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天与人违
血，如雨点洒落半空
如雾，如花，朦胧了眼前的一切
宛如一笔红墨染红了漆黑的天地，染红了遍地铺满的花瓣，染红了白衣，为整个画面增添了一分妖艳。
剑锋，透过了身躯，将一腔怨恨尽数宣泄
剑，是冰冷的，血，是滚烫的。
沿着冰凉剑身滴落的，不仅仅是热血，更是仇恨，恩怨。
恩怨情仇一剑中，江湖事情江湖了。
当恩怨落尽，心中是否是快意呢？
顾晓洁不知，至少此刻她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快意。
染血的白色面纱，沾染点点滴滴鲜血的脸颊
一双美目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眼前一片朦胧。
血色朦胧中，依稀可见一双坚定明亮的眼神。
这一剑，终究是落实了。
一腔怨恨宣泄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清醒。
如大梦初醒
在这一刻，顾晓洁可以说是彻底的从恢复记忆带来的痛苦中清醒了过来。
“哈，你，林师弟，你”
顾晓洁看着眼前的景象嘴唇颤抖的出声道。
自己真的一剑杀死了眼前人
她不敢相信，亦是不可置信。
或许在她心里，从未想过自己能够真的杀死叶无涯，亦或许，在她心里，也许从未想真正杀死叶无涯。
顾晓洁眼神复杂，心里五味杂陈
先前痛恨入骨的感觉依旧历历在目，当真正一剑穿体而过后，她却反而些许后悔了起来。
因为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切
是否是自己真正想要的结果。
爱之深，恨之切
握剑的手也是徐徐颤抖了起来。
“呃！”
林谦脸色苍白，额落冷汗，一声闷哼，发白的嘴唇微微颤动，嘴角有着猩红的鲜血缓缓流落而下。
胸口处传来阵阵的冰凉，一阵阵虚弱无力感自身体四肢处涌来，仿佛被人掏空。
这是一个人死前的征兆，身体机能正在衰竭。
林谦眼神明亮，清澈的眼中并未有丝毫怨恨，反之，眼中却是带着一片温柔和如袱释重。
“师，师姐，汝的面纱被吾染脏了。”
林谦感受到体内生机的流逝强撑着，勉强温和一笑，颤巍巍的伸手，触碰眼前白衣女子脸上染血的白色面纱。
轻轻触碰磨纱，想要摘却，却又犹豫不决
最后化为温柔的抚摸。
“哈，林师弟！”
感受到脸颊传来的温热细腻，感受到昔日熟悉的温情
顾晓洁再也控制不住压抑已久的情绪，松开握剑的手，将缓缓向后倒去的林谦身影搀扶入怀。
泪水，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眼前白衣身影和记忆中的黑衣身影不断交织。
曾经温情的画面不断涌入脑海。
“林师弟，你撑住”
顾晓洁抱着林谦看着胸口插剑处源源不绝的冒出鲜血不由得慌张出声道。
林谦靠在顾晓洁臂弯中，脸上带着释怀之色，嘴角微微一笑，轻声喃喃道
“是林谦，不是林藏。”
话语虽轻，却宛如一道晴天霹雳般，彻底将顾晓洁震醒。
“哈”
顾晓洁顿时如遭雷击娇躯不由得微微颤抖，泪如涌泉而出。
“对不起，林师弟，对不起，我，我，我不是有意的。”
顾晓洁看着眼前人惨淡的模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泣不成声道。
他知道，虽然林谦是叶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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涯
但是严格意义上，林谦并没有与自己的那段记忆。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林谦是无辜之人。
林谦勉强微笑，看着顾晓洁的侧颜出声道。
“吾，吾听师尊说汝当初乃是为他挡剑身亡”
“如此可见，汝爱他之深”
林谦目光温柔颤抖道
“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
“哈，本体犯下的罪孽，吾这个道身理应承受。”
“吾这一生，辜负过太多人，今日，便算是替他偿还昔日一剑之恩。”
“想必叶无涯，也不希望看到你带着仇恨活下去吧。”
林谦颤抖伸手抚摸顾晓洁的清容，用沾满鲜血的手轻柔的为其擦拭去眼角的泪水。
“哈，虽偏三寸，依旧正中心口。”
随即便见林谦移开视线，向正前方灿烂的星空望去。
自嘲道
“终究是徒劳，人力怎可与天对赌。”
林谦只感觉眼前的视线朦胧了起来，模糊中，他看到了许多故人。
自己的父亲，林伯，南越刀门的各位长辈，以及
最后那笑魇如花的瑶琴。
“对不住，不能给汝们报仇了。”
林谦缓缓闭眼，轻声喃喃道，只感觉浑身无力，连动弹的力气都没得，心口宛如烈焰焚烧。
本就重伤在身无法运功，此刻心口更中一剑
林谦心知，已是无力回天。
所以他选择了闭目静等死亡的到来。
“哈，林师弟，你不准死！”
顾晓洁见状不由得慌张了起来，放声大声惊呼道。
“你给我醒过来，我要杀的不是你，是叶无涯”
“谁允许你私自为叶无涯偿还了，你经过我同意了吗？我不允许你这么做！”
顾晓洁沙哑嘶吼了起来，用力的摇晃着怀中人影，却是只见其脸上的气血在逐渐的褪却，躯体也是一点一点的变得冰冷。
“汝根本不知道那其中的感受，汝根本就不了解那种进退不得的两难是有多么痛苦。”
