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跳蚤窝

到达君临，商船在君临城东边的黑水河边停靠，在这里河岸边码头林立，有百余座，王家舰队以及四海商客皆停泊于此，尽显包容宇内之宏伟气象。

远远的就看到君临城的外城墙，高大宏伟，王家威仪一览无余。

岸上鱼市叫卖不绝，鱼虾遍布，腥气冲天。威廉牵着马努力的避过来回穿梭的孩子们和那些走动采买的人们，一个个小摊上散发的浓郁咸鱼气息简直要将威廉都腌入味了，穿过大半个鱼市终于威廉来到了烂泥门前。

看着高大的城门以及两边站岗的金袍子们，威廉不由得微微一笑，这里就是君临了，进入这里就是君临城的外城，威廉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一个好地方舒服的洗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穷困的贫民总是在城市外面建起他们的小棚屋，威廉一路上入目所见大都是些棚屋，真正看得过去的居所还是得在君临城中寻找。进入外城，街道众多，盘根错节，迷人耳目，君临固然繁华但想要找到可以休息的地方却并不容易，映入眼帘的是渔民广场，多多少少也是一些生意人在这里盘踞。

君临人口非常稠密，相比其他城市来说更脏乱而且更难看，城市中垃圾散发的臭气都能在城墙外面闻到。进入外城威廉顿时觉得情况比之在鱼市当中好不了多少，想要在这样的城市中住的舒服，可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威廉仔细思考着要去那边住下。钢铁街居维桑尼亚丘陵上，铺面众多，金石铿锵，竟日不绝，烟尘热气，弥漫难消。维桑尼亚丘陵之下以种子街北通诸神门，南接红堡，而姐妹街往东，因连接着维桑尼亚丘陵和雷妮丝丘陵故得名也。面粉街及丝绸街环绕雷妮丝丘陵，这是威廉已知的少数几个算是干净的地方了。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妓院了，不过那种享乐之所威廉并不觉得自己能够睡的安宁。思来想去，威廉决定顺着烂泥道直走，然后在可以直通红堡的钩巷找到暂居之所，毕竟自己已然决定明天前去面见国王。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不过行至中途却出现了意外，在路过一处岔路时一个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子和威廉撞了个满怀。即便是那小子马上道歉准备离开威廉还是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臂，那是个一副贼溜溜模样的男孩，年龄大概也就是十四五，而在他左脸上却有着一道竖着狰狞的疤痕。

威廉轻笑道：“小子，你似乎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威廉的话让那男孩格外慌张，不过他依旧强作镇定道：“大人，我不知道您在说些什么，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你，对此我非常抱歉。”

威廉眉头一挑，“哦？不小心撞到了我，然后把手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就好像真的是一场意外似的。或许，我该把你交给金袍子，他们一定有办法让你承认罪行。”

男孩这才第一次露出害怕的表情，“大人，我错了，这是你的钱袋。”说着，男孩掏出钱袋，只是就在钱袋马上要交到威廉手中的时候，猛然往另一个方向抛出了钱袋，在另一边一个小个子伸手接住钱袋头也不回的一头扎进巷子里。

威廉这次是真的发怒了，“好胆子，你这小子是要钱不要命呀！”

就在这时候，男孩另一只手掏出一只匕首猛然向威廉抓着自己的手臂抓去，好在反应快速的威廉及时松手要不然手上多半是要多个窟窿。而男孩则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向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威廉有些懊恼，“大意了，团伙作案，这帮小贼未免也太嚣张了吧！都城守备队的金袍子们是干什么吃的。”不过威廉却并不着急，他知道如何找到他们的藏身之地，无声无息之间房屋上停靠着的两只鸽子扑腾着翅膀跟上两个小子。

事已至此，威廉只得牵着马向那两个小贼那边走去，在威廉监视下，两人在一处隐蔽的小巷中相聚，毫无意外地威廉追查到了跳蚤窝。

这里不愧是君临第一藏污纳垢之所，其间道路泥泞，房屋狭窄，臭气熏天，常有逃犯混迹，故械斗、伤亡不绝如缕。坊内住户多驯养，设有猪栏、牛栏、马栏等，更有食堂贩卖“褐汤”，好似肉蔬熬制，除了烹饪者本人没有人知道用的是什么肉。

这一路上威廉可算是开了眼见了，跳蚤窝内常有顽童嬉戏于巷道内追逐打闹，甚至于威廉观察到一个顽劣的孩童拿着一个腐烂的死人头作为玩物，看着那经过石灰处理的人头，威廉猜测是某个重刑犯的。

而另一边，一直在兜圈子的两人终于在一处少人的偏僻巷所汇合。

疤脸男孩谨慎的询问对面的小子，“怎么样？甩掉了吗？”

另一人则气喘吁吁的回道：“放心吧！我来这边已经绕了好些个弯，他追不上来的。”

得到满意的回复，疤面男孩有些迫不及待的继续问道：“收获怎么样？”

那个矮个子的小子这才扯下裹在头上的头巾，竟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女孩眼睛里藏不住的兴奋，“我刚刚看过了，有好多金龙。”

