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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妃倾城 第47节

☆、第053章

后来,倾城的烧终于退了,苏墨弦却再没有下床。

他将她抱在怀里紧紧拥着,两人身上覆着同一床薄被,多么熟悉的相拥。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他们都是这样的深情缠绵?

然而这时却恍如隔世。不知是等待太久他已陌生,还是圆满太快他措手不及,他的手一直都有些轻轻的颤抖,即使手掌一直紧紧抚着她温热柔.腻的身子,触感再真实不过。

苏墨弦只是这么抱着倾城,他没有睡,整个人无比清醒,眼前许多画面一幕幕纠缠掠过,眼睛清明,神识却又有些莫名的混沌。

他想,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原本该是世上最相爱的一对爱人,他们各自的人生或许复杂、或许诡谲,但他们在一起了,自此他们的人生就应该最简单不过才是。不过是他宠她爱她,她自在享有他的宠和爱就好。而的确这对他们而言也非常简单,最初的十八年,他们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那么,为什么如今却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用了十八年去宠爱和呵护的女人,他小心翼翼将她放在自己的心尖儿上,却因为命运忽然一个急转直下,他们万劫不复。而后,他让她经历了人世间最刻骨的磨难和沧桑。

短短两年,却足可以摧毁无数个十八年。

真是个残酷无比的事实,苏墨弦真的不想承认。

苏墨弦知道,倾城中间醒来过一次。她退了烧,又清醒过来,他察觉到她醒来的一瞬间,从来冷静自持的男人,从来都是运筹帷幄,一瞬间却头一次尝到那种心脏跳到嗓子眼儿的紧张。

砰砰砰的乱跳的心脏,他想,她就是真的没清醒,被他那么大动静的心跳一扰,也该彻底清醒了。

没错,他在害怕,却又因为还存着一丝奢望,所以才会让自己变得紧张。他怕如今终究只是她高烧迷乱之下才愿意接受愿意拥抱的人,一旦她清醒过来,两人便会再度成为不共戴天的仇人,仿佛中间隔着银汉迢迢一般,再不可能两心相依。

然而,倾城却什么也没有说,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仍旧还是静静地搂着他的腰,头枕在他结实温热的胸膛。她的衣服一次次的湿去,后来他便没再为她穿上,此时,两人肌肤相亲,她一定也感觉到了。却就这么无声无息,不多时,她又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苏墨弦的眼睛是湿的。

他颤抖着将她更抱得紧一些,温热的吻带着珍惜和无尽怜爱,落在她的眉眼。

……

到倾城好得差不多的时候,几场秋雨下来,天气已转凉,中秋也近在眼前。

同时,大周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去了南诏。

苏墨弦给天监司去的信里,选的大婚良日便是中秋,八月十五。

那时,倾城回他一句“越快越好”,却万万没有想到,他竟能快到这个地步。

据说,天监司后来回武帝的话是,“今年中秋月圆之夜,乃是十年难遇的良辰吉日,花好月圆,大吉大喜,若选在那一日成婚,睿王与公主必定百年好合,恩爱白头,福泽绵长,子孙万代。同时,于大周和南诏两国社稷也是多有助益,这段姻缘必定能够泽被苍生。”

饶是天监司将日子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将个人和国家,甚至天下苍生全都考虑了进去,简直是有千万分的利却没有一分的不妥,武帝作为一国之君,却还是一眼看出了重点。

“不妥,毕竟是两国联姻,八月十五这日子再好也着实太过仓促,眼前距八月十五已不到十日,显得我大周对南诏公主怠慢,就是朕答应,南诏王恐怕也不会答应。再选。”

天监司立刻表现出迟疑和为难,“错过八月十五,今年剩下的日子于睿王和公主的生辰八字都有妨害,明年却又是无春之年,更是万万不能行嫁娶之事,如此,婚期便只能定在后年春天。”

