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沙发上的男人
搬上楼的生活，徐声总感觉有些畏手畏脚。
腿伸不开了，手伸不长了。
在客厅里陪一会小丫头，不等她睡觉根本抽不开身。
不过随着剧组进入正常，徐声也越来越忙了，经常天刚亮就出门，天黑才归家。
沙发上，小丫头爬来爬去，徐声下意识让她抓着手指，任小丫头在身边胡闹。
连续一段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他这副被酒色掏过的身体有些吃不消。忙一天下来，难得有几分钟的安静时间，他躺在沙发上，连逗弄小丫头的劲头都没了。
“爸爸……”小丫头咿咿呀呀的叫唤着，挥着手上的布偶晃来晃去。
她见徐声没有反应，扑到徐声身上吧啦了一下子，徐声还是没理她。
小丫头连续叫了几声，觉得没人陪自己玩，索性丢下手中的布偶，一手撑着沙发的边缘，小短腿扑腾着，慢慢的从沙发上滑了下去。
“妈妈……”
她叫唤着，一手撑着沙发的边缘，小短腿颤颤巍巍的迈开，绕开沙发，撑着墙壁，一步步走向卧室。
卧室门轻轻响动着，微弱的敲门声断断续续。
居家带娃的生活，乏味且咆燥。整天面对着奶粉尿布，连忙里偷闲逛个街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以前待在这间安静的牢笼里，温子霓畏惧街坊邻里的流言蜚语，连走出牢笼的勇气都没有。
最近，周霞经常带着孩子过来，也会跟隔壁邻里聊一些徐声的事情。
那个爱管闲事的女人，正努力挽回徐声丢掉的那些东西。
她也会拉着自己，面带笑容和街坊说一些徐声在剧组的事情。
不管街坊背地里怎么说，至少街口多嘴的瓜子婆没再指着她的鼻子让她离婚。
“就你能忍得了，是我我早离了……”
街坊都站在她这边，见着徐声也是碍着面子才没骂出来。
她突然有些心疼，她不知道徐声从哪里来的勇气，敢去湘江面对自己那一家人，敢在这些街坊邻里背地里鄙夷的目光中谈笑风生。
最近，徐声忙得晕头转向。
起早贪黑，她早上起床从未见到过徐声的影子。
可尽管再忙，回到家他都会开开心心的陪着孩子，直到孩子睡着才会把孩子抱给自己。
再然后，回到房间里，整夜整夜的开着灯。有时候孩子半夜里闹了，她醒过来，依旧还能在门外听见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有时候，她想推开门悄悄看一眼。
可至始至终，她都没有那个勇气。
坐下来谈一谈，谈出来的失望怎么办？
她已经丢不下他了。
斜躺在床头，温子霓认真的翻着书。
从一张简单的预算表和徐声的三言两语里，她大致有了些构想，虽然她不清楚徐声要说的怎样的一个故事，但她却有她想要说的故事。
她虽然不是编导出身，但徐声口中的那个梦境世界她却很好奇。
这本《构筑现代影像世界》，正好打开了她思想的缺口。
门轻轻的被敲响，就像被风吹动了一下。温子霓疑惑的皱着眉头，随后继续看书。
小丫头休息一般都得在十点以后，徐声不会在小丫头睡着之前就把小丫头交给她。
可门再次响起，像是被什么小东西撞了一下。
“妈妈……”她听见门外小丫头微弱的声音。
轻轻合上书，温子霓疑惑的站起来，随后轻轻的拉开门。
小丫头一下子扑到了门缝里。
“妈妈……”
温子霓立马打开门，弯腰抱起小丫头。
然而她怀里的小丫头却一手揪着她的手指，一手指向客厅。
“妈妈……”
温子霓有些疑惑，徐声这段时间对小丫头可谓是无微不至，这会儿怎么放任小丫头自己走到卧室门口来。
“湘湘能走到这里来了呀，真厉害。”
她夸了一句，客厅里依旧没有动静。
轻轻拉开门，她走出卧室，才来到客厅的拐角，便见着还躺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
沙发上铺满了小丫头的玩具，唯独在那个男人伸手圈住的地方空出一个可以供小丫头活动的位置。
客厅里传出轻微的鼾声，那个男人一头歪在沙发的角落里，一动不动。
从认识徐声到现在，她从未听过他的鼾声。
“爸爸…爸爸……”
小丫头依旧抓着她的手指，一手指着沙发上的徐声。
“爸爸睡着了，妈妈陪湘湘玩好不好？”她压低了声音，生怕吵醒徐声。
“妈妈带湘湘到床上玩。”
温子霓转过身，抱着小丫头回到卧室，将小丫头放到床上，却有些心不在焉。
她微微安抚着活泼的小丫头，待小丫头没再闹腾着要去客厅，才独自把小丫头放在床头。
她再次走出卧室，探头看了看，随后走进卧室里，翻出一张干净的凉被，抱在怀里进退维谷。
要是他醒来怎么办？
她始终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抱着凉被，她畏手畏脚的来到客厅，隔着老远就把凉被展开。
将凉被轻轻掩在男人身上，她微微愣了愣。
她好久没有细致的看过这个男人了。
他的头发很乱，才刮没多久的胡子又隐约布满下巴。他微微蜷缩着身子，鼻孔一张一翕呼出绵长的气息，嘴唇有些干裂。离远了看，竟有些像他枕着的那只奶狗。
温子霓突然有些心疼，她轻轻掩好凉被，站在沙发边上就那么愣愣的看着。
《蜗居》的事情她还算清楚，毕竟周霞隔三差五就会来找她跟她聊上一些。
可她却不清楚徐声自己筹拍的新电影。
早前，周霞还会跟她抱怨徐声拍电影不找周家伯伯帮忙，可近来，这种声音却越来越少。
她不知道徐声跟周霞说了什么，才打消了周霞的顾虑。可每天晚上徐声回来都会忙到很晚，这让她心里的好奇一直从未淡去。
那到底是个怎样的梦，才会让徐声如此的废寝忘食。
那个梦里，会有自己的位置吗？
……
东边的鱼白刺痛双眼，徐声微微睁开眼睛，是一只狗。
杜若兮给小丫头买的奶狗玩具。
沙发上到处都是玩具，徐声微微挪了挪身子差点从沙发上掉了下来。
他想起身，突然被自己压住的凉被卷住了身子，没能站起来。
掀开身上的凉被，徐声疑惑的望着凉被上花纹。
好像不是床上自己盖的那一张吧，昨晚自己回房间拿了凉被。
还有，小丫头啥时候被温子霓抱走了？
手机的闹铃响起，徐声抹了把脸。
得去剧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