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东穷亡身
义伯叫起来：“你们那一男一女两个刺客是谁？会‘猿击术’的刺客，他们是谁？快说！”
“刺客？什么刺客？”马叔绛一脸茫然：“我们都是武士，没有刺客，更没有女人。‘猿击术’是什么玩意儿？”
义伯拍这儿案几吼道：“你说谎！你们的两个刺客杀了我们的左相湟里且大人！”
“哦？是吗？呵呵，那倒是不错，算是没白来。”他扭头看着邰陆：“那两个刺客你知道吗？要是他们逃回去，肯定有重赏。”
“我？我不知道，根本就没有刺客，要说刺客，我们可都是刺客。嘿嘿嘿……”
“哈哈哈，也对啊！”马叔绛大笑起来。
“你们说谎！”义伯差点精神失控。
“说谎？这位大人，俺们都要被杀头了，还值得说谎吗？”马叔绛毫不在乎地说：“大丈夫说话，吐口唾沫砸个坑，我说谎干什么？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也许曹彦大人另派了刺客，你们有本事去问曹彦大人。哈哈……”
“拉出去，把他们和那些俘虏都统统斩首示众！”伊尹拍着案几吼道：“派人，去把东穷伦抓来见本相，快！”
群臣窃窃私语：“东穷伦是奸细？怎么可能呢？”
“对啊，他在战场上那么勇猛，射杀无数的夏师将士，怎么会勾结夏人。”
“可不，他还射死了夏桀的爱妾蛟妾呢。”
“别胡说，蛟妾是敏妃大人斩杀的。”
“肯定是嫌官职小了，想投靠夏人弄个大官当当。”
“嗯，中大夫，是小了点儿……”
黑颠站起来：“右相大人，东穷伦是大司射，武艺高强，还是属下亲自去走一趟吧。”
“好！如果他反抗，就地正法！这个奸细，亏先王成汤那么信任他，他竟然勾结土方来害我大商！”伊尹怒火万丈。
黑颠立刻起身走了。
东穷伦是大司射，官是中大夫，小朝他没资格去，在府邸里教儿子获虎射箭。
东穷伦因为在灭夏战争中立下战功，商汤赏给他两名姬妾，其中一个姬妾给他生了个儿子，孩子出生那天，他出猎打到一只猛虎，所以给起名叫“获虎”，已经十五岁了，后来他在太甲和沃丁朝中也担任司射之职，又称“司射获虎”。
正教着，一个家人惊惶万状地跑来了：“大人大人，不好啦，太宰黑颠大人带着士兵把前后门都围住了，要您出去答话！”
“哦？怎么回事？”
“不、不知道啊！您快去看看吧。”
东穷伦急忙来到府邸前门，打开门走出来，一看，黑颠带着上百士兵，刀出鞘弓上弦，围在府门前。
东穷伦吃惊地问：“太宰大人，您这是……”
黑颠嘿嘿一笑，大声喊道：“大司射东穷伦，勾结西夏土方，引进敌兵来乱我亳邑，罪不容诛！放箭！”
嗖嗖嗖，无数的箭矢飞来。
东穷伦猝不及防，胸口中了两箭，腹部中了一箭，大叫一声，往后一仰，咕咚倒在台阶上。
等了片刻，东穷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黑颠觉得大概是死了，慢慢地走上台阶，到了东穷伦身边，弯下腰，见东穷伦双目紧闭。
“嘿嘿，东穷伦啊东穷伦，不好意思，我们有深仇大恨，而且你知道的太多了，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话没说完，东穷伦突然双目圆睁，双手齐出，一把抓住了黑颠的衣襟：“黑颠，你这个贼子！”
“啊！”黑颠被惊得一声大叫，往后猛地一挣，嗤啦一下，胸口的衣服连官袍带内衣被扯掉了一大片，连胸膛都露出来了。
东穷伦腾地跳起来，一步跨进大门，咣当把门关上：“上闩！”
仆人们急忙抬起门闩和门牡把门顶死。
“快把门撞开，杀了东穷伦这个叛贼！”门外黑颠扯着嗓子尖叫。
