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血溅朝堂

“你成功不了！”在王榻上的伊尹说话了：“你以为予一人那么容易被你驾驭？那么容易被你蒙骗？予一人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知道你的野心无限，你不过想利用予一人上位，让予一人得到商王之位，然后再找机会从予一人手里夺取王位。予一人觉得这样也好，不用操心，你就能帮予一人搞定一切，让予一人轻松登上王位。你知道予一人即位后第一件事是什么吗？就是杀掉你和你的那些同党，免除后患！”

“啊……”黑颠听伊尹这么一说，突然明白，自己想利用伊尹，其实自己也被伊尹利用了，愣了一下：“你个老奸巨猾的贱骨头厨子……”

群臣哄哄地嚷：“杀了这个贼子！”

“杀了这个妖物！”

“哈哈哈——！”黑颠狂笑起来：“杀我？晚啦！现在，整个亳邑内，全是我的军队，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这些人，全都得做我的刀下之鬼。”

“你别做梦了！”司马检在后面吼道：“来人，拿上来！”

两个士兵走上来，把五颗血淋淋的人头扔在地上，是华景、华昌、大野平、剧之尚、晦烝。

“这些都是你的人，可惜他们再也帮不了你了！”司马检高声说：“黑颠，还是认罪伏法吧！先王成汤苦心开创的大商基业，树大根深，没那么容易就被拔掉的。”

“好啦，这些家国大事先不说啦，我们先了结这段私人恩怨！”肖己大声说：“蛟生大人，你不是一心想给你母亲报仇吗？杀你母亲蛟妾的人其实是我，你也一直想杀我，可惜找不到机会，现在你可有机会了。来吧，看看你的本事如何！”

说着，肖己把手里的那个蛟爪项链啪啦扔到了黑颠面前的地上。

黑颠急忙扑过去，把项链捡起来，又挂在脖子上，左手里紧紧地握着，闭着眼：“母亲，孩儿发过誓，一定要为你报仇，孩儿一定会做到。”

“嘻！别光发狠呀，来试试呀。”肖己双手交叠在腹前，很优雅地站着：“再提醒一句，错过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了！当年我给蛟妾来了个利索的，一刀斩掉了她的头，现在希望你也有这个本事！”

“你这个贱人，拿命来！”黑颠的精神崩溃了，突然右臂一甩，咔地一声右手里多了一把尖刀，一闪到了肖己的跟前，一记平刺，扎向肖己的胸口。

“当”地一声，他的刀被架开了，而且挡刀的那一下力量巨大，把他震得往后跃开数步，又登登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就见齐恰子手里攥着短刀，站在肖己的身旁。

咎显惊叫起来：“原来那个会‘猿击术’的男人就是黑颠！”

“哈！其实从先王成汤最后的宗祭那天我就在怀疑黑颠大人了。”肖己说：“当时右相伊尹从马车上倒栽下来，我和黑颠同时冲过去把伊尹救起，黑颠的箭蹿身法和‘猿击术’是一样。”

黑颠这时候也有点明白了：“原来你个贱人回嵩山女学，就是起了疑心为了躲开我！”

“是的呀，黑颠大人。不过您可让我开眼啦，我第一次见男人用‘猿击术’。”肖己转头看着齐恰子说：“感觉如何呢？”

“力道尚可，可手腕僵硬，握刀太死，影响出刀的速度和准确，”齐恰子说：“这不是女学教的，不知道出自哪个二把刀子的师父，而且不是童子功，练习的时间不是很长。”

“嗯，很好。”肖己很满意的点点头：“不过他能到这份儿上已经很不错啦，你不能象我要求你一样来看待他。我敢说，他师父的本事现在都不如你呢。”

“肖己，出刀吧，我要和你一决生死！”黑颠横着短刀，双目圆睁，瞳仁充血，咬牙切齿地说。

“你和我？哈，你学‘猿击术’，总该懂点规矩！”肖己不慌不忙地说：“我知道你的师父是谁，你也该知道，我是你的师叔，你没资格和我动手。正好我的大徒弟、二徒弟都在这里，你们是同辈，让她们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猿击术’！你能打败她们，你就可以杀我啦！”