男孩有些激动，“真的？”快拿给我看看，直到看到钱袋中金闪闪的金龙，男孩才忍不住笑起来，“我就说那是只肥羊，你看，他有一匹马还这么年轻，八成是个侍从行了好运，骑士死掉后卖掉铠甲换来的金币。”

不过接着想到了什么，男孩微笑着说道：“太好了，有了这笔钱你就可以去面粉街当个学徒，你不是最喜欢烹饪吗？埃米尔的病也可以治疗了，我们甚至可以找个学士给他治疗。”

女孩却依旧担忧，“可是，哥哥，他看到了你的脸，若是他坚持追查下去的话金袍子们八成会找到你身上。”

男孩却满不在乎，“怕什么？那些金袍子也就是会敲诈勒索那些生意人，想在跳蚤窝里找一个人可不容易，我们这些天尽量少出去走动等到风波过去了谁知道是我疤脸罗恩犯下的案子，那些不了了之的案子还少吗？”

男孩的话终于算是打消了女孩的疑虑。

不过就在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兄妹两人的谈话，“两位真是让我一阵好找呀，路不好走不说，这里的味道可真不怎样！我想现在你们可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吧。”

这下男孩和女孩简直亡魂直冒，威廉冷不丁的冒出来真是吓了他们一惊。

疤脸男孩将女孩护在自己身后，急忙掏出自己的匕首，说是匕首不过是用布条包裹把手锈迹斑斑的铁片，勉强可以看出它匕首的轮廓。

男孩不敢置信道：“你是怎么追到这儿来的，该死！”

威廉并没有回答男孩的话，他只是平静诉说着，“你叫做罗恩是吧，疤脸罗恩，不错的外号，听上去挺吓人的，像个狠角色。还有一个人叫做……埃米尔，是吧？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猜猜我要是将你们的名字告诉金袍子你们会有什么下场？我还是比较好奇，你究竟是会选择砍一只手？还是说去天寒地冻的绝境长城呢？若是我的话会选择去做个守夜人，毕竟当个残废实在是太惨了些了。”

听着威廉的讲述，男孩也不禁脸色苍白，他咬牙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威廉微笑道：“我想要做什么？这取决于你接下来的选择，你至少要把本属于我的东西还给我，然后我们再谈接下来的事情。”

男孩要紧嘴唇，一番挣扎过后终于向威廉抛出了偷来的钱袋。

威廉收下钱袋，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既然这样，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了。我本想找个舒适的地方好好洗个澡然后美美的睡一觉，你们打乱了我的计划，你们打算怎么补偿我？”

这个时候，男孩也收起了那把生锈的匕首，他摊摊手说道：“如你所见，我们一无所有，你想要的补偿我想我也给不起。”

威廉摇摇头，“至少有一件东西你是可以给到我的。”

罗恩疑惑道：“什么东西。”

威廉笑道：“服务，我要你为我服务一段时间，为我提供便利，说实话我是第一天来到君临，而你们则从小在这里长大，相比我这样的外来者，你们早就对这座城市了如指掌，这样看来，你们还是有价值的。”

男孩转身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妹妹，内心再没有任何犹豫，他只得屈服，“听起来，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的确如此。”威廉点头赞同，“带我去你们住的地方吧，看来今天只能将就一晚了，若是你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那就当我没说。”

这时罗恩说道：“住的地方还是有的，不过像你这样的人能不能住得惯就不好说了，毕竟这里是跳蚤窝，在这里见到干净地方就像是国王不会拉屎一样稀奇。”

听到少年的话，威廉笑笑，“我喜欢你这样说话，小子。”

罗恩带着怯生生的小姑娘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来到一处小院子里，这里明显是破败已久了，破旧的房屋，摇摇欲坠的门窗，所有的一切都说明了这里的物件已经有些年头了。

进入小院，威廉将追风安顿好才进入低矮的房屋中。

威廉进来时，小姑娘和少年正在照顾一个更小的男孩，生病的男孩大概和女孩同龄，只见其剧烈的咳嗽着，面容痛苦不堪，苍白的面庞，枯黄的头发，这个生病的男孩很明显有些营养不良。

威廉不由问道：“他得的什么病？”

女孩看着威廉，缓缓说道：“学士说他这是感染了风寒，不过我们没有钱来给他医治，学士说他需要吃的好一些，可是现在他咳得都吃不下东西，甚至于前两天他还咳出血来了。如你所见，从昨天开始他甚至还发热了。”

威廉俯下身子，仔细查看男孩的症状，渐渐地在心里确认了男孩得了什么病，男孩显然病得不轻，若是不出意外，他应该会撑不了几天了。

威廉继续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埃米尔？”

女孩点点头，“没错。”

威廉：“他确实病的很严重了，你叫什么？女孩。”

女孩有些犹豫，不过在她看到旁边的罗恩冲她点头，她也就卸下了防备，女孩缓缓说道：“我叫罗拉，生病的男孩是我的弟弟。”

威廉微微点头，“好吧！罗拉，以及我们的疤脸罗恩，若是埃米尔没有其他难缠的疾病，仅仅是这种程度的病症我可以为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