“汝又何尝不想与瑶琴同生同死。”
“因为吾知道她情愿自己死在吾的手中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死在她的面前。”
“因为吾知道她，明白吾的感受”
“有时候，死亡，并非是爱的表现”
“牺牲，同样也是爱的一种体现。”
“其实算起来，吾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从当初南越刀门被灭门开始，吾便是一具存活在复仇阴影之下的行尸走肉。”
“复仇，为南越刀门满门五百口冤魂洗清冤孽，成了吾一生追求的事。”
顾晓洁愣愣的看着怀中人影，那熟悉的再为熟悉不过的面容，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前日自己两人青石旁的对谈，林谦的一句句言语此刻竟是无端在脑海中如此清晰了起来。
“林谦！你给我醒醒！我不准你死”
“你不是还有仇要报吗？”
“你死了那为你而死的南宫瑶琴又怎么办？”
“你以为你这样就算偿还我了吗？”
“我不需要这样的偿还！”
“你醒醒呀！”
顾晓洁摇晃着林谦呼喊道，眼泪如断了的珍珠般落下。
清醒过来的她心知眼前是叶无涯的道身，并非完全的叶无涯，同样也是个痴情之人，无辜之人。
当下顾晓洁内心顿时充满了愧疚。
她不要这样的复仇，她不需要这样的偿还，于她而言若是如此便失去了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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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杀的，是真正的叶无涯，是记忆中的叶无涯，而不是现在眼前的林谦。
一个在她眼里痴情的林谦，一个如当初林师弟般温柔真情的林谦！
“对了，师傅，还有师傅，师傅一定能救他”
顾晓洁骤然回神，当下踉跄的抱起怀中染血的白衣身影眼神迷茫紧张的向着四周运功鼓足力气放声喊道
“师傅！救人啊！”
圃园花海深处密室内。
“轰”
一股烈焰之气嘭涌，一道虚幻的火龙影像盘空而出。
随之，一道金光自眼前冒着火舌的炼丹炉中夺空而出。
“呼！”
一袭墨绿色衣袍的星太白收拢衣袖，双掌下沉，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
“总算大功告成了。”
星太白满脸欣慰的看着眼前漂浮半空的金色光团，光团中隐约可见一颗龙眼般大小的丹药。
严肃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
须白的眉毛如月牙般弯起。
“师傅，救人呀！”
就在星太白开心忘怀之际忽闻室外隐隐约约的呼救声传来。
“哎呀！”
吓得正要拿起眼前丹药欣赏的星太白不禁双手一抖，蓦然惊醒。
“惨咯，坏咯，完咯！”
只见星太白神色骤然慌张了起来了喃喃有词道，拂袖一扫，再也无心欣赏出炉的丹药，直接收入袖中，身影在原地一闪，已向室外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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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口岸边
江海呼啸，礁石密布的岸边人群涌动，一个个手持火把的人影如撒开的一张密网一般，沿岸搜寻而去。
一道不世身影立岸迎风观望
那是一头白发飘扬，身着一袭黑色长衫，身姿挺拔如出鞘的利剑的人影，最令人醒目的是其脸上的刀疤，那是一道交叉成x的刀疤，刻在脸庞，为本就杀气凛然的面容更添了几分杀气。
其人影正是北海道道主，北天潇。
这一路的人马都是北海道弟子，近乎三百来号人，沿岸搜寻而去，所搜寻的方向正好是西岸。
夜色朦胧，只见远处竟有一道炙红一闪而过。
“嗯？剑气！”
那一闪而过的炙红赫然被北天潇捕捉到。
北天潇眼神微眯了起来，额前白发随风飘扬。
“这股剑意，纯阳剑意”
北天潇自言自语道，眯起的眼中赫然闪过一丝杀气。
“看来就是此地了。”
北天潇的神色顿时兴奋了起来，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来人”
“在！”
“速去通知昆仑一脉，让莲峨眉前来与吾汇合，就说发现踪迹了。”
北天潇吩咐门下弟子道。
“那五岳派呢？”
人影犹豫了下，还是出声问道。
“哼，林谦身上的众多秘密自然不能让岳不群那阴阳人分享”
“等吾与莲峨眉前去了你再去向五岳派人马汇报。”
北天潇吩咐道。
到时候等五岳派人马赶过来的时候自己与莲峨眉早就擒下林谦了，介时佯装没有找到也不是不可。
“哈，以林谦人头为礼，更是能够套取其身上武学功法与峨眉分享，如此一来不仅帮峨眉报了师仇，更是送给了峨眉一脉一份大礼。”
“介时再邀请峨眉花前月下，想必她不会再拒绝了吧。”
北天潇眺望远处微微眯起了双眼，心里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想到莲峨眉的音容身姿便不禁咽了咽口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