不能中秋就只能后年,天监司果然是得了苏墨弦授意的,轻轻松松便将问题抛回给了武帝。

其实武帝对南诏公主一直有一种潜意识的不喜,对于这桩联姻,他并没有多少期许。与其说他是想借助联姻获得些什么,不如说他是在倾城那时的步步紧逼下,答应联姻以避免些什么。

此时面对这样的问题,武帝便淡淡然抛回给了南诏,他让天监司将选日子的事禀报给南诏王,让南诏王决定。

当然,最后决定的就是倾城。

微雨的飞鸽传书传到倾城手上那一日,倾城已静静在院中的花藤架下坐了一个时辰。

苏墨弦拿了披风,默默在她身后为她披上,她恍若未觉一般,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排斥,一如这几日。

起初,苏墨弦感觉到她不再排斥他,看他的眼睛里也全没了恨,他几乎是受宠若惊,心花怒放。然而不久之后,他心中就生出了强烈的不安,那不安甚至比她恨他时还要多。

因为,以前的不安是因为她的恨;而此时的不安,是因为……无迹可寻。

是的,苏墨弦心底有莫名的不安,然而偏偏他自己都找不到理由。

他设计让林淑儿在她面前说出一切,原本最大的隐忧只是她的不相信。她不相信他,她不相信林淑儿,这是硬伤。可是出乎他意料的,她信了,她甚至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怀疑。

这不像她,至少,不像如今的她。

苏墨弦心中黯然地明白过来,她是假装的。然而当晚,另一件事就让他全打消了这个念头,继续受宠若惊心情一片大好下去。

倾城的烧退去之后,苏墨弦当晚便没再回房。

他是曾经逼过她,可是她高烧那一日一夜着实让他不敢再轻举妄动刺激她,是以,他离开以后就没再出现,只叮嘱忆昔小心伺候,又让阿不在院子里守着,任何人不许靠近,之后自己就去了书房,打算大婚以前都在那里睡。

其实睡就是个象征词,实质就是在书房辗转难眠的意思。

后半夜的时候,辗转难眠的苏墨弦忽然发现书房外有人。他猛地坐起身来,下床之际,不知是因为腿伤还是太急切,竟没有站稳,重重踉跄了一下。

饶是凭借着气息他已经猜出是谁,但真当微颤着手将书房的门拉开,看到门前背对着他坐着的人时,他整个人背影僵直。

书房门前,倾城就背对着她坐在地上,双手托腮,望着夜空。那一夜乌云厚重,既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你在做什么?”

苏墨弦的嗓音哑得他自己都听不出来是自己的,既哑,又轻。

后来他想,那时他心中一定下意识以为她是梦游了,梦游也好,只要她来到他身边,怎么样都好,所以,他怕声音太大将她惊醒,她就走了。

倾城闻声,缓缓回头,清澈黑亮的眸子静静望着他,什么情绪也没有,就只有认真。

“我在想一些事。”

“为什么要在这里想?”他轻轻将她扶起来,“夜凉”

☆、第054章

“苏墨弦,我想听的时候你再说给我听,好吗?”

苏墨弦眼中原本下一刻就要溢出来的柔情刹那凝滞下去,一双眼睛里再次只剩下无尽的沉黑色,如同化不开的墨。

倾城只当他的沉默是答应了,便要放开他。

刚刚松了手,腰上却忽地重重一紧,苏墨弦用力扣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按回自己怀中,用力之大,近乎带着狠意。

倾城的腰上尽是他手心里的炙热的感觉,脸贴着他胸口的地方有些疼。

苏墨弦的气息拂过她的耳根,嗓音带着克制的绝望,“好,你想听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我什么都说给你听。”