这时，获虎拿着弓背着箭袋跑过来：“父亲……”
“把弓箭给我，快！”东穷伦把手里的那团布交给获虎：“去、去找你姑姑季隗，把这个交给她，让她、到嵩山女学去找敏妃大人。快走，从东墙根下的狗窦出去。”
获虎急忙把弓箭交给东穷伦，把那团布揣在怀里，哭着跑开了。
这时，门外传来轰隆轰隆的撞门声。
东穷伦咬牙把胸口和肚子上的箭杆撅断，喘息着对仆人们说：“你们能跑的快跑，否则都会死在这里。”
仆人们都惊慌地乱蹿而走。
东穷伦惨笑一声：“敏妃大人，您真是个神人啊。您不让臣下说一个字，可臣下没忍住，说走了嘴，果然惹来这杀身之祸……”
“轰隆”一声，大门被撞开了，士兵涌进来，东穷伦开弓射箭，一连射倒了四五个。可士兵的更多的箭矢飞来，且无处闪避，把东穷伦射得刺猬一般。
东穷伦握着弓箭，双膝一软跪倒，屁股坐在小腿上，就那么坐着低下头——赫赫有名的神箭手就这么死去了。
胸膛露着肉的黑颠扑上来，在东穷伦的尸身上乱摸乱搜，嘴里疯了一般地念叨着：“我的东西，我的东西，我的宝贝呢，宝贝呢……”
可什么也没找到。
“搜！给我搜！把所有人都给抓出来！”黑颠扯着嗓子喊，都有点发狂了。
东穷伦家里没多少人，三个姬妾、四个女仆和五六个男仆，都被士兵抓出来在院子里跪着。
“他不是还有个儿子吗？他儿子呢？”黑颠吼着问被抓的奴仆。
一个奴仆战战兢兢地回答：“获虎公子刚才还在这里，后来不、不见了……”
士兵又搜了一圈，根本没人影儿，黑颠大怒，下令士兵把东穷伦满门都杀了。
“东穷伦还有什么家人？”黑颠吼着问士兵。
“回禀大人，这里没有了。”一个司士回答说：“他还有个妹妹叫季隗，是小祝臣贷英大人的夫人。”
“获虎那个小畜生一定逃走去找他姑姑了。走，去贷英家！”
黑颠带着士兵，气势汹汹地到了贷英的府上，让士兵堵住前后门，也不让通报，径直地闯了进去。
到了正厅一看，贷英正坐在案几前拿毛笔在木牍上抄那种文字画的图书，气定神闲的。身后有一个仆人伺候着。
贷英是小祝贷鸾的儿子，也就是商汤的老师贷子相的孙子，三十来岁，很有学问，他父亲贷鸾去世后，他继承了父亲的官职，也是小祝。
他一条右腿略有残疾，也是有名的慢性子、好脾气，不管什么事儿都不急不躁、不愠不怒，说话也慢慢腾腾，人们给起个外号叫“贷敝緜”，“敝緜”就是破緜絮。
看到黑颠进来，贷英也没起身，慢腾腾地问：“太宰大人来了？不好意思啊，在下腿脚不好，不能起身相迎啦。哟，您的胸脯可真性感……”
“性感你个头！”黑颠慌忙拉衣襟掩住裸露的胸口：“我来有急事！”
“哦。您这么急匆匆地来，当然是有急事啦。哦哟哟，您还带着这么多士兵闯进鄙府……有何见教？”
“小祝大人，我问你，东穷伦的儿子获虎是不是来这里找你夫人了？”黑颠急乎乎地问。
“嗯，是啊，来了，哭着来的。”
“哈，好啊，你竟然敢收纳他，收容罪犯的儿子？”黑颠弯腰双手一拍案几，瞪眼看着贷英。
“太宰大人，您在说什么呢？”贷英不紧不慢地说：“我夫人是获虎的姑姑，我是他姑父，他到我这里来有什么问题啊？您说谁是罪犯啊？东穷伦大人，他是罪犯？在下怎么不知道？刚犯罪了？哦，在下明白了，您看您，衣衫不整，肯定和东穷伦打架了吧？他敢打太宰大人，真个罪责不轻——您的胸脯真性感……”
“你再说我胸脯性感我就治你个猥\/亵\/罪！”黑颠急忙直起腰又拉衣襟掩住胸口：“快把获虎，还有你夫人交出来！”
“哦，好吧，”贷英放下毛笔，慢慢地转头对身后的仆人说：“去后面，把夫人和获虎公子叫出来。”
仆人答应一声进去了，半天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