“我来！”齐静迈步就要上前。

齐恰子伸手拦住：“有师姐在，还轮不到你出手。何况这关系到商王室的家事，让我来教训他。”

“你这个该死的贱人，还我母亲的命来！看刀！”黑颠喊着，阳把握刀，霍地又冲上来。

一道白影子一闪，与黑颠擦身而过，同时“嗤”地一声，如裂帛之音，黑颠举着刀，在离肖己两步远的地方定在那里，双目圆睁，张着嘴巴。

白影子一闪，齐恰子回到肖己身旁，抬手肘嚓地收起刀来：“黑颠大人，你太慢了！”

就见黑颠的长脖子上一圈血线，血汩汩地流出来，他身子一晃，趔趔趄趄地后退了几步，脑袋一歪，咕噜、啪嗒掉落在地，颈子里血光喷溅，身体咕咚一下扑倒在地上，接着他身上冒起一股黑雾，人形没变，可白色的皮肤慢慢地变成了青灰色，象蛟龙皮肤的颜色。

——蛟妾被肖己所杀，抛尸夏邑；她儿子蛟生被肖己的徒弟齐恰所杀，血溅朝堂，也真是冤孽。

“喔哟，真的是妖怪啊！”群臣又嚷嚷起来。

“怪不得这么奸诈，这么狠……”

一阵惊慌失措的乱哄哄。

“来人，把叛臣伊挚拿下！”皇太妃纴巟暴喝了一声。

一队士兵冲上来，把伊尹从王榻上拖起来，夺下金钩、王玺，摘掉王冕、脱掉王袍，架着往外走。

经过纴巟身边的时候，伊尹看看纴巟，惨然一笑：“皇太妃，虽然伊挚现在这样了，可我一点都不后悔，毕竟也持金钩、抱玉玺、坐王榻了，我终于达到了人生的顶峰，实现了我逆天革命的最终理想！即使是须臾片刻，对于我来说也永恒！”

“可是为了你这个顶峰和永恒，我们所有人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至少，本宫的丈夫没了，三个儿子都没了，无数的人因此送了命；而你呢，违背忠于王室的誓言，一意孤行，弄得众叛亲离，你觉得值得吗？你的顶峰和最终理想，成了我大商的灾难！”

士兵把伊尹架下去了。

纴巟回头沉声道：“至儿，那是你的金钩，那是你的王玺，那是你的王榻，大商王位现在又回到你手里了，你还在等什么？”

“是，皇祖母，孩儿遵命！”商至答应着，迈步走上了御陛，拿起金钩，抱起王玺，缓缓坐在王榻上。

群臣一齐倒身下拜，山呼万岁——商王至在被软禁了七年之后，终于又坐回了王位。

商王至认为，自己从商汤去世之后即得即位，后来被伊尹非法放逐软禁，又拥立了两位叔叔外丙、仲壬，这不符合宗法制度，所以他不承认外丙和仲壬，仍然从自己即位那天算起，这年正好是商王至十年。

商王至后来又当了二十三的商王，把大商治理得很好，国家繁荣强盛。他死后日名是“太甲”，殷墟卜辞里写作“大甲”，殷末的时候商人重修祀典，又给加了个庙号“太宗”。

***

在西亳黝黑的圜土牢狱里，伊尹闷坐在牢房的破席上，他面前的案几上摆着很多酒肉食物，那是他的两位夫人送来的，可他连看都不看。

经过商至的允许，女鸠、女方和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带着吃喝食物到牢房来看他，可伊尹不吃不喝不说话，只是发呆，两位夫人劝慰了半天也没用，只好带着儿子、儿媳哭着走了。

此后连续三天，女鸠、女方都来探视，可伊尹仍旧象段呆木头，没有一点反应，弄得两位夫人没办法，只能垂泪而返。

第三天晚上，伊尹正呆坐着，突然他胸口处红光隐隐，伊尹身体一抖，似乎回过神来，急忙伸手去怀里掏，把雅儿的羽毛掏出来了——这根灵乌的羽毛，伊尹从得到那天起就时刻不离身地带着，几乎跟了他一辈子，这是他的护身符和半条命。