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江湖契约

马运的身后还跟着十多人，大多数王小北都认识，都是听雨派的人，是王小北的师兄弟，这其中又有一中年人，王小北并不认识。

那是一位器宇轩昂的中年男人，那人浓眉剑目，身躯凛凛，一袭玄青色锦绣服格外的显眼，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与江湖上的那些草莽格格不入。

我们听雨派什么时候有了这么麻烦的角色？王小北暗道。

怪异老者并不把马运和他听雨派的门人放在眼里，听雨派毕竟是江湖上的末流门派，门派内没几个能拿得出手的高手，真动起手来，听雨派在他手里，还不是说灭就灭。

怪异老者可以轻视听雨派，甚至，可以轻视听雨派这个掌门人马运，然而，当他看到马运身边的那人的时候，他那浑浊的眼睛里精光一闪，仿佛如临大敌。

怪异老者皱了皱花白的眉头：锦衣卫的老陈头？！

锦衣卫是大夏开国太祖设立的，是专门负责有关江湖人案件的衙门，你以为江湖人可以快意恩仇，逍遥法外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江湖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有做人的根基，这种根基包括所在的家族，交往的朋友，拥有的财产等等，官府或许拿你没有办法，毕竟你武功高强，高来高去的，官府也抓不住。可是，只要你不是孑然一身的亡命之徒，有各种根基的话，那么，官府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因为，大夏是个法制国家，这是每一个江湖人都懂的道理。

怪异老者看到锦衣卫的出现，他也不得不慎重，因为他可以杀江湖人，却不可以动锦衣卫，如果动了锦衣卫，那就是动了朝廷。

没有江湖人会跟大夏的朝廷过不去，就算是武林盟主也不行。

老陈头往前跨了一大步，威严的喝道：“你是何人？”

见老陈头发问，怪异老者又恢复成一幅老实巴交的模样道：“回大人的话，老汉只是个附近村子里的庄稼汉，天气热，老汉就在此摆了个茶铺，挣些钱过活，可是，这些江湖人不但嫌老汉的茶水难喝，还欠老汉的茶水钱不给，最不地道的是，还打砸了老汉的茶铺，请大人替老汉做主啊！”

唐怡见他颠倒黑白，正要分辨，却被王小北拉了一下。

老陈头没有听信老者的一面之词，他看着伍弘义道：“你是天地会的伍弘义？”

被人当众认出来，在江湖上本是一件十分长脸的事，可是，那也要分是被什么人认出来。

“锦衣卫是朝廷的走狗”。

这是所有江湖人的共识，要是被锦衣卫认出来并不是好事，至少说明，在朝廷那，你也算得上是挂得上号的人物，是朝廷重点关注的对象。

被朝廷重点关注并不是好事，所以江湖人最厌恶的就是锦衣卫。

伍弘义还是一副臭屁的模样，他只是缓缓的收剑，仿佛没有听到老陈头的问话一般，那神情，连半一点应付老陈头的意思也没有。

倒是一旁的张梁连忙解释道：“陈大人勿怪，我们确实是天地会的。”

“既然是天地会的，这是什么个情况？”老陈头指着地上的二十多具尸体问道。

“这些人都是这个老东西杀的。”张梁指着怪异老者道。

老陈头将目光转向了怪异老者，等着他的回答。

怪异老者还是一幅老态龙钟，仿佛半截已入土的模样，但他说出来的话，却并不让人轻松，甚至有些荒唐。

“禀告大人，这些人说老汉卖的茶水太贵，老汉一时急了，和他们起了冲突，这才失手打死了他们。”

六十上下的老庄稼汉能失手杀了江湖人？而且一连杀了二十多个？！

这就是个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没人能信这么个笑话，即便是三五岁通晓一点点事理的孩童也不信。

老陈头自然也不信，马运等听雨派的人自然也不信。

但是，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保持沉默，他们都沉默了。

沉默，表示默认了这个笑话。

就连跟老陈头一同来的马运，也都默认了怪异老者的这个笑话。

人都死了，听到笑话也没法笑，自然也没法伸冤了。

没有了人证，老陈头只得自己蹲在地上，仔细的检查了一具地上的尸体。

没过一会儿，他起身道：“这人的死因是被人生生的拧断了脖子，你刚才说你是庄稼人，这你怎么解释？”

怪异老者道：“老汉常年耕种，所以力气大了一些...”

老陈头喝道：“你还敢说谎！这些抓痕明明就是内力所造成的！”

怪异老者老陈头没完没了，他阴沉道：“老陈头，老汉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老陈头眼睛一眯，威严道：“嗬！你既然认识本官，居然还敢威胁本官，本官不管你是何人，还不束手就擒！”

怪异老者沙哑的声音笑道：“桀桀，咳咳...束手就擒？哈哈，就算老汉我会武功，这些人统统是老汉杀的，那又如何？老汉我就算杀尽天下江湖人，那也是我们江湖人的事，你们锦衣卫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锦衣卫都指挥使马大人，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

怪异老者连续三个诘问，顿时让老陈头哑口无言。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更何况是热血的江湖。

正所谓“身怀利刃，杀心顿起。”

江湖上几乎天天都在死人，死法也是千奇百怪，在江湖上，没有冤死一说，不管你是被捅死的，被坑死的，还是被毒死的，那都是你学艺不精，怨不得旁人。

只要死的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即便江湖上互相残杀，杀个血流成河，锦衣卫也都无权干涉。

“江湖事，江湖了。”这便是朝廷和江湖人签订的契约。

即便老陈头是江湖人惹不起的锦衣卫，也不能破坏契约。

契约既定，即便是路见不平，也不可拔刀相助，去多管闲事。

老陈头沉默了一阵，对马运道：“既然是江湖纷争，本官确实不好过多的干涉。”

马运理解的点点头，吩咐众人道：“听雨派的人听着，此人屠戮武林同道，大家一起诛杀此人！”

大战一触即发，这是江湖人之间的生死较量，老陈头也不便干涉，他转身正要离开。

突然，王小北道：“陈大人请留步！”

马运不知道怪异老者的厉害，王小北可是知道的，众人之中，武功最高的伍弘义也都不是老者的对手，更何况是马运手底下的这些人。

众人具都皱起眉头：王小北这是要找锦衣卫来解决江湖人的纠纷。

凡是江湖人都不会这么做，因为江湖人丢不起这个脸面。

王小北却不管不顾，江湖人的脸面就是个屁，哪有命重要？

除了张梁和伍弘义，就连听雨派的人也都轻视的看着王小北，仿佛看到了一个异类，就连马运也责怪的看着王小北。

老陈头则饶有兴趣的看着王小北。

王小北道：“陈大人，你就不查查这老头是什么来路？他为何要半路毒杀参加云斗会的江湖人？”

听到王小北的话，怪异老者满是沟壑的老脸也不由得脸色微变，他阴狠的看着王小北，恨不能杀了王小北，好叫王小北闭嘴。

即便是细微的变化，也逃不过老陈头的眼睛，看到怪异老者的神情，老陈头立刻意识到这并不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江湖厮杀，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怪异老者，仿佛盯着一个死刑犯一般，他威严的喝问道：“你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