

几只分开行动的小队重新汇合了,大家点起了篝火,这不只是为了防备野兽,而是大山深处的夜晚在夏日里也很冷的,围着火堆一点也不夸张。人们将各自的收获拿出来,有的折骨剥皮,将最精华的部分取出来,也有的将人参等贵重药材做一下步的处理。

收获的时节心情亦最为美好,大家一边忙着手中的活,一面讲述着自己如何找到猎物,怎么将猎物猎到手,就是采药的人也有他们的经验,如何根据细微的线索找到想要的东西。

篝火旁其乐融融,将枇杷坐在众人中间如醉如痴地听着每个人的话,将一切都记在心中,这些知识实在是太宝贵了,她愈是亲身经历过进山独守猎愈是知道,而且她已经意识到了大家说的并不是只在狩猎中才能用到。

经过一夜整休,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带着数十匹载得满满的驮马回了营州城,在落日前到达城中。

回到城中,竟然还有一个大惊喜在等待大家。原来,就在这几天之内,朝廷派了御史到营州,巡查营州防卫,优抚去岁今年死于国事的将士们,勉力营州节度使抵御突厥进犯,又传特旨加封怀远折冲府将军玉进忠为宁远将军。

玉进忠先后任职卢龙折冲府、怀远折冲府将军已经有十几年了,一直都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这一次得封五品的宁远将军,确实是意外之喜。而且从此以后,他终于从不入流的下等武官升到了中等的武官行列,对于从军三十余年,现在已经五十多岁的玉进忠是极大的惊喜。

除此之外,巡查御史亦为营州带来了一大批物资,其中有横刀、长槊、弓箭等武器,铁锅、打火

石等日常用品,毡装、毡帽、麻布和粮食等衣食所需之物,最后还有几十万钱的军饷。

美中不足的是,这些东西在路过范阳时被范阳节度使吴宏印强留了一部分,但是因此营州也只能与御史一项项交割清楚,以免帐目不清。但是这也将朝廷赏赐的所有财物全部公之于众了。于是在军士和百姓山呼皇上万岁的喜庆中,陈节度使只好将各种物资平分给营州城内四支队伍,怀远军当然也得到了一份。

玉进忠入了营州城就先听到这一系列的喜信,赶紧回了家中,沐浴更衣,进节度使府拜见钦差,接领圣旨。

再回到家中,玉进忠一向严肃的脸上掩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忠君爱国的他得到来自君王的信任和鼓励,感受到莫大的荣耀,也会激励他继续不惜一切地守住营州,他并不会华丽的文辞,只是向家里人反复说:“真是天恩浩荡,我再也没想到。”

又一次次地说道:“怀远军的补济中最难的便是武器,营州城内并无冶炼铁器的好匠人,只会些修修补补的简单活计,怀远军根本没有趁手的兵器。这一次送来的长槊、横刀都是极好,弓箭亦较我们自己造的好多了。”

“多少年没有给军士们发毡装毡帽了,虽然现在还不够一人一件,但总是可以轮流穿用,还有铁锅、打火石,我年少入军中时每火都能配有一个,现在早就不足了,这次正好补上不跑之数……”

总之,“所有营州人都感念天恩,我们玉家更是要誓死保卫营州。”

杨夫人也极为激动,但是毕竟先知道了几天,感情已经平复多了,应和道:“正是,营州是大唐的,突厥人永远拿不走!”

玉家从去岁以来,日子早已经完全走入正轨,表面上亦风平浪静,但是今天还是不同的,不用说玉家人,就是新来玉家守门的夫妻,走起路来脚下都带着风,玉守义身边的几个小伙伴更是欢声笑语就快吵翻了天。

玉将军喜洋洋地坐定后,又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王大人托钦差大人送给我的。”看着信封上的“进忠亲启”念出来又说:“王大人的字我认得。”

玉进忠认的字有限,除了自己的名字外也不过十几二十几个极常用的,因此拆了信递给杨夫人,由杨夫人为他读。

王大人照例是问了好,又提及守义的伤,附了一张一位江南名医的方子让他们按照上面写的按摩针灸。接着说了最近的情况,原来他月前升了中书省的侍郎,公务非常繁忙,而朝中又积压了极多的公务。

本朝中书省是全国的政务中枢,负责秉承君主意旨,掌管机要、发布皇帝诏书、中书省的最高官员中书令差不多就是宰相,而侍郎相当于副相,忙是必然的,责任和权力也相应很大。

王大人信中最主要的内容说的还是营州战事,据他得到消息说突厥可汗已经年高老迈,左右贤王以为诸位王子为了争夺继承权争斗日益严重,他们为了显示武力,抢夺财物,争得民心,便频频进犯大唐。

营州北部正是左贤王王庭所在,按突厥的风俗,左贤王是除了可汗外权势最高的人。眼下的左贤王勇武强壮,一直可汗之位最有力的继承人,所以王大人提醒玉守义在今天秋天后一定要小心提防突厥的进犯。