倾城的唇角翘了翘,没说话。

……

晚上的时候,苏墨弦抱着她缠绵得尤其的细致深入。

倾城被他弄得浑身滚烫又酥.软无力,她微微睁开眼睛,清楚地看到他暗黑色的眸子里毫不掩藏和克制的火苗,仿佛要将她熔了一并放到自己的骨血里一般。

这几日,苏墨弦一直顾及着她,不知是顾及她的身还是她的心,他会抱着她缠绵亲密,也毫不介意让她感觉到他的沉迷和无法克制,但到底最后一步,他坚守住了。

然而此刻,倾城从他的眼睛里看懂,今夜,他不想就这么结束。

倾城静静凝着他,而后,轻轻抬起身子,用力抱住了他的脖子,将头埋进他的颈窝。

这是一个默许的动作。

然而,男人有力而蓄势待发的身体却是几不可察的僵硬,而后,身体里的热情渐渐散去。

半晌,他轻轻将她放开,如同过去几日一般,最后一个吻落在她的眉心,他哑声道:“睡吧。”

倾城红着脸,藕臂环过他的腰,头亲昵枕在他的怀中,轻轻闭上眼。

苏墨弦静静凝着她,眼中的情绪全掩藏在无尽的墨色里。

两人就这么相拥躺着,似最深情相爱的爱人,缱绻夜中,肌肤相亲,缠绵悱恻。

不久,倾城便睡了过去,她睡着的时候,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紧得似乎生怕将他放松了丝毫似的。

苏墨弦却无比清醒,他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的眉眼,与他动作的眷恋和温柔全然不同,此刻,他的眼底全是无尽的落寞和绝望。

过了好久好久,似乎他终于将她碰触够了,他的唇角浅浅弯了弯。他覆掌到她的手上,想要将她的手分开。

她睡梦中似乎也极为警觉,他一碰触到她,她便更用力地抱紧他。

看起来似乎是深情万千,苏墨弦此刻却如被万箭穿心。

他一寸寸的试探,又用着无穷无尽的耐心安抚她的手,不过小小一个让她放手的动作,他竟足足做了一个时辰之久。

终于,他将她用力缠着的手松开了,没有惊动熟睡的她丝毫。

此时的她还保持着惯有的动作,双手软哒哒的落在他的腰上。

苏墨弦只觉心口一阵阵的剧痛上来,分明没有受伤,他却不知那种蚀骨的痛是从哪里来的。他又这么静静凝了她许久,终于,他眼中掠过残忍,那是对自己的残忍,残忍中带着对痛苦的了悟。

他缓缓俯下身,去寻她的唇。

他的气息刚刚靠近,便见睡梦中的倾城无意识地皱了皱眉,虽然极为轻浅,几不可察。然而他一直注视着她,她的每一个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更重要的是,他太了解她了。

他的吻眼见就要落在她的唇上,她终于重重皱了皱眉,而后,忽然翻了个身,便躲到了墙角的位置。

她只将自己凉薄的背影留给他。

苏墨弦抬手,大掌掩去大半张脸,也掩住了眼睛里所有的情绪。

……

倾城第二日醒来时,苏墨弦已不在床上。

她猛然惊坐而起,眼底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慌乱。

这几日,她醒来时,苏墨弦必定还在床上。他不去上朝,之前遇刺,腿上的伤倒是个好理由。

而更重要的是,一如苏墨弦之前似无奈似得意地对她说的那般,“你抱太紧,我怎么起床?”

彼时,她只是垂着头,羞羞怯怯地笑。

那么今日,又是怎么回事?

倾城连忙下床,她一身中衣,满头青丝,白衣黑发,仍旧还是那倾城的姿色。

房间里没有苏墨弦,这时,忆昔的声音却从外面传来,“公主起身了?奴婢打了水,可是现在进来伺候?”

倾城抿了抿唇,淡淡应了一声,“进来吧。”

忆昔伺候了倾城洗漱,之后便尽心地为她更衣梳妆。倾城坐在梳妆台前,轻轻阖着眸子。

眼前是明晃晃的铜镜,苏墨弦原本要将这东西撤走,是倾城将他阻拦了,任它就这么放在这里。只是她坐在这东西面前的时候,却也多半阖着眸子,不过偶尔还是会睁眼看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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