在信的结尾,王大人又说,他一直在上书天子,在朝堂中极力呼吁,希望天子和朝臣能够真正重视突厥的边患。但是朝中局势艰难一时也很难派大军北上,所以营州等地还是要以自行想方设法投拒突厥人。

最后又反复叮嘱玉进忠务要保重身体。

☆、第18章 京中美酒

玉进忠是个武人,不懂得朝政,杨夫人又是个内宅女子人,但是他们都明白,这一次营州及其它北部边境的州郡之所以能得到朝廷的支持,其实完全是王大人一力的推动。

王大人一直以天下为已任,忧国忧民,他又曾在营州几年,最为清楚突厥之事,在朝中力主加强营州直至酒泉一带的防御也是他一贯的治国理念。

他过去两次拜相时,北部边塞都曾经得到一定的重视,为抵御突厥的进犯做了很多实事,此前北部边境一直维持着相对平静的局面正是他的功劳。

“我原说朝廷怎么会突然想到我们,原来是王大人帮我们说话,”玉进忠听杨夫人念完信,感慨道。

杨夫人赶紧阻止他,“你怎么还是这样口无遮拦?”

“我说的都是实话,如果王大人能再次拜相就好了!”

“谁不盼着王大人能再度拜相呢。”只是杨夫人又说:“只是像王大人那样的好官很难在朝中立足的,你只看他一生坎坷、两次罢相,数次贬官就知道了。”

看到枇杷正睁着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就说:“我们在家里随便说的话可不能到外面说的,记住啊!”

枇杷点头答应,“我记住了。”

“大家赶紧吃饭吧,你们在西山一定吃不好睡不好的。”

当天晚上,玉家的饭菜格外丰富,西山的野味山肴和几种果子摆了十几大碗,又特别蒸了营州少有的稻米饭,酒则是王大人从京城托巡查御史带来的内府所做的杏花酿。

“王大人知道我喜欢京城的烧酒!”玉将军左一杯右一杯地喝着,又不住地说:“今天真是开心!”

杨夫人亦是欣喜,“朝中一心为国为民的官员太少了,总算王大人又有出头之日,正是社稷之福。我们在营州也受他恩惠,我也陪将军喝上一杯。”

刘嬷嬷也给玉守义倒了酒,“三公子也喝上一杯,不打紧的。”

玉枇杷看着只有自己面前摆着稻米饭便叫道:“嬷嬷,你怎么忘了我!”

“不是嬷嬷忘了你,”刘嬷嬷笑道:“这可不是我们营州酿的酒,而烧酒,很容易醉的,你还小就不要尝了。”

去西山狩猎时,父亲有时还让自己与大家一起饮上一杯酒呢,现在却给家里所有人都倒了,只除外自己,枇杷心里很是不平,“不嘛,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呀!”

看着女儿近来很少露出来的撒娇作派,玉将军不免心软,向杨夫人和刘嬷嬷道:“毕竟是从京城带来的好酒,就给枇杷也倒上一杯吧。”

刘嬷嬷见杨夫人点头示意,便给枇杷拿了一个杯子,却只倒了半杯,“小姐尝尝就好了。”

枇杷将酒送到了唇边饮了一口,“味道很辣啊!还不如我们营州的酒好喝呢。”

玉将军笑着告诉她,“那是你不懂酒,酒总要喝得多了才能品出来是好是坏,这酒要是拿到军营中,早就让大家抢光了。”

“是吗?”枇杷听了将剩下的酒尽数喝了,又将杯子递了出去,“嬷嬷,我再要一杯。”

“小女孩家,尝一杯就行了,”杨夫人忍无可忍地反对,“不许再喝了!”

三哥也劝她,“这酒劲很大,小心别喝多了。”

枇杷转了转眼珠并不服气,等一会儿刘嬷嬷走了,因见酒坛就放在案下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便趁着大家说说笑笑间偷偷给自己偷偷添了几次酒。

将来自己也要与父亲一样带兵打仗,怎么能不会饮酒呢?

玉将军这时正在讲述与王大人的初次相遇,“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小的捉生将,正要回营州城复命,而王大人则从京城过来,我们就一路同行。”

“出了镇戍没多远,我就发现有几个贼眉鼠眼的人跟在他的车架后面——那时候营州比现在乱得多了,有很多山贼的。他们的声势也非常大,就是军中的人不是结伴同行也不敢轻易惹他们。”

说起过去的事,玉将军这么个利落的人也免不了多啰嗦几句,又告诉枇杷,“现在营州境风肃静也还是王大人在这里打下的根基呢。他是我见过人中最聪明,最有办法的人,品德还特别的高尚,也不只我一个人,营州所有人,不管是汉人还是胡人,都特别信服于他。大家都叫他王公,当王大人离开营州时,好多人都哭着舍不得他离开,他才是真正地以德服人啊!”

尽自己所能将王大人赞了无数遍后,玉进忠又继续讲起了往事,“当时王大人带的一辆车特别沉重,似乎装了很多的财物,可他身边却只带了几个下人,而且都是极瘦弱的家人,根本不堪一击,那时我也是独身一人,力量也不够。”

我就想,在这个地方被山贼盯上,东西肯定保不住了,还是提醒一下他们抛下财物赶紧离开吧,正琢磨着找个合适的机会开口呢,没想到王大人也早就发现了那几个山贼的探子。

他假装伤了脚坐在路边休息,然后让人给他拿书看,拿了一本不对,他又让再拿一本,最后把车上的箱子全搬下来打开,原来里面只有几件破旧的衣服,其余的都是书!

山贼们看了便悄悄地都走了,我也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王大人却向我拱手道谢。我那时就很奇怪地问:“为什么谢我呢?”

他说:“我原来没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但是你一路上一会儿回头一会儿看着我的车辙,提醒了我,我才发现被人误会,便赶紧想办法打开书箱,才保住性命,当然要感谢你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结识了,”玉进忠笑道:“我的名字还是他帮我起的呢。”

这段故事枇杷从很小的时候就听,听到了不知多少遍,已经耳熟能详了,现在她接着父亲的话说:“我知道,我知道,父亲原本就有带兵打仗之能,但是之前的将军却不相信父亲,还是王大人为父亲担保,才让父亲带兵出征的。后来打了胜仗,王大人要写折子为父亲请封赏,就说,‘你最好起个汉人的名字,而且表示出你的忠心,皇上看了才能高兴,也就容易封赏了。’”

“爹就说,我不认得汉字,请王大人帮我取一个吧。”枇杷学着父亲的语气,活灵活现地说:“王大人就说,‘你救了我的命,不如我就把自己的姓给了你,你也姓王,名字就叫进忠,皇上看了一定觉得这个人很忠心,封赏也就容易下来了。’”

“正是如此,”玉将军端起酒来一边喝一边说:“可是在写折子的时候,一不小心一滴墨落到了纸上,恰好落在王字上面,那时因为急着送走折子,没时间重写,王大人就把所有的王字都加了一点改成玉,所以我就叫玉进忠了。”

“王大人还说玉字是君王身上佩带的饰物,比王字还多上一点呢,没准君王看了更加喜欢呢。”枇杷愈发地兴奋,与父亲抢着话说:“从那以后爹就从捉生将起一阶阶地升了官!就是托了玉字的福,我也觉得玉这姓很好听呢!”

“玉枇杷,”枇杷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道:“玉枇杷,多好听啊!”

“是很好听,所以你娘嫁给我以后生了你们,也就都姓玉了。”玉进忠又回想起当年,“我能娶你娘也是王大人做的媒。那时我带着你大哥两个光棍日子过得好惨啊,你大哥的衣服都破得露出棉花了,我也好不到哪里,幸亏你娘不嫌弃我们,嫁过来第一个晚上就给你大哥彻底洗了个澡,又篦了头,后来咱们家才有了过日子的样。”

其实那天晚上,杨夫人也给玉进忠也从头到脚地收拾了一回,只不过被玉将军省略掉了。当然杨夫人肯定也不会说,反倒看看儿女有些不好意思,“对孩子们说这些做什么!”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大哥虽然不是从娘肚子里出来的,但是也是娘一手带大的,所以娘也一样心疼大哥的,”玉枇杷觉得自己的舌头有些不好用,但是她还是很兴奋地说着,丝毫没想到哪些是该说的,哪些是不应该说的,“爹和娘不是说要再生几个孩子吗?赶紧生吧,等小弟弟大了,我会带着他去打猎,教他射连珠箭!”

杨夫人脸红了,“你听谁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

“你们半夜说的啊!我在东屋听得清清楚楚。”

玉将军也有些不自在了,“这孩子,怎么能偷听别人说话呢。”

“我也没特别偷听啊,就是你们说话时我刚好醒了。”玉枇杷轻轻撅起嘴,旋即自己又高兴起来,“我给你们跳个舞吧,木朵教我的,说是祭神时跳的,阿鲁那他们还说我跳得最好看呢!”

“超祖祢,迈君师,千人上寿;焚郁兰,奠清醑,夺户争墀。草笠底,有一人,掀须长叹:贫者贫,富者富,造命奚为?”说着枇杷便边歌边舞,小脸红扑扑的,异常开心,然后她又去拉着杨夫人,“娘,你也来。”

杨夫人被女儿拉得从炕上下来,差一点跌了一跤,扶着丈夫才站住了脚,然后推开小女儿,认真看了看枇杷道:“这孩子是喝多了。”

说完去看摆在案旁的酒坛,不知什么时候被枇杷已经掏得半空,哭笑不得向玉将军道:“你就宠着她吧,还是小姑娘呢,不但偷酒喝,喝醉了还耍酒疯,将来能怎么样呢!”

说归说,却又好气又好笑地上前拦住枇杷道:“听娘的话,别跳了,赶紧去睡一觉吧。”

“我不睡!”枇杷面颊酡红,双眼迷离,正舞得高兴,“我还没跳够呢!”说着又唱了起来“神有短,圣有亏,谁能足愿;地难填,天难补,造化如斯。释尽了,胸中愁,欣欣微笑;江自流,云自卷,我又何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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